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之敌笨笨的大笨龙

第266章 排除在外

昭陵封土堆后的乱石林里,紫金色的光雾毫无征兆地骤然炸开,像一锅沸腾的熔浆被猛地泼向夜空。

温羽凡的身体像被无形的线骤然剪断的傀儡,在空中划出一道踉跄的弧线,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膝盖撞地的瞬间,刺骨的疼痛顺着骨骼蔓延,他闷哼一声,下意识撑地的手掌却扑了个空,整个人向前栽去。

“哐当!”

破邪刀从腰间滑落,刀柄在石面上磕出清脆的响,最终斜斜插入一道青石缝隙。

刀刃上的饕餮纹还在微微震颤,那些狰狞的纹路间渗出细碎的火星,红得像淬了血,在墨色的夜里滋滋作响,很快又被潮湿的夜风舔舐成一缕青烟。

周遭的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唯有神道尽头的石翁仲在月光下显露出模糊的轮廓。

那些矗立了千年的石刻仪仗,此刻像一群蛰伏的巨兽,投下的阴影被月光拉得又细又长,在地面上扭曲蠕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石质的束缚扑过来。

温羽凡猛地抬起头,脖颈的筋骨发出咔的轻响。

穹顶之上,那道贯穿天地的光柱早已消失无踪,原本该是观星密室的古朴石壁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乱石林里交错的枝桠和冰冷的夜空。

“霞姐!玲珑!”

他扯着嗓子呼喊,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的铁片,在寂静的陵区里荡开微弱的回音。

可回应他的,只有穿堂而过的夜风。

风穿过石翁仲的耳孔,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谁在暗处压抑的呜咽,听得人后颈发麻。

脸上的睚眦面具早已失去了光泽,青铜獠牙的纹路黯淡无光,贴在皮肤上冰冰凉凉的,像是一块毫无生气的废铜。

丹田深处,那股刚刚融合不久的紫金色真气正沿着奇经八脉疯狂逆行,每一次脉动都像有无数根烧红的细针在经脉里钻刺,牵扯着心口传来阵阵钝痛,疼得他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他猛地抬手掀开衣襟,粗糙的指尖划过左胸心口的皮肤。

那里本该凝结着坎卦符文的位置,此刻只有一片光滑的肌理,连半点真气流转的痕迹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温羽凡的声音低得像梦呓,指尖无意识地狠狠挠过心口,五道红痕瞬间浮现在苍白的皮肤上,“没有坎字符印,通天之路把我排除在外了……”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坎卦试炼的最后画面:心魔化作妻儿腐烂的模样,肿胀的皮肤沾着污泥,腐烂的手指死死攥着他的手腕,腥甜的气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那时他没有选择挥刀斩断执念,而是任由那些痛苦像烙铁一样烫进骨血,强行扛下了所有。

“执念未断,终究还是被天道拒之门外……”他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膝盖的伤口在动作间扯出尖锐的疼。

破邪刀像是感应到他的情绪,突然发出一阵焦躁的嗡鸣,刀身在石缝里轻轻震颤,仿佛急着要挣脱束缚。

“不行!”温羽凡猛地攥紧破邪刀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们还在里面!洪天阳和新神会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星轨回源阵是否已经启动?霞姐和玲珑有没有被传送走?无数个念头像乱麻一样缠上心头,他甚至来不及细想,双脚已经本能地动了起来。

紫金色的真气在足底骤然爆发,像两团燃烧的火焰。

每一次蹬地,青石板上都会烙下一个淡金色的脚印,边缘泛着流动的光,在夜色里格外醒目。

墨色的风衣被夜风鼓得猎猎作响,衣摆展开如扬起的船帆,带着他几乎脚不沾地地向前冲去,在身后拉出一道流光溢彩的残影,仿佛一道劈开黑暗的闪电,朝着地宫入口的方向狂奔而去。

刚转过神道第三对石马,两道黑影突然从石雕后方的阴影中弹射而出,动作快如鬼魅。

“什么人?!”戴云华的长刀几乎与喝声同时出鞘,玄铁刀刃划破夜空的刹那,映出一道冷冽的银弧。

然而当刀光即将触及来人咽喉时,他瞳孔骤然收缩,握刀的手猛地顿住,刀刃在空气中划出半道凝滞的弧线:“师……师傅?”

