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召回
"全部召回！"
卓西度的声音在卓氏通讯会议室里炸开，震得所有人浑身一颤。桌上摆着二十三部z-1手机，都是从第一批小批量生产中随机抽检的样品。其中七部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问题：两台通话时突然断线，三块屏幕在低温下出现条纹，还有两部根本无法开机。
财务总监周芸的手指在计算器上敲出一串数字："卓总，如果召回已经发出的87台样机，直接损失超过25万，还不算客户信任度这种无形资产..."
"比起让有缺陷的产品流入市场，这点损失算什么？"卓西度抓起一部故障机，手指几乎要嵌入塑料外壳，"z-1不仅是产品，更是卓氏通讯的招牌。一旦第一印象毁了，花十倍代价也挽不回来。"
韦国强皱着眉头："但广交会只剩十八天了，我们来得及吗？"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卓西度身上。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林子豪，射频模块的问题找到根源了吗？"卓西度转向研发团队。
这位前爱立信工程师的黑眼圈更深了："基本确定了，是功率放大器与基带芯片的阻抗不匹配。在特定温度下会产生谐波干扰，导致信号中断。"他顿了顿，"但要彻底解决，需要重新设计pCB布局，至少两周..."
"七天。"卓西度打断他，"我给你七天时间，不惜一切代价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多少人手直接调，需要什么设备立刻买。"
林子豪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赵志刚，你负责带队解决屏幕低温故障。明天跟我飞日本，直接找夏普谈判。"卓西度又看向生产总监，"老李，从今天开始生产线停工改造，所有工人分成三班倒，二十四小时配合研发部做测试。"
周芸忍不住插话："卓总，这样我们的现金流..."
"深桂香第四季度的分红下周到账，先挪过来用。"卓西度斩钉截铁，"另外，联系深圳发展银行的张行长，我用个人股票质押再贷三百万。"87年深发展改制首次发行股票时，本来只完成了49%的计划，是张行长找上门来，卓西度才动用自己个人存款400万元买了20万股，而且成为了深发展的第四大股东，这个面子深发展张行长一定会给的。
还不能动用那些美元追加资金的时候！
会议结束后，卓西度独自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他掏出一支钢笔，在本子上写下三个数字：7、18、30。七天技术攻关，十八天后的广交会，三十天后摩托罗拉的新品发布会。时间像一把刀悬在头顶，而他要做的，是在刀落下前完成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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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发实验室的灯光第七个夜晚依然亮如白昼。林子豪和赵志刚两个技术狂人已经连续工作超过九十小时，桌上散落的咖啡杯和泡面桶堆成了小山。
"老赵，把你那个导弹上的抗干扰算法再给我讲一遍！"林子豪突然从电路板前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却闪着异样的光。
赵志刚揉了揉太阳穴："导弹在末端制导时会遇到敌方电磁干扰，我们采用了一种动态变频技术，就像..."他抓起几张纸快速画出示意图，"就像在嘈杂的菜市场里，不断变换频道直到找到最清晰的那个。"
林子豪猛地拍桌："就是这个！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死磕阻抗匹配？完全可以学你们的思路，让芯片自动寻找最佳工作频点！"
两人像发现新大陆般扑向电脑，开始修改嵌入式系统的底层代码。窗外，深圳的第一缕阳光正悄悄爬上窗台。
同一时刻，日本大阪夏普总部会议室里，卓西度正面临另一场战役。
"卓先生，您要求的军用级液晶屏月产量至少要一千片以上才值得我们单独开生产线。"夏普的销售部长田中推了推金丝眼镜，"而您目前的订单量..."
"三百片每月，持续六个月。"卓西度平静地说，"但单价我可以比市场价高20%。"
田中摇头："这不符合我们的大客户优先原则。"
卓西度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这是中国邮电部明年农村电话系统改造项目的预通知，初步规划需要十万台便携式通讯终端。"他停顿一下，观察田中微微变化的表情，"当然，最终花落谁家，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终端采用的显示技术是否可靠..."
田中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卓先生是在暗示..."
"不是暗示，是承诺。"卓西度向前倾身，"只要夏普能满足我们现阶段的需求，卓氏通讯将全力推荐夏普显示屏作为该项目首选供应商。而且..."他又拿出一份图纸，"这是我们下一代产品的设计概念，需要更大尺寸的全彩触摸屏——这种技术你们实验室应该已经有了吧？"
田中的瞳孔微微放大。夏普确实在秘密研发彩色触摸屏技术，但这是绝对机密，这个中国人怎么会...
三小时后，卓西度走出夏普大楼，手中握着确保每月三百片A+级液晶屏的供货协议，价格甚至比市场价低了15%。赵志刚跟在后面，满脸不可思议："卓总，那个农村电话项目不是已经被摩托罗拉拿下了吗？"
"下个月才会正式签约。"卓西度嘴角微扬，"足够夏普帮我们度过广交会这个关键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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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天，改造后的生产线重新启动。
卓西度站在车间中央，面前是经过彻底重新设计的z-1B型手机。林子豪兴奋地演示着新功能："我们放弃了传统阻抗匹配方案，改用自适应变频技术。不仅解决了断线问题，还意外地将通话时间延长到了65分钟！"
赵志刚补充道："屏幕采用夏普新提供的特种玻璃，在零下20度到60度都能正常工作。我们还重新设计了散热结构，连续通话时机身温度降低了8度。"
卓西度接过手机，拨通了韦国强的号码。通话质量清晰稳定，屏幕上实时显示着信号强度和剩余电量。他挂断电话，转向质量检测组："抽检比例提高到50%，任何一台有问题整批重查！"
周芸悄悄凑过来："卓总，成本核算出来了。每台z-1B的材料成本比原计划高了18%，但良品率从70%提升到了92%，实际单位成本反而下降了5%。"
"还不够。"卓西度摇头，"摩托罗拉microtAC的成本应该比我们低30%左右。下一步要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把成本再压15%。"
韦国强匆匆走来，脸色凝重："刚收到消息，摩托罗拉提前发布了microtAC elite的香港版，定价8888港币，比预期低了20%。他们还在报纸上放话，要'让中国消费者用上世界一流产品'。"
"政治牌加价格战，老套路了。"卓西度冷笑，"正好，把我们准备好的广告打出去——'中国人的手机，中国芯'，定价就定5888人民币。"
"这个价格我们的毛利不到15%..."周芸担忧地说。
"第一阶段不图赚钱，只图市场份额。"卓西度环视众人，"各位，广交会就是我们的战场。z-1B不仅要证明中国人能造手机，还要证明我们能造出更好的手机！"
深夜，卓西度再次翻开那本秘密笔记本。在"1990年11月"的日期旁，他写下新的注记："z-1B完成整改，良品率92%。摩托罗拉降价，预计明年国产化率提升后成本可降30%。"他停顿片刻，又补充一行小字："注意1991年苏联解体后乌克兰半导体专家流失机会。"
窗外，深圳的夜空星光璀璨。距离广交会开幕还有八天，距离中国通讯产业崛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此刻，在这个简陋的工厂里，一粒改变时代的种子已经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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