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星燃九
1. 天降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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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成江市。
一场寒潮席卷全城，昨晚烧了一夜的陈幸予，此刻正歪头闭眼，靠在小诊所的沙发上输液挂水。
蓝牙耳机里的音乐起伏，盖不住身边大妈们的亢奋交谈。
“……哎？咱成江上热搜了知道吗？咱这一个企业的老板，被员工实名举报啦！”
“没听说，谁啊？举报他什么啊？”
“举报他诈捐！骗自己家员工给贫困山区捐钱，结果把善款揣自己兜里了！就那个思成实业，老板叫张思成。”
“思成实业啊，那我知道，挺大个厂子，那这老板也太缺德了吧……”
思成实业、张思成，这几个字如在耳边敲钟，陈幸予蓦地睁了眼。
她不死心，掏出手机，还没输入关键字，这条热搜就自动弹了出来。
盯着视频循环了几遍，陈幸予感觉自己的烧应该是退了，因为从头顶到脚心，凉得她底朝天。
这个被举报的张思成，正是她负责的公益项目请来的爱心企业老板！
距离项目正式启动还有三天，陈幸予盯着吊瓶里一滴一滴落下来的药液，给自己找到了一句合适的安慰：
感谢老天奶！没在启动仪式前一天晚上才爆出来！
陈幸予深吸一口气，按按太阳穴，刚走出诊所，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一接通，她还没来得及说声“喂”，就听见手机里冲出来一声破了音的“陈幸予！”紧接着就是一段思维混乱的风暴输出。
好，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仅负责的项目后院起火，她的顶头上司也狂化了——这热搜，真是威力巨大。
陈幸予轻叹，三年了，我们维盛营销咨询公司的太子爷沈言澈，怎么还是一挂一点就炸的鞭炮呢？
挂断电话，陈幸予在出租车上火速展开自救：
沟通媒体，为公益活动和负面新闻撇清关系；
更换宣传物料，安排应对的客服专员；
当然，最最要紧的，就是先找到能救场的企业！
短短十几分钟车程里，询问、求助、责骂，也铺天盖地她扑过来。
说到最后，陈幸予嗓子再也答不出一句话、发不出一个音。
出租车继续漂移，恶心和头晕终于打败了所有感受。
陈幸予握着发烫的手机，强行给自己即将短路的脑袋按下了暂停键。
片刻之后，她心底突然生出一种乱到深处自然静的释然。
鼻子一哼，她扯着嘴角笑了。
嘛……久经沙场！洒洒水，小意思！
只不过，这种虚妄的平静很快就被现实击碎了。
陈幸予一进公司，眼前的场面忙如救火，人人脚下生风。
在座各位都是她刚刚联系过的，见她一进来，也只是抬手打了个招呼，就又匆匆低头。
时间紧迫，她和沈言澈简单交换了工作进度，领了任务转身就走，结果刚走出两步，就被沈言澈叫住了。
“你那边联系上救场企业了吗？”
陈幸予眉心微蹙，轻轻摇头。
沈言澈听了，又重叹一声，眉眼沉重。
半分钟的沉默之后，陈幸予抬头粲然一笑，安抚沈言澈：
“小沈总，别叹气，还没到最后。”
见沈言澈脸色稍缓，陈幸予再次转身，不料却又被他叫住了，“你……身体怎么样了？”
陈幸予忍着刀刮嗓子的疼，答：“好多了。”
从企宣部回来，还是没收到任何救场企业的消息，陈幸予已经开始考虑，怎么对这次的“项目事故”负责了。
可还没进办公室的门，她就听见了沈言澈打电话时兴奋激动的声音。
“哎，好好好……感谢感谢……这次真是太感谢程总您雪中送炭了……哎呦您可太谦虚了！那咱们下午见，好、好……再见！”
搬到救兵了？陈幸予的心稍稍松敞。
果然，沈言澈笑着放下手机，脸上如化冰雪，“救场的企业联系好了，下午那边的老总一到，就开碰头会，我们随时准备着。”
陈幸予的眉头终于一下子舒展，她刚想追问这家企业是通过什么渠道联系上的，就听见沈言澈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两人一看，是自家老总来电，她赶紧让沈言澈上楼领命，自己继续调度安排。
忙完手头工作，为了下午的会面，陈幸予特意抽空换了身衣服。