金满仓怀里抱着的天星剑箱突然剧烈震颤,箱角险些磕在石翁仲的基座上。

他肥硕的身躯踉跄着稳住重心,地中海发型上的几缕头发因震惊而竖起:“大哥?你怎么会从外面冒出来?地宫里头到底咋样了?霞姐和玲珑呢?”

月光恰好穿透云层,照亮石坪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朱雀局制服的残片与暗红的血迹在青石板上交织,赵开山那双眼圆睁的眸子正对着夜空,瞳孔里凝固的惊恐像冰锥般刺得温羽凡心口一紧。

“赵局长他们……”温羽凡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尖下意识攥紧了破邪刀的刀柄。

戴云华上前半步,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温羽凡周身流转的紫金色真气——那气流中既有乾坤功的炽烈,又藏着无名剑的阴寒,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道竟诡异地交融成漩涡。

“我们刚到就看见这景象,看伤口像是新神会的毒爪功。”他顿了顿,眉峰拧成疙瘩,“您不是在地宫深处吗?怎么突然出现在外面?”

“是啊大哥!”金满仓急得直跺脚,圆滚滚的肚皮在官服里颠出褶子,“你快说啊!里面是不是打起来了?”

温羽凡的视线却像被磁石吸住,死死盯在金满仓怀里的剑箱上。

那箱子棱角分明,表面的防刮涂层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他猛地探身,掌心爆发出的紫金色真气如活过来的锁链,“唰”地卷住剑箱提手。

“哎?”金满仓下意识把箱子往怀里紧了紧,肥脸涨得通红,“大哥,这是孔局长特意让我送来的天星剑……”

“我知道!”温羽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急迫,“地宫里面启动了星轨回源阵,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掌中的紫金色真气骤然暴涨,如海啸般向外推涌。

金满仓只觉一股沛然巨力撞在胸口,肥硕的身躯像被狂风掀起的麻袋,踉跄着连退三步才勉强站稳,后腰撞在石马的蹄子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趁这空档,温羽凡如离弦之箭般窜出。

指尖在剑箱锁扣上极速划过,三指并屈如刀,精准挑开三道暗榫。

“咔哒、咔哒、咔哒”三声脆响连成一串,箱盖应声弹开,露出里面铺着的黑色丝绒。

一柄通体流淌着星辰光泽的大剑静静卧在其中,剑脊的星轨纹路如活物般闪烁,仿佛把整片夜空都缩在了剑身里。

“天星剑……”温羽凡的指尖轻轻触上剑柄,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蔓延的瞬间,丹田内的紫金色真气突然如江河决堤般狂涌而出。

剑身嗡鸣着震颤,与腰间破邪刀发出的龙吟交相辉映,一者如星河倒悬,一者似烈焰燎原,两股本该相克的剑意竟在他四肢百骸中形成奇妙的循环,紫金色的气流顺着经脉奔涌,在皮肤表面凝成细密的光纹。

“师傅!”戴云华提刀欲拦,“您不能一个人进去!奎木狼是宗师境,里面还有洪天阳他们……”

话音未落,就被温羽凡周身爆发的气浪狠狠掀退,玄铁刀在他掌心嗡嗡作响,震得虎口发麻。

“我有天星剑!”温羽凡反手将大剑背在身后,破邪刀横于胸前,紫金色真气在刀身腾起半尺长的烈焰,“你们守在外围,等孔局长的支援到了再进来!记住……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绝对不要踏入星轨回源阵半步!”

不等两人回应,他已转身冲向地宫入口那道漆黑的石门。

夜风掀起他的墨色风衣,衣摆如蝙蝠翼般展开,脸上的睚眦面具突然亮起幽光,青铜獠牙的纹路里渗出丝丝赤芒,与背后天星剑流淌的星芒交相辉映,竟在青石板上拉出一道蜿蜒的紫金色光轨,瞬间没入石门后的浓黑之中。

金满仓望着那道消失在黑暗里的背影,急得直捶大腿:“这这这……他就这么进去了?戴云华,咱真就眼睁睁看着?”

戴云华握紧手中长刀,刀刃映着石坪上的血迹,眸色沉沉:“不然呢?你觉得咱俩拦得住现在的师傅?”他望着石门内翻涌的黑暗,喉结轻轻滚动,“只能信他了,还有……等支援。”

夜风穿过神道,卷起地上的血沫与尘土,石翁仲的阴影在月光下轻轻晃动,像在无声地叹息。

远处的天际传来直升机的轰鸣,越来越近,可地宫入口那道吞噬一切的黑暗,却仿佛比任何时候都要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