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张小河被打

正说着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愤怒的吼叫。

“站住!你这个小兔崽子!”一个男人的怒吼声划破了山间的宁静。

刘秋莲循声望去,只见张德正追着他儿子张小河。张小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挂着泪珠,衣服也被树枝刮得破破烂烂。

“我没偷钱!真的没偷!是我卖草药赚的钱!”张小河一边跑一边哭喊,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恐惧。

张德终于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粗暴地将他拽住:“少他娘的撒谎!走,跟老子去林家问问,要是撒谎,看我不打断你的手!”说着,抬手就要打。

看着张小河被打,刘秋莲和韩巧英忍不住冲上前去阻止:“张德,你这样打孩子像话吗?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张小河哭得更厉害了,一边抽泣一边点头。他颤抖着双手,慢慢掀起裤腿。

“天啊!”刘秋莲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孩子的大腿上布满了青紫的针眼,密密麻麻,部分伤口已经愈合,有的还泛着黑红。那是被锥子一下一下扎出来的伤痕。

“这、这是怎么回事?”刘秋莲的声音都在发抖,心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张德也吃了一惊。

张小河抹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说:“薛、钱彩虎偷了钱,后娘说是我偷的她骂我是个小混蛋,长大了要进牢狱”

听着林家的动静,隔壁邻居纷纷围了过来。

“这还是人干的事吗?”王大娘愤愤不平地说,“那高玉梅也太狠心了!”

“就是,这孩子才多大啊,哪能干出偷钱的事来?”张婶也帮腔道。

“张德也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受这种罪!”张大爷叹了口气,“当爹的也太不像话了。”

渐渐地,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明了。原来是后母高玉梅发现张小河藏了些钱,就断定他是偷的。可那些钱其实是孩子辛辛苦苦卖草药攒下来的,就为了交学费。

看着张小河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的样子,刘秋莲心里一阵酸楚。

高玉梅也到了林家。

张德指着儿子腿上的伤,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高玉梅,这是你干的?”

高玉梅却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撇着嘴说:“关我什么事?我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哪知道他在外面跟谁学坏?这孩子就是欠管教!”

“放屁!”刘秋莲再也忍不住了,“孩子身上的伤难道是自己扎的?你这是虐待!”

“你算什么东西?”高玉梅叉着腰就要上前,“敢管我家的事!你个多管闲事的东西!”

“我就管了,怎么着?”刘秋莲毫不示弱地瞪着她,“今天非得找陈书记评评理不可!看看现在还有没有你这样虐待孩子的!”

高玉梅脸色骤变:“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刘秋莲冷笑一声,“新社会了,你以为还能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

张德看看儿子腿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又看看怒气冲冲的高玉梅,一时进退两难。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张德,你是死人吗?”高玉梅转头就骂,声音尖利刺耳,“看着外人这样欺负你老婆?你还是不是男人?”

张德张了张嘴,喉结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神闪烁,像是在躲避什么。

村中老人看不下去了,纷纷开口指责。

“张德,你这当爹的也太不像话了!”

“自己的亲生骨肉啊,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

“这要是我家孩子,我早就跟她拼命了!”

最后还是村里的王大娘出了个主意:“不如让小河去他奶奶那住吧,老太太一个人住也怪寂寞的,正好有人照顾。”

这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对对对,这主意好!”

“老太太疼孩子,不会让小河再受这种罪。”

张德思索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好,我这就带小平去他奶奶那。”

高玉梅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你敢!那死老太婆天天在我背后说坏话,你还往她那送?”

“够了!”张德难得提高了声音,“这事就这么定了!”

刘秋莲蹲下身,轻声对张小河说:“以后要是谁欺负你,就来找婶婶。婶婶给你撑腰。”

张小河重重地点头,眼泪还挂在脸上:“好,谢谢婶婶。”

看着父子俩的背影渐渐远去,高玉梅白了大家一眼,扭着大腚走出来院门。刘秋莲心里五味杂陈。

韩巧英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秋莲,你也别太上心。高玉梅那人不是好相与的,你看她把婆婆都赶出去住了。”

“我知道。”刘秋莲轻声说,“可看着孩子受苦,我实在忍不住。”

高玉梅临走时狠狠地瞪了刘秋莲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刘秋莲却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

庄户们三三两两地散去,议论声渐渐远去。

那一日,刘秋莲在田里收拾完农具准备回家,忽然看见张小河的奶奶李老太在田埂上向她招手。

“秋莲啊,”李老太走近了,眼睛红红的,“前天的事,谢谢你了。”

“老人家,您别这么说。”刘秋莲连忙扶住她,“小河他还好吧?”

李老太叹了口气:“好是好了,就是”她顿了顿,“他身上有伤,总是总是做噩梦,半夜惊醒。”

刘秋莲心里一阵绞痛:“您放心,我明天去城里,给小河买些药膏回来。”

“使不得使不得!”李老太连连摆手,“你已经帮了大忙了,可不敢再麻烦你。”

“这有什么麻烦的。”刘秋莲笑了笑,“小河那孩子懂事,经常给我送草药,这点小事算什么。”

李老太抹了抹眼泪:“秋莲啊,你真是个好人。要不是你,这事”

“老人家,您别这么说。”刘秋莲扶着她往家走,“您也别太担心,新社会了,不会再让孩子受这种苦的。”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蛐蛐的叫声此起彼伏,夹杂着远处传来的犬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