和刚赶来时的风尘仆仆不同，此时的她换上了一件暗灰格子的半长款西装，下搭西裤和细长高跟，整个人看上去利落又干练。
颈间的精致项链和耳垂上的小巧耳钉相互辉映，不仅勾勒出她清晰流畅的面部线条，也为她平添了几分灵动。
可能是生病的缘故，她本就素净的脸显得有些苍白，可也更衬出她浓淡相宜的双眉之下，那双舒长盈波的杏眼；豆沙色的薄唇虽然微微上翘，看起来却总有种距离感。
和人说话之际，陈幸予淡淡瞥向了身侧的方向，偷看的同事们赶紧低头，继续忙活。
维盛营销的人有个共识，陈经理漂亮归漂亮，可冷着脸瞪人的时候，还真让人有点受不了。
下午四点半，一辆外地牌照的商务车，缓缓停在了维盛营销公司所在的商业中心楼下。
陈幸予站在一众迎接的人中间，一眼就认出，这辆车，挂的是北山市的车牌号。
一瞬间，陈幸予心底泛起一股复杂而酸涩的熟悉感——北山是她的老家，她已经记不清今年是离家的第几年了。
车门缓缓开启，仿佛某种征兆，陈幸予明显感觉到，心脏比平时跳得快得多。
等看清了车上下来的人，她一贯冷静的神色，终于变成了愕然。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人拥着她温柔而笑的过往，所以陈幸予迟了半步，隐在了上前迎接的人群后面。
这位临危救场又慷慨相助的企业家，和过往里的那个人，长得可真像。
透过前面几个人的肩膀缝隙，陈幸予看见沈言澈一马当先，热情相迎：
“程故舟程总吗？您好您好！欢迎啊！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
还真是巧了，名字也一个字不差。
身型笔挺，应对左右时的一举一动派头从容，深邃的眉眼里既透着舒朗清风，但又多了几分成熟。
陈幸予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现在看起来，的确是她年少时曾想象过无数次的，变成帅气大人后的样子。
“沈总您客气了，是我要感谢维盛营销给我这个机会，为我们牵线搭桥。”
不是错觉，陈幸予看到，程故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一转，越过她身前的那些肩膀，落到了她的脸上。
带笑的眼神配上他身后的满色夕阳，晃得人有点睁不开眼，陈幸予还是没向前挪步，只把浅浅的笑默默偏向了别处。
下一秒，就换成了众人面露不解神情。
大家眼睁睁看着本应顺着引导走进大楼的程总，突然从他们中间穿行而过，来到陈经理的身前，微笑着，站定了。
“陈幸予？”
程故舟挑眉一声轻唤，陈幸予脑子一空，不自觉攥紧了双手。
“……陈经理是吗？幸会幸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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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大名。”
程故舟说完，爽快伸出手，脸上却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以前，是这种爱捉弄人的性格？
带汗的手心被风吹得有些凉，却让陈幸予从迟疑中清醒，她当即微笑回道：
“您好程总，感谢您的慷慨相助。”
谁知程故舟继续不按常理出牌，竟再越前一步，没有和陈幸予握手，而是直接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
这拥抱结实到让陈幸予觉得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胸口。久违而又熟悉的气息环拢而来，她记得，这香味，来自于他发梢的淡淡薄荷。
一瞬间，陈幸予的身体有些僵，但她没向后撤步，而是抬手轻拍程故舟的肩膀，依旧礼貌地回应了这个过分热情的“问好”。
“客气了，”程故舟松开拥抱，坦荡荡地笑着，“本就是为你而来的。”
这个不清不楚的回答，搞得众人越发疑惑，沈言澈终于忍不住发问：“所以两位这是……”
程故舟转头自然接话：“陈经理和我一样，都是北山人，老乡嘛，互帮互助是应当应分的。”
陈幸予赶在自己笑容崩裂之前，果断抬手，向程故舟做了个“请”的手势。
可忽然刮起来的一阵大风，把她要说的话瞬间吞没了。
一时间沙尘漫天，人人被吹得闭眼转身，陈幸予却感觉风沙躲开了她，身侧好像被谁贴着，一阵暖。
