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只恐夜深花睡去
有诗云：“更深露重不知寒，秋月如霜照未眠。”
不过眼下己是寒冬腊月了。
东宫的夜晚静若无人，烛火幽暗，白雾缭绕，更显露出几分诡异。
好似己不在人间。
青衫，烟雨二人提着紫檀木六角形雕花彩灯陪侍着玉无瑕回来，这灯虽不大亮堂，却着实精美。
二人一路上想说些什么，劝慰劝慰玉无瑕，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于是主仆三人一路无话，似乎谁也不想打破这份静谧。
待到紫云轩后，二人告退，玉无瑕一个人进了屋。
红烛摇曳，红绡帐底。
慕容玥早己躺好，裹着大红锦被安安静静的，阖着眸，像是刚刚睡去。
烛光透过红绡帐，打在她粉雕玉琢的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暖色。
玉无瑕心下略松了一口气，也许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但愿明早不要挨打。
他不得不承认，妻主虽然恶毒，却实在美丽。
他蹑手蹑脚的宽衣解带，小心翼翼的回了床上裹进大红锦被里。
待他躺好，慕容玥依旧没动半分。
许是刚刚泡完温泉，玉无瑕困意上涌，缓缓睡去。
可他的枕边人，慕容玥却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凤眸里金色光辉流转，凝望着他。
她每晚折腾完玉无瑕后，白日里若困了便在女帝的御书房休憩。
所以此刻她困意全无，刚刚不过是闭目养神一会儿罢了。
看着一旁安安静静的玉无瑕，她没来由想起一句诗。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慕容玥觉着，自己日理万机都还没困，这整天无所事事的小骚狐狸还睡这么香甜，真是可恨。
“啪——”
慕容玥一巴掌呼下去，打的刚刚睡着的玉无瑕惊恐无措，本能的开口求饶，道：“妻主饶……”
慕容玥笑道：“睡着了？”
玉无瑕低声应道：“嗯。”
他刚刚睡着，便被弄醒，水汪汪的一双杏眸，委屈的好似下一秒又要落泪。
可他知道，哭了的话也许又要被罚，只能强忍着。
慕容玥一手捏着他的脸，问道：“还困吗？”
“不困了，妻主有何吩咐？”
玉无瑕轻柔的语气中带着哭腔，低垂着眼眸，这股可怜劲，是个女人见了都会心疼吧?
慕容玥莞尔一笑，吩咐道：“乖，睡觉。”
玉无瑕轻声应道：“是。”
随后便裹进被子里无声崩溃，他明明什么也没做错。
他不信他的命就这样不好，从小没了爹，幸而母亲楚王疼爱，可如今，偏又是这么个结果。
他裹着的大红锦被，突然被一把拉开，吓得他娇躯一颤，一片雪白被慕容玥一览无余。
慕容玥揶揄道：“无瑕，又哭，哭的本宫心都碎了，既如此，本宫让你快乐快乐好了。”
“不，不敢劳烦妻主。”
慕容玥道：“听话。”
很快，她便折腾的玉无瑕欲仙欲死，魂飞天外。
翌日上午，待他醒来，慕容玥己然离去。
一如往常的更衣洗漱用膳。
下午习舞，在团雀和孔雀的悉心指点下，舞技越发精湛，丝毫不像是一个初学者应有的水平。
二人疑惑，真就有这么天赋异禀的人?
她俩琢磨，也许玉无瑕本来就会，也未可知。
不过玉无瑕到底是太女夫，她俩在饥渴难耐，也没敢做出些什么太过分的事。
晚间，床榻之上，玉无瑕乖乖的伺候完慕容玥。
慕容玥揶揄道：“明儿个晚上你姐姐就到咸阳了，怎么样，高兴不高兴?”
玉无瑕露出一个惨惨的笑，道：“高兴，谢谢妻主。”
连累了姐姐来咸阳受苦，他怎么会高兴的起来?
不过强颜欢笑罢了。
……
到了次日，紫云轩内，菱花镜前，青衫，烟雨二人伺候着玉无瑕极尽用心的梳妆打扮了一番。
他想哄哄慕容玥，这样的话，姐姐在咸阳也许会过得舒服一些。
青衫和烟雨也听玉无瑕说了这事。
她俩觉着，自家公子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关心着别人，愈发可怜了。
虽然慕容玥屡屡羞辱折磨玉无瑕，可吃穿用度却是半点没有怠慢。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想来也不过如此。
玉无瑕天真的幻想着：若慕容玥能疼爱他一些，他便知足了。
用膳，赏花，习舞……
终究是思念故人，玉无瑕这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连走路都险些不小心崴了脚，幸亏一旁的孔雀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团雀，青衫，烟雨三人离得不远，忙凑了过来。
玉无瑕见她扶着自己不撒手，忙提醒道：“谢谢孔姑娘了。”
他待下人向来温柔。
孔雀还是没有
松手，笑吟吟的说道：“公子这是被殿下欺负的腿软了吧?
还是奴婢扶您回去好了。”
玉无瑕脸上顿时红了起来，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青衫，烟雨二人早就看孔雀不自在了，这会儿还敢出言不逊。
青衫嗔道：“公子的手，是你能扶的吗？还不撒开。”
孔雀自讨没趣儿，撒开了手，忙跪地道歉：“奴婢一时失言，还请公子责罚。”
玉无瑕觉着若真因此罚了她，传扬出去也不好听，吩咐道：“起来，以后嘴巴放干净些。”
孔雀道：“是，奴婢谨记。”
她虽面上谦卑，可心底却越发轻视眼前这个主子。
日暮西沉，夜幕降临。
又到了玉无瑕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
慕容玥今天回来，不知为何，她一改往常，脸色很好。
用晚膳时，她一脸笑意的吩咐道：“无瑕，坐我旁边来。”
玉无瑕拘谨的过来，坐在她的身旁。
他不住的自我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不过是些言语侮辱，他承受的了。
亦或是些小打小闹，他虽然外边看着柔弱，却是天阶修为，伤不到根基，没事的。
慕容玥见他今天身上穿着雪色立领偏襟袄子，外罩粉白色绣花偏襟褙子，下着浅红绣花长裙，一色的似白而微粉。
着实温婉动人，又见他梳着飞仙髻。
慕容玥便抬手揪住他的发髻把玩，质问道：“怎么，打扮这么漂亮，就这么急着想见你姐姐?”
玉无瑕故作镇定，露出一个温婉的笑。
“奴家是穿给妻主看的，妻主不喜欢，奴家明天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