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花影
小
大
裴云昼整个人都不好了，好不容易柔和下来的目光蓦地凝住，将松声的手捞回怀里，与程江离告别。
“小师姐的匕首是从师兄从秘境中寻来的，曾经是大妖的武器，你内里经脉滞涩，还有闲心关心别人吗？”
松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手指轻轻勾起一缕发丝道：“你不是咬完我就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裴云昼哑然失笑。
容小扬不知为何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等人走完，她才小跑过来，先是激动道：“阿舟你回来啦！”
然后她凑近对着松声耳朵悄悄说：“果然出门之前需要算一卦吧，我可是很准的，我看见了……”
松声逐渐清醒过来，将脸转过去，惊讶道：“封建迷信不可取，但你居然……”
她们两人说话刻意压低声音，裴云昼不闻不问，默默把不停往外跑的人转了个朝向。
松声与容小扬的距离倏地变远，正在密谈的话题戛然而止，不满地咕哝道：“我已经不痛了，快把我放下来。”
“你现在还伤着，”裴云昼顿了一下，认真看着她的眼睛，“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松声道：“但你与我师承不同，你的小师姐可没想让我好好活着。”
裴云昼略微摇头：“她是她，我是我，我听说你师父对寒月峰恨意甚重，这点我们扯平了，况且我愿意随你回梦沉峰，我是来报恩的。”
松声以往救过不少穿书者，在反派的生命威胁之下，他们劫后余生心怀感激的眼神与裴云昼全然不同。
松声笑了：“报恩？我怎么觉得，你其实不需要我救呢。”
小师弟美则美矣，眼底却黑沉一片寒光泛起，松声心道，这可不是来报恩，倒像是寻仇的。
送容小扬回竹林后，松声尝试踩在地上行走，双腿绵软直往下栽，这才领悟经脉滞涩就是被打了麻醉，接着被小师弟端回了梦沉峰。
刚进大门，梦沉峰弟子将她喊住，说峰主有请。
松声拍了拍裴云昼，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梦沉峰主一直想毁掉寒月峰的一切，要是让他看见寒月峰的小师弟活着回来了，指不定发什么疯。
“我和你一起去。”裴云昼不由分说将人抱得更紧了，阔步往梦沉峰主所在的亭子方向去。
短短几步，松声心里七上八下，昨天交办给程江离下毒的事，今天难道要给答复？……管理者穿书而来，怎么还是个替老板干活的社畜呢？
没承想，梦沉峰主没问她为什么没杀程江离，也没问为什么阿舟一起过来了。
他背着手，眺望远方青白的山色，老神在在：“今晨，我见天际有祥云瑞彩，找大师算了一卦，卦象说前尘往事皆需放下，否则终生受困，飞升无望。”
活见鬼了，小反派回心向善，一夜之间脑子里突然长出信仰，不搞事情了？
松声小心翼翼：“师父？”
“徒儿啊，我已决心弃暗投明，为你解开噬心虫，今后你好好与同门相处，莫要让为师失望。”
话音刚落，松声看着心口处飘出一条灰色的细线，啪一下消散在空气里。
松声：“……”
她大吃一惊转头看向裴云昼。
梦沉峰主又想起什么，继续道：“我看寒月峰的阿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你又于他有恩，不如就选他做你的道侣吧。”
松声：“……”
她看见裴云昼的耳朵诡异的红了。
松声狐疑道：“他昨天还想砸你坠子呢，今天居然说你好话，按照人设来讲这可是严重ooC，你给他灌了迷魂汤？”
裴云昼听懂了迷魂汤，小声试探问：“那你愿意吗？”
这位小师弟的关注点好生奇怪，这是愿不愿意的事情吗？
梦沉峰主一动不动，似乎也在等她回答。
良久，裴云昼干咳了几声，梦沉峰主这才如梦方醒，幽幽叹了一口气：“不过修炼之事更为要紧，你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尊咳咳，请问为师还有漏说的吗？”
松声：“……”
你要说的话问我？这合理吗？
裴云昼好似浑然不觉，道：“若无旁事，我们先走了。”
在裴云昼抱着松声转身的那刻，亭前，梦沉峰主的影子逐渐变淡，松声匆匆一瞥，已经将这种异状记在了心里。
她不禁联想起这个世界的鬼修，在修真界，这种性格突然转变的说法叫作——夺舍。
午后，医修过来诊断松声的伤势，开了几副治内伤的药方，嘱咐道这几日都不要多动，好好将养。
松声躺在摇椅上，心里惦念着围花镇。
在原故事线里，程江离前往围花镇也正是此时，山下妖兽肆虐，并非仙门弟子可以解决的。
仙门之人错判了围花镇形势，致使精英弟子尽数覆灭，程江离勉强从围花镇捡回了一条命，但心中生了魔障，修行难有进益。
她虽然被系统放弃，但是走向崩毁的剧情线依然需要得到修正。
这是她身为管理者的使命。
裴云昼揭开锅盖，热腾腾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日光穿过花树在松声的身上落下斑驳的光影，柔美的脸庞仿佛沾染了枝头淡淡的花香，她仰起脸笑盈盈看着他。
裴云昼盛来一碗色泽乳白的鱼汤，放温了拿给松声，顺手推动她的摇椅。
她的长发落在地上一圈一圈拂过落花，沾染上尘灰。
