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残卷妖孽倾城

第80章 塔影

寅时的梆子刚敲过第一声,陆明就背着白砚舟出了医馆大门。老大夫往白砚舟怀里塞了个药包,说是能暂时压住血线发作。

"记住,"老大夫扯着嗓子喊,“塔门只开一刻钟,见着血灯笼变色就赶紧撤!”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陆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锁妖塔方向走,背上的白砚舟轻得跟片羽毛似的,呼出的气却烫得吓人。

“放我下来。”白砚舟突然说,"我能走。"

陆明没理他,反而把人往上颠了颠:“省省力气吧,待会儿有你动的。”

锁妖塔黑黢黢的影子已经能看见了,塔尖那盏血灯笼比镜子里看到的还要红,照得四周的树都像浸了血似的,陆明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怀里那面铜镜发烫。

"有人"白砚舟在他耳边低声说。

果然,塔下的阴影里站着个佝偻身影,是赵无咎,他手里捧着个陶罐,正往塔门前的土地上倒什么东西。

借着灯笼光,陆明看清那是暗红色的粉末,闻着有股铁锈味。

"来了?"赵无咎头也不回,“再晚些,门就关了。”

塔门果然开了条缝,窄得只够侧身进去,门缝里往外渗着黑雾,碰到地上的红粉就发出"滋滋"的响声。

白砚舟从陆明背上滑下来,脚步还有些虚浮,他盯着赵无咎的脸:"现在能说了?红枫坞的真相。"

赵无咎那只残缺的手抖了抖:"进去再说...她等不及了..."

陆明刚要阻拦,白砚舟已经迈步向前,他只好赶紧跟上,临进门时回头看了眼

赵无咎站在原地没动,脸上的表情古怪得很,像是哭又像是笑。

塔内比想象中宽敞,却冷得像冰窖,墙壁上嵌着无数铜镜碎片,每片都映出他们变形的倒影,这些倒影的动作和他们并不一致,有的在笑,有的在哭。

“别看镜子,”白砚舟拽了陆明一把,"会摄魂。"

地面湿漉漉的,踩上去"咯吱"作响,陆明低头一看,浑身的血都凉了,地上铺的根本不是石板,而是一层层的黄符,每张符上都写着生辰八字!

"这些都是..."陆明声音发颤。

"祭品,"白砚舟弯腰捡起一张,"红枫坞用活人养傀的罪证。"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重,拐过一道弯,眼前突然开阔,塔中央是个血池,池上悬着七根铁链,每根都捆着个人影。

最中间那个,赫然是陆晖一魄!

"陆晖!"陆明冲上前,却被白砚舟一把拉住。

"等等。"白砚舟指向血池对面,"看。"

池子那头站着个穿嫁衣的女子,背对着他们,长发垂到腰际。她手里牵着根红绳,绳子的另一端...竟然连在陆晖的脖子上!

“十八年了..."女子幽幽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阿舟,你终于来看我了..."

白砚舟浑身一僵,陆明这才发现,池边散落着许多小木偶,每个都穿着黑衣,脸上和白砚舟一模一样!

嫁衣女子缓缓转身,陆明倒吸一口凉气,她没有脸,平滑的皮肤上只有一张鲜红的嘴,嘴角一直咧到耳根。

“阿舟..."她伸出苍白的手,”来陪我..."

白砚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心口的血线像活了一样疯狂扭动。陆明赶紧扶住他,却摸到一手温热的血,朱砂符咒全被浸透了!

“赵无咎骗了我们!”陆明咬牙,“那根本不是解药!”

嫁衣女开始向他们走来,红嫁衣拖过血池,却一滴都没沾上。她每走一步,塔里的铜镜就碎一面,碎片像刀子似的朝他们飞来。

陆明挥动乾坤笔挡开碎片,笔尖的朱砂在空中划出赤红的轨迹,白砚舟强撑着拔出短刀,刀身上的裂纹突然亮起青光。

"陆明..."他声音虚弱,"我拖住她...你去救..."

"放屁!"陆明一把拽住他,"要死一起死!"

嫁衣女已经走到三步开外,红绳像蛇一样朝白砚舟缠来,就在这时,塔顶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巨响,血灯笼裂了!

“时辰到了!”赵无咎的声音从塔外传来,凄厉得像鬼嚎,“快出来!门要关了!”

嫁衣女发出刺耳的尖叫,红绳疯狂舞动,陆明趁机背起白砚舟,朝铁链捆着的陆晖冲去,可刚碰到铁链,一股刺骨的寒意就顺着手臂窜上来,整条胳膊瞬间没了知觉。

"用镜子!"白砚舟道

镜光照射下,铁链"咔嗒"一声松开,陆晖的魂魄软绵绵地倒下,被陆明一把接住,跌跌撞撞往塔门跑,身后的嫁衣女尖啸着追赶,红绳所过之处,墙壁上的铜镜全部炸裂。

塔门已经开始闭合,缝隙窄得只能容一人侧身,陆明拽着白砚舟往外挤,就在他们即将脱身的刹那,一根红绳缠住了白砚舟的脚踝!

"放手!"陆明死死抱住白砚舟的腰。

门外突然伸来一只枯瘦的手,是赵无咎!他四根手指死死抠住门框,另一只手拿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狠狠剪向红绳。

"走啊!"赵无咎声嘶力竭地喊。

红绳断裂的瞬间,塔门"轰"地合拢,陆明和白砚舟摔在塔外的草地上,回头只见赵无咎还站在原地,半张脸贴在门缝上,嘴角慢慢扬起一个解脱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