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一无所有

"保持队形！"卓西度的声音像钨钢楔子钉进混乱。三十五岁的躯体本能站出董事长特有的压迫感，紫色砂地上三道人影随着他的抬手动作同时凝固。

整个集团的反应整齐得可怕。财务总监林小芸立即平举双臂后退三步，这是二十年来审计突击检查的标准动作；医药总裁陈立传已单膝跪地检查砂土成分，白大褂下摆渗出实验室培养液的气味；就连最桀骜的Ai总裁陈伟明，此刻也条件反射般将双手背到身后——这是每周高管例会的汇报姿势。

"量子冷链箱...消失了。"韦国强摊开空荡荡的双手。深桂香创始人橙红色的防护手套正在融化，外星浆果的汁液在砂地上蚀出缕缕青烟。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就像三十年前我们弄丢第一锅老火汤。"

苏晚晴的香奈儿外套突然发出裂帛声。物理学家撕下袖口绸布缠绕林小芸被苔藓腐蚀的脚踝时，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让卓西度恍神——上次见到妻子这样的躯体，还是在清华实验室的示波器后面。

"所有电子设备量子退相干。"马明远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集团技术总监正盯着掌心飘散的金属粉尘，那是他随身二十年的纳米维修机器人最后的残骸，"包括王总口袋里那枚1932年袁大头——它在时空重启前是数字藏品。"

陈世建律师突然踉跄着举起血淋淋的领带。暗红血迹在紫色砂地上勾画的图腾，竟与卓氏集团Logo的量子云纹路完全吻合。"这不是意外..."他额角的血滴在半空诡异地悬停，"我们在某个文明的回收站里。"

十五岁的大卓然突然扯开校服衬衫。少年胸口浮现出幽蓝的拓扑纹路，像极了当年卓西度在量子服务器机房见过的散热回路。"爸爸，"他的声音带着高频震颤，"我的骨髓在合成叶绿素。"

最细微的啜泣声从飞船残骸处传来。十岁的卓茜茜抱着半截泰迪熊玩偶——填充物正从棉花变成蠕动的不明菌丝。苏晚晴瞬间完成七个专业动作：跨步、下腰、劈手夺过玩偶、用珍珠耳钉刺穿菌核、将女儿推入丈夫怀中。整个流程比当年她在粒子对撞机前处理氦泄露还要精准。

"看天空！"廖琪男的尖叫撕破凝滞。虚拟世界事业部总裁指向三个太阳交汇处，那个银色雾团正在分裂成无数人脸——每张都是卓氏集团核心成员的量子态面容。

卓西度解开爱马仕皮带的速度比年轻时慢0.3秒。当鳄鱼皮腰带缠住正在异变的泰迪熊时，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人类文明最后的奢侈品。三个太阳将他的影子投在集团成员们年轻化的面孔上，这些面孔正浮现出二十年前初创时的光芒。

"报数！"三十五岁的喉结滚动出穿越时空的口令。回应声浪在紫色荒原上次第炸响：

"餐饮系统归零——但味觉记忆完整！"

"光刻机蓝图消失——晶格结构刻进虹膜了！"

"医药数据库坍缩——我的海马体就是冷藏库！"

当最后的"量子金融模型溃散——但风险算法在血液里迭代！"传来时，卓西度扯下苏晚晴另一只珍珠耳钉。物理学家会意地抬起下巴，任由丈夫用奢侈品在她锁骨下方刻出卓氏集团的新坐标——渗出的血珠在三个太阳下折射出三棱镜般的光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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