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手背轻抚贞妃娇嫩的脸颊,眼中满是不舍,

“朕见你如此劳累,也实在心疼。这样吧,协理六宫之事你先暂且放一放。别再累坏了身子惹朕担心。等你操持完太后寿辰的事儿,得空再帮衬着皇后也不迟。”

贞妃又不傻,

她当然听得出来沈晏辞这话的意思,是要削了她手中的协理六宫之权。

这权力她得来不易,此番削减,来日再想失而复得,怕也成了难事。

可她此刻又能说什么?

是她为了在太后面前得脸,逼着皇后将太后寿宴一事全权交由她操办。

而今沈晏辞字字句句又说的都是关心她的话,她总不能不领情。

贞妃锐利狭长的眸子睨一眼皇后,见她唇角微微扬起恬静笑意,实在是恨得牙痒痒。

但她不好叫沈晏辞看出来,故而只得强作镇定,面色温然柔和地说:

“臣妾多谢皇上关怀。”

这日最后,沈晏辞也没有去瞧柳嫣然一眼。

不过他到底也是给足了镇国公府脸面,保留了柳嫣然的死后哀荣。

他着人告天下,说柳嫣然是病笃不治,并非自戕,

又复了柳嫣然的位份和封号,让她仍以淑妃的尊荣下葬皇陵。

只不过沈晏辞登基方两年,皇陵尚未修葺好,

所以柳嫣然的尸身,只得暂时存放在行宫的乾灵阁里用冰镇着。

等什么时候皇陵修好了,她那具烂透了的身子,才能有入土为安的一天。

柳嫣然的死,就如同庭院中被秋雨打落一地的花瓣一样,

管你再娇艳夺目,一朝被风雨无情卷落,也得被宫人扫了去。

埋在土里,施作泥肥,

无声无息的,仿佛从未盛开过一样。

今次沈晏辞格外宽仁待下,长春宫并没有人因此事而得到惩罚。

他只吩咐宫人们好生打点着柳嫣然的后事,在长春宫暂布灵堂。

这日,沈晏辞直至离去,都没有与南瑾多说一句话。

可他无数次不经意间向南瑾投来的灼灼目光,却已胜过千言万语。

南瑾心里明镜似的,

鱼儿上钩前,总少不了要做最后的挣扎。

而那挣扎的时刻,才是捕鱼者最享受的过程。

这日晚些时候,李德全折返回长春宫,替沈晏辞向南瑾捎了句话,

“皇上让姑娘千万保重,万不敢再寻短见。若实在想不通透,就想想淑妃娘娘。娘娘最在乎的是她的家人,你是她的家生子,若此刻再出意外,只怕是更要让镇国公难堪了。”

他环顾四下无人,又压低了声音说:“姑娘暂且忍耐,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皇上。”

南瑾含泪颔首,“奴婢明白。”

柳嫣然这一死,伺候她的宫人或是回到宫女所,或是去了四执库,

总归要晒上半年的晦气,才能再被安排到后妃身边当差。

故而今日帮衬着南瑾将柳嫣然的灵堂布置好后,他们便要各奔东西。

南瑾在房中帮柳嫣然挽白联时,采颉私下来寻她。

她一见到南瑾便倏然跪下,含泪叩首不已,

“菀儿!多谢你!多谢你今日救我性命!”

“姐姐这是做什么?”南瑾连忙将她扶起来,“我自入宫一路得姐姐照顾,怎好受姐姐这般大礼?”

采颉泪如雨下,“昨日守夜的分明是我。你本不需要替我蹚这趟浑水,更险些将自己性命都搭进去。”

宫中人心凉薄,大难临头各自飞之前,还要伸腿来踹上一脚的人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