裴云昼不忘把它们捋回去，轻软如锻的发尾在指间滑落的那一瞬间，他敛下眉眼转身回了厨房。
鱼汤熬得格外鲜甜，豆腐滑嫩入味，鱼刺也被小师弟贴心地理干净了，为了给松声补身子，还额外放了几株味道清淡的药草，嚼起来也是好吃的。
松声晒着太阳，手中捧着汤，小口啜饮，偶尔分出目光透过窗去瞧厨房里的小师弟。
裴云昼神情温和，慢条斯理地将袖口挽至手肘，手中面粉如细雪般缓缓落下，揉搓几下后分出面团，再一个个裹进豆沙馅。
莹润如玉的手指轻动间，面团被捏出不同的形状，又细心地掐出了精致的花形，一小团整齐码好。
松声心旌摇摇地看着，总算明白世人为何希望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美人洗手作羹汤，果然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她忽而悲观地想，阿舟的前尘往事，抑或感情支线，同她一个外来者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能拥有这样难得幸福的下午，会是占了谁的好处吗？
如果这里不是小世界，他不是纸片人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手中一轻，裴云昼接过空碗，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松声看着他一副温顺好夫郎的模样，调侃道：“我在想，你从小就长得这么好看吗？”
裴云昼笑了笑，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橘子，仔细剥下橘络，然后喂到她嘴里。
“这算是什么问题，没再多想一点别的吗，比如……你师父的话？”
贝齿一咬，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
松声听着他话里有话，没有正面思量，反而滋长出了恶劣的心思。
她弯着眼睛，一派天真地问：“你知道程江离什么时候启程下山吗？”
听见这个名字，裴云昼剥橘子的动作突然滞住，小橘子握不紧了，从手心漏下，发出很小的咚声，滚进花泥之中。
“围花镇的事情，你如果知道的话能和我说说吗？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大师兄下了山会不会回不来？”
在以前，她任由她和程江离的谣言传遍仙门，而在这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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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她关心的是程江离的安危。
裴云昼慢慢抬起眼眸，眼中微光一闪，沉默半晌才生硬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说得也是，你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会知道大师兄的事情呢。”
松声点了点头，默认了他的话。
须臾，在裴云昼方才得到出乎意料的回答，因不安而悬起的心快要平静下来之时，她的眼里骤然闪过狡黠的灵光，一字一顿，说得很重。
“可你怎么又会不知道呢？梦沉峰主不是你的人吗？”
昨夜噬心虫明明已经被清除，梦沉峰主偏要欲盖弥彰来演这样一出，若这场戏码都看不出，她这么多年的小世界管理者算是白当了。
裴云昼僵硬片刻，起身道：“糕点还在蒸笼里，我还没有拿给你吃，我去看看……”
松声恢复了一点力气，将他扯了回来：“你在逃避什么，是答不上来，还是不愿意承认？”
裴云昼面无血色，却是别过目光不愿再看她：“没有逃避，你甚至已经原谅了程江离，却还在怀疑我，你不是……不是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怎么又被气哭啦。”
松声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让走，一只手搭在他的脸庞，轻轻擦拭他眼中滚出的泪珠，不禁放软了声音。
“那好，我问你些别的，你会如实回答吗？”
裴云昼眼里浮泛淡红的血丝，点头道：“你问吧。”
这段不在原故事线中的感情，决不能任由它如此发展下去。
——除非她能够全权控制。
松声目光沉甸甸的，凝视着他：“我想问，你为什么不喊我师姐，你心里把我当作别的什么人了吗？比如，你曾经那位救命恩人。”
她如此慧黠，究竟发现了什么？
裴云昼嘴唇微颤，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
突然，他眼前一黑，唇上传来温热而柔软的触感。
他仿佛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只见松声用全身力气撑起身子，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随后脱力摔回摇椅上，对着他笑。
一切快到不可思议，又直白到不可思议。
他甚至想不明白笑的意义。
她明明心里揣着这么多的疑问……为什么……
