普鲁斯特效应九月草莓
16. 2018-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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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3日，5:19pm，北川，大雨。
这场雨下得又大又急。
积水很快在路面上积了小小一个水洼。
水面映着天空的颜色，很快又被过路的行人踩碎。
记忆中，北川的夏天很少有这样大这样猛的雨。
南存坐在滑梯下面，仰头看着斑驳的滑梯底面发呆。
雨珠砸在头顶的滑梯上，噼里啪啦。
怀里的笔记本边角有些湿了。
不过，好在南存来时把它保护得比较好，现在虽然自己人湿透了，但笔记本里面的字迹依旧完好。
“阿存！”
有人在雨声里喊他的名字。
少年匆匆跑进小公园，收了伞，也钻到了滑梯下面。
滑梯不大，下面的空间也小。
两个少年挤一挤，倒是刚刚好。
“对不起啊我来晚了，店里临时有点事，没能走开。”
说完，程宥年才看清南存的模样。
湿乎乎的，像只被水打湿的流浪猫。
“你怎么淋雨了，没带伞吗？”
“嗯。”南存抓了抓湿透的头发：
“出来的时候还是阴天，走到一半突然开始下雨。”
“出门前要记得看天气预报啊。”
说着，程宥年从怀里取出了个什么东西。
而后，他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校服外套，盖在南存头上，给他擦擦头发：
“过两天就高考了，不能生病。赶紧擦擦。”
突然被属于程宥年的香味扑了满怀，南存一怔。
原本想说的话也好像也被大雨打碎了。
他垂下眼，把怀里几个笔记本递向程宥年：
“你也知道要高考了。给你，我押的题。”
“哇，谢谢阿存。”
程宥年冲他笑笑：
“放心吧，我很努力在学了。考不上南江大学，我还考不上南城、南理吗？到时候咱仨一起去南江，继续一起玩。”
说着，程宥年拎起自己带来的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纸袋来，递给南存。
南存闻到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
拆开来看，是烤玉米。
“换了份兼职，门口没有米糕卖，但有烤玉米。甜的，闻着还挺香，你尝尝喜不喜欢。”
南存抬眸看看程宥年，又看看手里的烤玉米。
只有一个。
于是他拿纸袋垫着手，把玉米掰成了两半，把大的那份给了程宥年：
“一起。”
“哎，我不喜欢吃这个。”
“来之前吃过饭了，吃不完一整根。”
听南存这样说，程宥年才接过那半根玉米。
因为程宥年一路把它护在怀里，所以玉米到现在还是温热的。
烤制的时候，摊主往上面刷了炼乳，尝起来果然是甜的。
小小一个滑梯，在漫天大雨中圈出了小小一方天地，护住了两个少年。
南存听着雨声，披着带了一丝暖意的校服外套，漫不经心地咬着手里的甜玉米。
“程宥年。”
“嗯？”
南存微微垂下眼睛，问：
“你为什么一直做兼职？过两天就要高考了，也不方便暂时歇一歇、好好备考吗？”
从南存认识程宥年开始，他就一直在做兼职。
川菜馆、奶茶店、发传单……各种零零散散的工作。
虽说他总是把“玩”挂在嘴边，但其实真正敞开去玩的时间也没多少。
闲下来的时候，他大半时间在跑兼职，小半时间和南存蒋小芸在自习室。
余下的一点点空隙，他才会去打打篮球，或者玩游戏。
就像今天，学校都已经放假让学生回家备考了，可程宥年还是闲不下来。
原本和南存约好今天在公园拿复习资料，可临时有事，便又多往兼职的地方跑了一趟。
“我没和你说过吗？”
程宥年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
“算是家里情况比较特殊吧。前些年……家里人生过一场大病，治疗的费用很高，为了治病欠了不少钱，得还好久好久。所以有空就做做兼职，帮我爸减轻点负担。”
南存不太了解程宥年家里的情况，毕竟他原本也不是个爱多问的人。
他只从程宥年和蒋小芸的闲聊里了解到，程宥年是单亲家庭，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只跟父亲相依为命。