程故舟低沉而温柔的声音，穿过呼呼的风声，清晰地传进了她耳畔。
等其他人睁眼再看时，陈经理已经被程总强有力的手臂揽着，走向了大楼的电梯间。
这不大的电梯间，陈幸予站在最里面，和她并排而站的，左边是神色不太对的上司沈言澈，右边是淡然微笑的救兵程故舟。
陈幸予盯着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目不转睛，没发觉衣兜里的手机一直“嗡嗡嗡”地震动。
“风大，过来点儿。”刚才程故舟替她挡风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好像又不只这么一句。
“陈幸予，离我这么远干嘛？过来点儿！”
“小星！过来点儿，马路上车多！”
“宝贝，过来点儿嘛，我有话对你说……”
……
细碎的回忆就像刚刚这场风，突然闯进了陈幸予的脑袋，风渐刮渐大，开始不受她控制。
“陈经理，手机响了。”
直到沈言澈低头小声提醒，陈幸予这才回神。
拿出手机一看，居然又是自家老总来电！
陈幸予犹豫着望了沈言澈一眼，得到了沈言澈的点头回应。
电话随即接通，简单两句，挂断后，陈幸予捂嘴向沈言澈耳语汇报，沈言澈一直微笑听着。
回身时，她余光瞥见程故舟也一直盯着自己，眼神似乎有些意味深长，不复刚才的爽朗。
陈幸予这次终于看清了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到底是多少。
楼层一到，沈言澈先伸手引导：“程总，这边请。”
程故舟礼貌颔首，却也一抬手，对着陈幸予绅士一笑，“女士优先，陈经理，请。”
陈幸予顺着程故舟的邀请，快步走出电梯，然而她一出来，沈言澈立刻踏前一步，把她挡在了自己身后。
沈言澈笑得诚恳，“程总，陈经理现在有紧急情况要处理，我们先去会议室。”
沉默两秒后，程故舟依旧笑着，点头放了人。
陈幸予临时退场，走向了自家老总的办公室。
她步子快而稳，并没有察觉身后有两个人的目光，同时紧紧跟着她。
一场寒潮席卷全城，昨晚烧了一夜的陈幸予，此刻正歪头闭眼，靠在小诊所的沙发上输液挂水。
蓝牙耳机里的音乐起伏，盖不住身边大妈们的亢奋交谈。
“……哎？咱成江上热搜了知道吗？咱这一个企业的老板，被员工实名举报啦！”
“没听说，谁啊？举报他什么啊？”
“举报他诈捐！骗自己家员工给贫困山区捐钱，结果把善款揣自己兜里了！就那个思成实业，老板叫张思成。”
“思成实业啊，那我知道，挺大个厂子，那这老板也太缺德了吧……”
思成实业、张思成，这几个字如在耳边敲钟，陈幸予蓦地睁了眼。
她不死心，掏出手机，还没输入关键字，这条热搜就自动弹了出来。
盯着视频循环了几遍，陈幸予感觉自己的烧应该是退了，因为从头顶到脚心，凉得她底朝天。
这个被举报的张思成，正是她负责的公益项目请来的爱心企业老板！
距离项目正式启动还有三天，陈幸予盯着吊瓶里一滴一滴落下来的药液，给自己找到了一句合适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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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幸予深吸一口气，按按太阳穴，刚走出诊所，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一接通，她还没来得及说声“喂”，就听见手机里冲出来一声破了音的“陈幸予！”紧接着就是一段思维混乱的风暴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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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幸予轻叹，三年了，我们维盛营销咨询公司的太子爷沈言澈，怎么还是一挂一点就炸的鞭炮呢？
挂断电话，陈幸予在出租车上火速展开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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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最最要紧的，就是先找到能救场的企业！
