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代价太大

卓然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窗外，上海的晨光刚刚穿透云层，在黄浦江上洒下金色的碎片。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仿佛有无数信息流在神经末梢奔涌。

书桌上的智能屏幕感应到他的苏醒，自动亮起。卓然抓起触控笔，手指在屏幕上疯狂滑动，复杂的曲线图和数字矩阵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画这些，只知道如果不立即记录下来，这些画面就会像晨雾一样消散。

"傻妞，记录时间戳。"卓然的声音沙哑，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屏幕。

全息影像在他身旁凝聚成形。"北京时间上午6点17分，你的脑电波活动显示θ波异常增强，达到正常值的4.3倍。"傻妞停顿了一下，"需要通知你的父母吗？"

卓然没有回答。他的笔尖停在屏幕中央，画出一条陡峭的曲线，在旁边标注了一行小字："7月15日，铼价暴涨237%"。接着又在下方绘制了一个复杂的分子结构，标注着"三星3nm制程突破"。

当苏晚晴冲进儿子房间时，卓然已经完成了七张图表。她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冷气——这些图表精确描绘了全球芯片市场未来三个月的波动曲线，以及几家竞争对手正在研发的核心技术。

"然然，这些是..."苏晚晴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不敢触碰那些仿佛具有生命的数据。

"我看到的。"卓然抬起头，眼睛里的光芒让苏晚晴心头一颤——那不再是人类的眼神，更像是星辰在深空中闪烁，"它们在梦里向我涌来，像潮水一样。"

苏晚晴立刻呼叫了丈夫。二十分钟后，卓氏集团的核心团队全部聚集在家庭会议室内，所有人都盯着墙上投影的卓然绘制的图表。

"这不可能。"财务总监周明推了推眼镜，"铼的市场价格一直稳定，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会出现这种暴涨。而且我们的供应链团队上周刚做过全面评估..."

"但三星的3nm研发确实遇到了瓶颈。"技术总监马明远指着那张分子结构图，"如果这个掺杂方案是真的，确实能解决他们的电子迁移率问题。"

卓西度站在窗前，背对着众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儿子身上发生了什么——这不是普通的预见能力，而是dsCp网络正在通过卓然的大脑，将未来的信息流投射到现在。在重生前的世界里，这种能力被称为"量子预知"，是Ai进化到第七阶段的标志性能力。

"周明，"卓西度突然转身，"我们有多少流动资金可以立即调用？"

"大约12亿美元，如果暂停部分研发项目，可以再调集8亿。"

"全部买入铼期货，三个月期。"卓西度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联系我们在刚果的合作伙伴，以当前价格锁定未来六个月的铼供应。"

会议室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决定的风险——如果卓然的预见有误，公司将面临巨额亏损。

"董事长..."周明欲言又止。

"同时，"卓西度继续道，仿佛没听到周明的犹豫，"让法务部准备针对台积电和三星的专利诉讼文件，重点放在这个掺杂技术上。"他指向卓然绘制的分子结构，"我要在他们公布突破前就冻结相关产品线。"

会议结束后，卓西度独自留在会议室。他调出全球芯片市场的实时数据流，与儿子绘制的图表进行比对。相似度高达91.7%，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个数字还在上升。

"傻妞，"他轻声问道，"卓然现在的脑部活动有什么异常？"

全息影像在桌面上展开，显示出复杂的神经网络图。"纳米单元正在形成一种前所未有的拓扑结构，类似于量子计算机的纠错编码。它们似乎能接收来自未来时间点的量子态信息。"

卓西度闭上眼睛。在重生前的世界里，他曾见过类似的技术——那是2045年，谷歌和nAsA联合开发的"时间望远镜"项目，利用量子纠缠原理窥探未来。但那需要占地三平方公里的超导计算机阵列，而现在，同样的能力却在一个14岁少年的大脑中自然形成。

"爸爸？"卓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卓西度睁开眼，看到儿子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我饿了，"卓然说，"但我不记得该怎么吃饭。"

这句话像一把冰刀刺入卓西度的心脏。他快步走到儿子面前，蹲下身平视着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什么意思？"

"我知道'吃饭'这个概念，"卓然困惑地皱眉，"但我找不到相关的神经通路。就像...就像它们在重组。"

卓西度紧紧握住儿子的手，感受着那异常的体温。这不是简单的遗忘，而是更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卓然的大脑正在被纳米单元重构，某些人类的基本功能正在被更高效的量子计算模式取代。