还知道程宥年的父亲开了个小小的中医诊所，收入还行，至少不用像自己这样，每年的学费都得靠学校的特困补贴。
却不知道他家还有这样的事。
沉默许久，南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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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问：
“你……考上大学想报什么专业？”
“不知道啊，看我能考上哪个吧。”
想了想，程宥年又道：
“可以的话想学药或者医，这叫什么，子承父业。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南存默默点点头。
又听程宥年问：
“你呢，你想考什么？”
“我也不知道。”
“那到时候咱俩一起选。不过我觉得，其实你应该学画画诶，你画得那么好，是我见过最会画画的人，要是不继续画，感觉有点可惜。”
这话说完，程宥年又改了口：
“不，也不可惜，你选哪条路，哪条路就是最好的。”
雨声里，南存轻轻抿起了唇角。
像是一个浅浅淡淡的笑。
那天的雨下了很大，下了很久，好像永远也不会停。
南存就那样和程宥年安安静静地躲在滑梯下坐了许久。
偶尔说句话聊两句天，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雨声。
直到天快黑的时候，程宥年见这雨没有变小的趋势，便将自己带来的那把伞递到了南存手里：
“给你，天要黑了，你快回家吧。”
“那你……”
南存一句话还没说完，程宥年就已经钻了出去。
生怕他拒绝。
“我没事儿，我家就在附近，我跑快点就行了。”
“校服……”
“你淋湿了，外套你穿回去吧，别着凉，回头有空还我就行！”
程宥年跑远了。
南存却还坐在原地。
手里的伞柄还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
静默片刻，他抖开雨伞，正想从滑梯下出去。
却又听到一阵脚步声。
原本已经离开、说要快快跑回家的人又折了回来。
“忘了和你说了，还好你没走。”
南存诧异抬眼，就见少年撑着滑梯的边缘弯下腰，看着滑梯下的他，弯起眼睛，笑着和他说：
“高考加油啊，阿存。”
雨天。
雨滴落下的声音化成耳边急促的节奏。
“好。”
南存和他对视一瞬，下意识转开了视线。
“……你也是。”
这场雨下得又大又急。
积水很快在路面上积了小小一个水洼。
水面映着天空的颜色，很快又被过路的行人踩碎。
记忆中，北川的夏天很少有这样大这样猛的雨。
南存坐在滑梯下面，仰头看着斑驳的滑梯底面发呆。
雨珠砸在头顶的滑梯上，噼里啪啦。
怀里的笔记本边角有些湿了。
不过，好在南存来时把它保护得比较好，现在虽然自己人湿透了，但笔记本里面的字迹依旧完好。
“阿存！”
有人在雨声里喊他的名字。
少年匆匆跑进小公园，收了伞，也钻到了滑梯下面。
滑梯不大，下面的空间也小。
两个少年挤一挤，倒是刚刚好。
“对不起啊我来晚了，店里临时有点事，没能走开。”
说完，程宥年才看清南存的模样。
湿乎乎的，像只被水打湿的流浪猫。
“你怎么淋雨了，没带伞吗？”
“嗯。”南存抓了抓湿透的头发：
“出来的时候还是阴天，走到一半突然开始下雨。”
“出门前要记得看天气预报啊。”
说着，程宥年从怀里取出了个什么东西。
而后，他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校服外套，盖在南存头上，给他擦擦头发：
“过两天就高考了，不能生病。赶紧擦擦。”
突然被属于程宥年的香味扑了满怀，南存一怔。
原本想说的话也好像也被大雨打碎了。
他垂下眼，把怀里几个笔记本递向程宥年：
“你也知道要高考了。给你，我押的题。”
“哇，谢谢阿存。”
程宥年冲他笑笑：
“放心吧，我很努力在学了。考不上南江大学，我还考不上南城、南理吗？到时候咱仨一起去南江，继续一起玩。”
说着，程宥年拎起自己带来的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纸袋来，递给南存。
南存闻到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
