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春天(三)
克学者和克学爱好者、康米主义者、复国派、民族主义者、记者、大v和博主、便衣等等一窝蜂地扎堆到此,然后在信号断了以后一起发出灵魂的疑问: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当一个现代人失去了信号,就像“加亿点力量和体质”失效后的感官退化,甚至会产生类似幽闭恐惧的感觉。面面相觑一阵之后,大家不约而同地回归了最古老的信息流通方式:串门。
这些人有的是“复活教”成员,得到了内部消息,有的是被乌当局派来卧底,有的单纯是看了报道以后来追大新闻,虽然掌握的信息和动机各异,但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知道伊凡。
于是这一天,串门的人纷纷大喊:“伊凡在哪?”
然而这个名字实在是烂大街,结果每栋楼都搜出好几个伊万,偏偏都不是大家要找的伊万2……
注2:“伊万”和“伊凡”其实是同一个俄语名字nвah,但在翻译时,后者常用来指神职人员。我们的伊凡·康斯坦丁诺维奇同志,作为跟邪神交易的“复活教”神棍,也算半个神职人员,故使用“伊凡”。
总之斯拉夫蒂奇现在十分混乱,为了快速拉出进入禁区的行动队伍,以及防止混进乌当局的卧底和追新闻的搅屎棍,复活教一边到处串门通知行动计划,一边给参与者发放“信物”——一颗用刀刻了“安魂”符文的土豆。
没办法,现在手头实在没什么东西,连做护身符的竹片一时都找不出来,也就土豆管够。
伊凡把帽兜拉得很低,拉链拉到鼻子,盖住脖颈处凸起的血管——毕竟他现在是“全市通缉”的人物了——然后提着煤炉串门,联络复活教的同志和分发信物。
这举动并不突兀,因为来之前大部分人不知道这座城市废弃到大半楼房不通电不通燃气的程度,很快陷入开不了火的窘境,虽然有罐头和压缩食品,但一顿热的都吃不上也很悲苦,于是煤炉就成了抢手物资,互相借用再正常不过。
仿佛回到了遥远的大锅饭时代,一群互不认识的人敲开临时邻居的门,如果发现对方有火,就赶紧带着食材过去蹭,如果对方也没有,那就大家一起带着食材继续去蹭第三家,往往找到有火的人家时,己经聚集了好大一群人……
尽管斯拉夫蒂奇几乎没有信号,但也不意味着就没有人能发出信息了——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用得起卫星通讯的土豪。
熊燕,人称“熊姐”,俄国留子一枚,兼职某小破站up主,同时也是“今日俄语”在俄国的人脉之一,就是这样一个土豪。
“这波大出血了啊家人们!”熊姐:“不仅把课给翘了,开了几百公里跑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结果还没信号,为了给家人们首播,连卫星电话都用上了!”
“如果没有大新闻,这波就是血亏啊,”她一边说,一边展示了一下非常有“末日感”的环境:“这气氛,绝了,根本不用布景就能拍丧尸片。”
弹幕:
“熊姐赛高!”
“好家伙,每一分钟都是金钱的味道。这不得充个电让熊姐回口血?”
“听说切尔诺兹克阴间,没想到能这么阴间。”
“先声明我不是为了省钱啊……好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省钱,”熊姐,“但更重要的是,我感觉这里的毛子很警惕,很反感偷拍,我搞不好真的摊上大事了!”
“你们熊姐虽然不怕干仗,但有道是双拳难敌西手……有人敲我门,先下播了啊,我尽量整点素材,晚点再上传!”
弹幕:
“把保护打在公屏上!”
“干嘛,营造气氛,饥饿营销?”
好在敲门的虽然是一伙毛子,却不是复活教的,而是跟熊姐一样的博主,追新闻乱入的路人。见到熊姐一个人,便热情邀约一起去“借火。”
与此同时,伊凡正把刻有符文的土豆分发给他召集来的好手:“晚上9点,4号路牌集合。”
“4号路牌”指的是“前方30公里,普布利亚市”牌,在切尔诺兹克沦为禁区后,这些路牌成为了标记禁区边界的“意识印记”,“4号牌”指的是从斯拉夫蒂奇方向进入禁区的路牌,复活教核心成员大多不是第一次来禁区了,不必多说,自然都明白。
发完土豆,伊凡正准备继续下一站,不想刚拉开门,外面就涌进一群人,看见煤炉,大喜过望:“兄弟,借个火!”
伊凡还没来得及说话,这帮人己经鱼贯而入,纷纷拿出了食材:“我们出吃的,你们出火,一起整一顿,这多好!”
他的煤炉就这样被占住了。
……算了,炉子放这,先把要联络的人通知到位再说。伊凡提着装满“信物”的袋子站起来,好巧不巧掉出一颗土豆,被其中一个不速之客眼疾手快地丢进了煤炉。
伊凡:……
他眼神示意一个同伴,记得把那颗土豆毁尸灭迹,得到肯定的表示后,便推说有事,告辞先走了。
原本复活教众对这些看起来画风就不太对劲、大概率是乱入的乐子人是有些警惕的,但架不住乐子人们十分慷慨,拿出量大管饱的熏肉、冰淇淋和伏特加,很快就把复活教众收买,尤其在大家一起痛斥乌当局、缅怀苏维埃、发现彼此政治立场一致后,气氛迅速升温,喝着喝着,就忘了那颗土豆的事……
然后熊姐就吃到了这颗土豆。
本来是打算剥开吃了的,但剥到一半,却看到土豆上有个诡异的符文,顿时一颗追新闻的心便熊熊燃烧起来:
这算什么?俄版“饺子里的暗号”?
于是乎,饭饱食足、发泄够了“反乌复苏”的暴论以后,围绕这颗土豆360度拍摄的视频就被熊姐上传到了账号,附带疑问:“有人认得这个符号吗?这是什么新的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