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赶走高玉梅

刘秋莲送李老太回到家,看着屋里张小河正在灶台边帮忙生火,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婶婶,”张小河放下柴火,跑过来拉住她的手,“婶婶来了,。”

“是啊,”刘秋莲摸摸他的头,“给你买些药膏回来,腿上的伤好得快些。”

张小河眼睛亮了亮,又暗了下去:“可是可是我没钱”

“傻孩子,”刘秋莲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婶婶又不要你的钱。”

张德站在院门口,偷偷看着老娘和小平的身影,心里翻涌着说不清的滋味。他低头看着自己满是煤灰的手掌,粗糙的掌纹里嵌满了黑色的痕迹,怎么也洗不干净。这些年来,为了这个家,他没少在铁矿里拼命。每天天不亮就要下井,直到太阳落山才能回家,就连过年都要轮班值守。

可如今,儿子身上的伤痕却像一把刀,狠狠地戳在他心上。那道新鲜的伤口横亘在小河的小腿上,红肿发亮,触目惊心。

张德站在原地许久,才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回自己的家。

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发霉的气味。高玉梅正躺在床上,张辉在床边爬来爬去,咿咿呀呀地玩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玩具。屋子里乱糟糟的,衣服东一件西一件地扔着,碗筷也没收拾,到处都是灰尘,哪还有半点家的样子。

记忆中妻子在世时的场景不由自主地浮现眼前。那时候他下工回来,总能看到妻子和老娘一起忙碌的身影,听到她们说说笑笑的声音。院子里晾着刚洗好的衣服,厨房里飘着饭菜的香味。

“爸爸!”张辉看见他,咧着嘴笑着爬过来。

张德把儿子抱起来,却发现他的尿布湿透了,身上还有些红疹。他皱着眉头看向床上的高玉梅,她却像没看见似的,继续躺着。

回想起孩子腿部的创伤,张德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把李辉放在床上,大步走向隔壁钱彩虎的房间。

这间屋子原本是小河一个人住的,自从钱彩虎来了,就和小河住在一起。他一把拉开墙角的箱柜,将钱彩虎的衣服全都翻了出来。

看着那些崭新的碎花布裙子和的确良衬衫,再瞧瞧小河床头那些发旧的衣裳,张德的手不住地发抖。这些衣服加起来得好几十块钱,够买多少斤粮食?够给小河买多少件新衣服?

他又打开高玉梅的箱柜,衣服下面赫然放着米花糖和云片糕。这些糕点一看就是新买的,包装纸都还是崭新的。想起小河瘦得皮包骨头的样子,张德只觉得胸口发闷,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要干什么?”高玉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指着张德尖声叫道,“谁让你翻我的东西?”

张德抓起那些糕点狠狠砸了过去,“毒妇!给老子滚,带上那个姓钱的,立刻从我家滚出去!”糕点撞在墙上,碎成一地。

高玉梅眼珠一转,一把抱起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张辉,“好啊,那我们就走,看你一个人怎么带孩子!你能照顾好他吗?”

“黑心的东西!”张德一把夺过吓得大哭的张辉,“你和姓钱的给我滚,张辉留下!”

他拽着高玉梅往外拖,高玉梅死死抓住门框,哭天抢地,“你个没良心的,我给你生了儿子,你就这样对我”她的指甲在门框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这时钱彩虎跑了进来,望见院中杂乱摆放的衣物,尖叫着冲进屋里,“妈,张小河那个死崽子,把我的衣服”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张德铁青的脸。钱彩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可还是嘴硬道:“怎么?我说错了吗?就是那个死崽子”

张德看着白白胖胖的钱彩虎,想起张小河瘦得皮包骨头的样子,更是怒不可遏,一把揪住高玉梅的头发,“滚!立刻给我滚出去!”

“放开我妈!”钱彩虎扑上来咬住张德的胳膊,“我咬死你!”

张德一把推开她,钱彩虎摔在地上,哭着喊道:“妈,他打我,你打死他!”

院子里,李辉的哭声、钱彩虎的尖叫声、高玉梅的哭骂声交织在一起,让这个初夏的傍晚变得格外嘈杂。

张德将高玉梅拖到堂屋门口,用力一推,“带着你的好女儿,立刻滚!”说完便锁上了门,抱着李辉离开了院子。

高玉梅坐在地上,钱彩虎扑在她怀里哭道:“妈,我不要待在这里了,我要回家”

“啪”地一声,高玉梅狠狠打了她一巴掌,“你个没用的东西,和那个拖油瓶争什么,这下好了,连我都要被赶出去了”

另一边,刘秋莲和韩巧英回到家时,夕阳已经西斜,瞧见老太太带着孙辈在庭院中忙活油菜籽和药草。院子里飘着淡淡的药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

“小梅,青豆米都剥好了吗?”刘秋莲放下背篼,问道。她的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衣服也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林老梅正蹲在地上分拣草药,听见问话,抬起头来点点头:“都剥好了,老人家刚把石磨清洗干净。”她的手上沾满了泥土,脸上也蹭了几道黑印子。

林母坐在门槛上,一边择菜一边打量着两人空荡荡的背篼,“就收了这么点甜黍回来?”

“是啊。”刘秋莲擦了擦额头的汗,“地里的甜黍都还没熟透,只能摘了这么点。婶子,今晚除了豆花,还要做别的菜吗?”

“老三买了肥肠,东西都打点完毕,你们按照这个来弄就对了。”林母说着,把手里的菜放进筲箕里。

刘秋莲转头问韩巧英:“要不咱们做个肥肠豆花?正好豆子也泡好了。”

“好啊,我来做你的副手。”韩巧英笑着应道,她把头发重新挽了挽,“我去磨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