拆开来看，是烤玉米。
“换了份兼职，门口没有米糕卖，但有烤玉米。甜的，闻着还挺香，你尝尝喜不喜欢。”
南存抬眸看看程宥年，又看看手里的烤玉米。
只有一个。
于是他拿纸袋垫着手，把玉米掰成了两半，把大的那份给了程宥年：
“一起。”
“哎，我不喜欢吃这个。”
“来之前吃过饭了，吃不完一整根。”
听南存这样说，程宥年才接过那半根玉米。
因为程宥年一路把它护在怀里，所以玉米到现在还是温热的。
烤制的时候，摊主往上面刷了炼乳，尝起来果然是甜的。
小小一个滑梯，在漫天大雨中圈出了小小一方天地，护住了两个少年。
南存听着雨声，披着带了一丝暖意的校服外套，漫不经心地咬着手里的甜玉米。
“程宥年。”
“嗯？”
南存微微垂下眼睛，问：
“你为什么一直做兼职？过两天就要高考了，也不方便暂时歇一歇、好好备考吗？”
从南存认识程宥年开始，他就一直在做兼职。
川菜馆、奶茶店、发传单……各种零零散散的工作。
虽说他总是把“玩”挂在嘴边，但其实真正敞开去玩的时间也没多少。
闲下来的时候，他大半时间在跑兼职，小半时间和南存蒋小芸在自习室。
余下的一点点空隙，他才会去打打篮球，或者玩游戏。
就像今天，学校都已经放假让学生回家备考了，可程宥年还是闲不下来。
原本和南存约好今天在公园拿复习资料，可临时有事，便又多往兼职的地方跑了一趟。
“我没和你说过吗？”
程宥年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
“算是家里情况比较特殊吧。前些年……家里人生过一场大病，治疗的费用很高，为了治病欠了不少钱，得还好久好久。所以有空就做做兼职，帮我爸减轻点负担。”
南存不太了解程宥年家里的情况，毕竟他原本也不是个爱多问的人。
他只从程宥年和蒋小芸的闲聊里了解到，程宥年是单亲家庭，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只跟父亲相依为命。
还知道程宥年的父亲开了个小小的中医诊所，收入还行，至少不用像自己这样，每年的学费都得靠学校的特困补贴。
却不知道他家还有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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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存默默点点头。
又听程宥年问：
“你呢，你想考什么？”
“我也不知道。”
“那到时候咱俩一起选。不过我觉得，其实你应该学画画诶，你画得那么好，是我见过最会画画的人，要是不继续画，感觉有点可惜。”
这话说完，程宥年又改了口：
“不，也不可惜，你选哪条路，哪条路就是最好的。”
雨声里，南存轻轻抿起了唇角。
像是一个浅浅淡淡的笑。
那天的雨下了很大，下了很久，好像永远也不会停。
南存就那样和程宥年安安静静地躲在滑梯下坐了许久。
偶尔说句话聊两句天，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雨声。
直到天快黑的时候，程宥年见这雨没有变小的趋势，便将自己带来的那把伞递到了南存手里：
“给你，天要黑了，你快回家吧。”
“那你……”
南存一句话还没说完，程宥年就已经钻了出去。
生怕他拒绝。
“我没事儿，我家就在附近，我跑快点就行了。”
“校服……”
“你淋湿了，外套你穿回去吧，别着凉，回头有空还我就行！”
程宥年跑远了。
南存却还坐在原地。
手里的伞柄还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
静默片刻，他抖开雨伞，正想从滑梯下出去。
却又听到一阵脚步声。
原本已经离开、说要快快跑回家的人又折了回来。
“忘了和你说了，还好你没走。”
南存诧异抬眼，就见少年撑着滑梯的边缘弯下腰，看着滑梯下的他，弯起眼睛，笑着和他说：
“高考加油啊，阿存。”
雨天。
雨滴落下的声音化成耳边急促的节奏。
“好。”
南存和他对视一瞬，下意识转开了视线。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