树上的花影层层叠叠，树下的摇椅悠悠荡荡。
阳光洒落下来，热烘烘的甜香、莺鸟的啁啾、吹拂的清风构成了这个不真实的午后，对裴云昼而言，恍若一场美好而又虚幻的梦境。
在知道她没有死的喜悦中，在无限期的等待中，他也曾做过这样一场梦。
红绸帐暖，白玉生香，梦醒后，一切倏忽逝去，连怀想都来不及，但是眼前——
松声墨色的头发铺乱了，随意挽着头发的簪子也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花瓣落了满身，她什么也没管，就这样静静地含着笑意，看着他。
他恍惚间，听见她开口说着什么。
“你的纰漏太多了，多到我已经不想配合你继续演下去了，可我并不在意你是否愿意开诚布公的谈谈，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必须看清楚我是谁，阿舟师弟。”
裴云昼垂下眼眸，手指不自觉蜷曲，把她的话放在心里默读了一遍又一遍。
我怎么会不知你是谁，我甚至比你自己更清楚，你究竟是谁，是你自己不记得了，你凭什么不记得！
他心中苦水翻涌，全身难抑地颤抖，眼里却绝望如灰：“是吗，你还在考虑要不要赶我走吗？那你希望我怎么样呢，如果我说我不愿意离开，你会同意吗！”
“为什么不呢？”
出乎意料的回答，裴云昼猛然看向她。
松声脸上的笑意却比刚才轻松了许多，轻声道：“既然你不愿意自己走，那就抱着我走吧。”
“小师姐的匕首是从师兄从秘境中寻来的，曾经是大妖的武器，你内里经脉滞涩，还有闲心关心别人吗？”
松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手指轻轻勾起一缕发丝道：“你不是咬完我就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裴云昼哑然失笑。
容小扬不知为何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等人走完，她才小跑过来，先是激动道：“阿舟你回来啦！”
然后她凑近对着松声耳朵悄悄说：“果然出门之前需要算一卦吧，我可是很准的，我看见了……”
松声逐渐清醒过来，将脸转过去，惊讶道：“封建迷信不可取，但你居然……”
她们两人说话刻意压低声音，裴云昼不闻不问，默默把不停往外跑的人转了个朝向。
松声与容小扬的距离倏地变远，正在密谈的话题戛然而止，不满地咕哝道：“我已经不痛了，快把我放下来。”
“你现在还伤着，”裴云昼顿了一下，认真看着她的眼睛，“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松声道：“但你与我师承不同，你的小师姐可没想让我好好活着。”
裴云昼略微摇头：“她是她，我是我，我听说你师父对寒月峰恨意甚重，这点我们扯平了，况且我愿意随你回梦沉峰，我是来报恩的。”
松声以往救过不少穿书者，在反派的生命威胁之下，他们劫后余生心怀感激的眼神与裴云昼全然不同。
松声笑了：“报恩？我怎么觉得，你其实不需要我救呢。”
小师弟美则美矣，眼底却黑沉一片寒光泛起，松声心道，这可不是来报恩，倒像是寻仇的。
送容小扬回竹林后，松声尝试踩在地上行走，双腿绵软直往下栽，这才领悟经脉滞涩就是被打了麻醉，接着被小师弟端回了梦沉峰。
刚进大门，梦沉峰弟子将她喊住，说峰主有请。
松声拍了拍裴云昼，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梦沉峰主一直想毁掉寒月峰的一切，要是让他看见寒月峰的小师弟活着回来了，指不定发什么疯。
“我和你一起去。”裴云昼不由分说将人抱得更紧了，阔步往梦沉峰主所在的亭子方向去。
短短几步，松声心里七上八下，昨天交办给程江离下毒的事，今天难道要给答复？……管理者穿书而来，怎么还是个替老板干活的社畜呢？
没承想，梦沉峰主没问她为什么没杀程江离，也没问为什么阿舟一起过来了。
他背着手，眺望远方青白的山色，老神在在：“今晨，我见天际有祥云瑞彩，找大师算了一卦，卦象说前尘往事皆需放下，否则终生受困，飞升无望。”
活见鬼了，小反派回心向善，一夜之间脑子里突然长出信仰，不搞事情了？
松声小心翼翼：“师父？”
“徒儿啊，我已决心弃暗投明，为你解开噬心虫，今后你好好与同门相处，莫要让为师失望。”
话音刚落，松声看着心口处飘出一条灰色的细线，啪一下消散在空气里。
松声：“……”
她大吃一惊转头看向裴云昼。
梦沉峰主又想起什么，继续道：“我看寒月峰的阿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你又于他有恩，不如就选他做你的道侣吧。”
松声：“……”
她看见裴云昼的耳朵诡异的红了。
松声狐疑道：“他昨天还想砸你坠子呢，今天居然说你好话，按照人设来讲这可是严重ooC，你给他灌了迷魂汤？”
裴云昼听懂了迷魂汤，小声试探问：“那你愿意吗？”
这位小师弟的关注点好生奇怪，这是愿不愿意的事情吗？
梦沉峰主一动不动，似乎也在等她回答。