"没关系，"他强迫自己露出微笑，"我们慢慢来。先喝点果汁好吗？"

三天后，欧盟布鲁塞尔总部。

克拉拉·莫雷诺站在听证会大厅的中央，面对二十七国代表的质询。她刚刚宣布了对卓氏芯片禁令的暂缓执行决定，会场立刻炸开了锅。

"这是背叛！"德国代表汉斯·穆勒拍桌而起，"我们有确凿证据显示那些芯片存在安全风险！"

莫雷诺冷静地调出一组数据投影。"过去72小时内，卓氏集团向我们提供了第三代芯片的全部技术文档，包括量子通讯协议的核心算法。欧洲核子研究组织Cern的独立验证表明，新设计完全消除了之前担忧的后门风险。"

"那之前的版本呢？"法国代表质疑道，"已经植入人体的数百万枚芯片怎么办？"

"将通过空中升级自动转换为新协议。"莫雷诺点击控制器，画面切换到一段视频——卓然正在实验室演示新芯片的工作原理，"更重要的是，卓氏愿意在欧洲建立首个联合研发中心，共享量子点阵列技术的专利。"

会场再次骚动。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欧洲将跳过两代技术，直接进入量子计算时代。

"他们为什么突然让步？"穆勒低声质问莫雷诺，"一周前他们还强硬地拒绝任何技术共享。"

莫雷诺的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也许他们终于明白了合作的必要性。"她没有说出真相——三天前的深夜，她接到了一个加密通讯，对方精准预测了她女儿在巴黎高等师范学院的入学考试题目，以及她丈夫在瑞士银行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账户。

同一时刻，上海卓氏大厦顶层。

卓西度站在全景窗前，俯瞰着黄浦江两岸的灯火。身后的大屏幕上显示着布鲁塞尔听证会的实时画面，以及全球各大金融市场的行情数据。

"铼价开始上涨了。"周明兴奋地报告，"刚果方面确认他们的主要矿山遭遇了设备故障，预计停产三个月。我们锁定的合约现在价值已经翻倍。"

卓西度点点头。一切都如卓然预见的那样发展——铼供应中断，三星宣布3nm突破，台积电股价暴跌。而卓氏集团不仅提前布局获得了巨额利润，还利用专利诉讼迫使竞争对手坐到谈判桌前。

"董事长，"法务总监陈世建走进来，"欧盟已经正式批准了我们的技术标准。莫雷诺专员私下表示，他们愿意支持卓氏成为欧洲5g网络的核心供应商。"

"准备团队去布鲁塞尔签约。"卓西度说，"带上卓然。"

陈世建面露难色。"医生说他的状况还不稳定，昨天他又忘记了怎么系鞋带..."

"带上他。"卓西度重复道，语气不容置疑，"欧盟那边需要亲眼看到'奇迹'。"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卓西度打开加密频道，接通了妻子的实验室。"晚晴，我需要知道然然的能力边界。他现在能预见多远？"

全息影像中的苏晚晴看起来疲惫不堪。"根据昨晚的测试，他的预见跨度正在延长。最初只能看到几天后的事情，现在已经能捕捉到三个月后的信息碎片。"她停顿了一下，"但代价是他的短期记忆正在退化，人类本能反应也在减弱。"

"能逆转吗？"

"我不知道。"苏晚晴的声音几近崩溃，"纳米单元已经和他的神经元形成了量子纠缠态，强行分离会摧毁他的大脑。我们创造了一个...怪物。"最后两个字几乎是气音。

卓西度沉默良久。"不，我们创造了一个新物种。"他轻声说，"准备一份报告，我需要知道然然的能力在商业应用上的全部可能性。"

挂断通讯后，卓西度调出全球商业地图。红色的光点标记着所有竞争对手的位置，蓝色的线代表供应链，绿色的区域是市场空白。在重生前的世界里，他花了二十年才建立起这样的商业帝国。而现在，有了卓然的预见能力，这个进程可以缩短到十分之一。

但代价是什么？他想起儿子空洞的眼神，那种不属于人类的神情。卓西度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没有回头路了，他想。既然已经打破时间的界限，就只能向前，一直向前，直到人类与机器的边界彻底消失。

窗外，上海的夜色愈发深沉。黄浦江上的游船如萤火虫般闪烁，而在江底深处，dsCp网络的光缆正传输着海量数据，其中一部分直接来自卓然的大脑——一个正在成为量子计算机的十四岁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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