短短十几分钟车程里，询问、求助、责骂，也铺天盖地她扑过来。
说到最后，陈幸予嗓子再也答不出一句话、发不出一个音。
出租车继续漂移，恶心和头晕终于打败了所有感受。
陈幸予握着发烫的手机，强行给自己即将短路的脑袋按下了暂停键。
片刻之后，她心底突然生出一种乱到深处自然静的释然。
鼻子一哼，她扯着嘴角笑了。
嘛……久经沙场！洒洒水，小意思！
只不过，这种虚妄的平静很快就被现实击碎了。
陈幸予一进公司，眼前的场面忙如救火，人人脚下生风。
在座各位都是她刚刚联系过的，见她一进来，也只是抬手打了个招呼，就又匆匆低头。
时间紧迫，她和沈言澈简单交换了工作进度，领了任务转身就走，结果刚走出两步，就被沈言澈叫住了。
“你那边联系上救场企业了吗？”
陈幸予眉心微蹙，轻轻摇头。
沈言澈听了，又重叹一声，眉眼沉重。
半分钟的沉默之后，陈幸予抬头粲然一笑，安抚沈言澈：
“小沈总，别叹气，还没到最后。”
见沈言澈脸色稍缓，陈幸予再次转身，不料却又被他叫住了，“你……身体怎么样了？”
陈幸予忍着刀刮嗓子的疼，答：“好多了。”
从企宣部回来，还是没收到任何救场企业的消息，陈幸予已经开始考虑，怎么对这次的“项目事故”负责了。
可还没进办公室的门，她就听见了沈言澈打电话时兴奋激动的声音。
“哎，好好好……感谢感谢……这次真是太感谢程总您雪中送炭了……哎呦您可太谦虚了！那咱们下午见，好、好……再见！”
搬到救兵了？陈幸予的心稍稍松敞。
果然，沈言澈笑着放下手机，脸上如化冰雪，“救场的企业联系好了，下午那边的老总一到，就开碰头会，我们随时准备着。”
陈幸予的眉头终于一下子舒展，她刚想追问这家企业是通过什么渠道联系上的，就听见沈言澈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两人一看，是自家老总来电，她赶紧让沈言澈上楼领命，自己继续调度安排。
忙完手头工作，为了下午的会面，陈幸予特意抽空换了身衣服。
和刚赶来时的风尘仆仆不同，此时的她换上了一件暗灰格子的半长款西装，下搭西裤和细长高跟，整个人看上去利落又干练。
颈间的精致项链和耳垂上的小巧耳钉相互辉映，不仅勾勒出她清晰流畅的面部线条，也为她平添了几分灵动。
可能是生病的缘故，她本就素净的脸显得有些苍白，可也更衬出她浓淡相宜的双眉之下，那双舒长盈波的杏眼；豆沙色的薄唇虽然微微上翘，看起来却总有种距离感。
和人说话之际，陈幸予淡淡瞥向了身侧的方向，偷看的同事们赶紧低头，继续忙活。
维盛营销的人有个共识，陈经理漂亮归漂亮，可冷着脸瞪人的时候，还真让人有点受不了。
下午四点半，一辆外地牌照的商务车，缓缓停在了维盛营销公司所在的商业中心楼下。
陈幸予站在一众迎接的人中间，一眼就认出，这辆车，挂的是北山市的车牌号。
一瞬间，陈幸予心底泛起一股复杂而酸涩的熟悉感——北山是她的老家，她已经记不清今年是离家的第几年了。
车门缓缓开启，仿佛某种征兆，陈幸予明显感觉到，心脏比平时跳得快得多。
等看清了车上下来的人，她一贯冷静的神色，终于变成了愕然。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人拥着她温柔而笑的过往，所以陈幸予迟了半步，隐在了上前迎接的人群后面。
这位临危救场又慷慨相助的企业家，和过往里的那个人，长得可真像。
透过前面几个人的肩膀缝隙，陈幸予看见沈言澈一马当先，热情相迎：
“程故舟程总吗？您好您好！欢迎啊！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
还真是巧了，名字也一个字不差。
身型笔挺，应对左右时的一举一动派头从容，深邃的眉眼里既透着舒朗清风，但又多了几分成熟。
陈幸予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现在看起来，的确是她年少时曾想象过无数次的，变成帅气大人后的样子。
“沈总您客气了，是我要感谢维盛营销给我这个机会，为我们牵线搭桥。”
不是错觉，陈幸予看到，程故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一转，越过她身前的那些肩膀，落到了她的脸上。
带笑的眼神配上他身后的满色夕阳，晃得人有点睁不开眼，陈幸予还是没向前挪步，只把浅浅的笑默默偏向了别处。
下一秒，就换成了众人面露不解神情。
大家眼睁睁看着本应顺着引导走进大楼的程总，突然从他们中间穿行而过，来到陈经理的身前，微笑着，站定了。
“陈幸予？”
程故舟挑眉一声轻唤，陈幸予脑子一空，不自觉攥紧了双手。
“……陈经理是吗？幸会幸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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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汗的手心被风吹得有些凉，却让陈幸予从迟疑中清醒，她当即微笑回道：
“您好程总，感谢您的慷慨相助。”
谁知程故舟继续不按常理出牌，竟再越前一步，没有和陈幸予握手，而是直接给了她一个结实的拥抱。
这拥抱结实到让陈幸予觉得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胸口。久违而又熟悉的气息环拢而来，她记得，这香味，来自于他发梢的淡淡薄荷。
一瞬间，陈幸予的身体有些僵，但她没向后撤步，而是抬手轻拍程故舟的肩膀，依旧礼貌地回应了这个过分热情的“问好”。
“客气了，”程故舟松开拥抱，坦荡荡地笑着，“本就是为你而来的。”
这个不清不楚的回答，搞得众人越发疑惑，沈言澈终于忍不住发问：“所以两位这是……”
程故舟转头自然接话：“陈经理和我一样，都是北山人，老乡嘛，互帮互助是应当应分的。”
陈幸予赶在自己笑容崩裂之前，果断抬手，向程故舟做了个“请”的手势。
可忽然刮起来的一阵大风，把她要说的话瞬间吞没了。
一时间沙尘漫天，人人被吹得闭眼转身，陈幸予却感觉风沙躲开了她，身侧好像被谁贴着，一阵暖。
程故舟低沉而温柔的声音，穿过呼呼的风声，清晰地传进了她耳畔。
等其他人睁眼再看时，陈经理已经被程总强有力的手臂揽着，走向了大楼的电梯间。
这不大的电梯间，陈幸予站在最里面，和她并排而站的，左边是神色不太对的上司沈言澈，右边是淡然微笑的救兵程故舟。
陈幸予盯着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目不转睛，没发觉衣兜里的手机一直“嗡嗡嗡”地震动。
“风大，过来点儿。”刚才程故舟替她挡风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好像又不只这么一句。
“陈幸予，离我这么远干嘛？过来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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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回忆就像刚刚这场风，突然闯进了陈幸予的脑袋，风渐刮渐大，开始不受她控制。
“陈经理，手机响了。”
直到沈言澈低头小声提醒，陈幸予这才回神。
拿出手机一看，居然又是自家老总来电！
陈幸予犹豫着望了沈言澈一眼，得到了沈言澈的点头回应。
电话随即接通，简单两句，挂断后，陈幸予捂嘴向沈言澈耳语汇报，沈言澈一直微笑听着。
回身时，她余光瞥见程故舟也一直盯着自己，眼神似乎有些意味深长，不复刚才的爽朗。
陈幸予这次终于看清了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到底是多少。
楼层一到，沈言澈先伸手引导：“程总，这边请。”
程故舟礼貌颔首，却也一抬手，对着陈幸予绅士一笑，“女士优先，陈经理，请。”
陈幸予顺着程故舟的邀请，快步走出电梯，然而她一出来，沈言澈立刻踏前一步，把她挡在了自己身后。
沈言澈笑得诚恳，“程总，陈经理现在有紧急情况要处理，我们先去会议室。”
沉默两秒后，程故舟依旧笑着，点头放了人。
陈幸予临时退场，走向了自家老总的办公室。
她步子快而稳，并没有察觉身后有两个人的目光，同时紧紧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