良久，裴云昼干咳了几声，梦沉峰主这才如梦方醒，幽幽叹了一口气：“不过修炼之事更为要紧，你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尊咳咳，请问为师还有漏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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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昼好似浑然不觉，道：“若无旁事，我们先走了。”
在裴云昼抱着松声转身的那刻，亭前，梦沉峰主的影子逐渐变淡，松声匆匆一瞥，已经将这种异状记在了心里。
她不禁联想起这个世界的鬼修，在修真界，这种性格突然转变的说法叫作——夺舍。
午后，医修过来诊断松声的伤势，开了几副治内伤的药方，嘱咐道这几日都不要多动，好好将养。
松声躺在摇椅上，心里惦念着围花镇。
在原故事线里，程江离前往围花镇也正是此时，山下妖兽肆虐，并非仙门弟子可以解决的。
仙门之人错判了围花镇形势，致使精英弟子尽数覆灭，程江离勉强从围花镇捡回了一条命，但心中生了魔障，修行难有进益。
她虽然被系统放弃，但是走向崩毁的剧情线依然需要得到修正。
这是她身为管理者的使命。
裴云昼揭开锅盖，热腾腾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日光穿过花树在松声的身上落下斑驳的光影，柔美的脸庞仿佛沾染了枝头淡淡的花香，她仰起脸笑盈盈看着他。
裴云昼盛来一碗色泽乳白的鱼汤，放温了拿给松声，顺手推动她的摇椅。
她的长发落在地上一圈一圈拂过落花，沾染上尘灰。
裴云昼不忘把它们捋回去，轻软如锻的发尾在指间滑落的那一瞬间，他敛下眉眼转身回了厨房。
鱼汤熬得格外鲜甜，豆腐滑嫩入味，鱼刺也被小师弟贴心地理干净了，为了给松声补身子，还额外放了几株味道清淡的药草，嚼起来也是好吃的。
松声晒着太阳，手中捧着汤，小口啜饮，偶尔分出目光透过窗去瞧厨房里的小师弟。
裴云昼神情温和，慢条斯理地将袖口挽至手肘，手中面粉如细雪般缓缓落下，揉搓几下后分出面团，再一个个裹进豆沙馅。
莹润如玉的手指轻动间，面团被捏出不同的形状，又细心地掐出了精致的花形，一小团整齐码好。
松声心旌摇摇地看着，总算明白世人为何希望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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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而悲观地想，阿舟的前尘往事，抑或感情支线，同她一个外来者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能拥有这样难得幸福的下午，会是占了谁的好处吗？
如果这里不是小世界，他不是纸片人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手中一轻，裴云昼接过空碗，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松声看着他一副温顺好夫郎的模样，调侃道：“我在想，你从小就长得这么好看吗？”
裴云昼笑了笑，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橘子，仔细剥下橘络，然后喂到她嘴里。
“这算是什么问题，没再多想一点别的吗，比如……你师父的话？”
贝齿一咬，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
松声听着他话里有话，没有正面思量，反而滋长出了恶劣的心思。
她弯着眼睛，一派天真地问：“你知道程江离什么时候启程下山吗？”
听见这个名字，裴云昼剥橘子的动作突然滞住，小橘子握不紧了，从手心漏下，发出很小的咚声，滚进花泥之中。
“围花镇的事情，你如果知道的话能和我说说吗？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大师兄下了山会不会回不来？”
在以前，她任由她和程江离的谣言传遍仙门，而在这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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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噬心虫明明已经被清除，梦沉峰主偏要欲盖弥彰来演这样一出，若这场戏码都看不出，她这么多年的小世界管理者算是白当了。
裴云昼僵硬片刻，起身道：“糕点还在蒸笼里，我还没有拿给你吃，我去看看……”
松声恢复了一点力气，将他扯了回来：“你在逃避什么，是答不上来，还是不愿意承认？”
裴云昼面无血色，却是别过目光不愿再看她：“没有逃避，你甚至已经原谅了程江离，却还在怀疑我，你不是……不是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怎么又被气哭啦。”
松声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让走，一只手搭在他的脸庞，轻轻擦拭他眼中滚出的泪珠，不禁放软了声音。
“那好，我问你些别的，你会如实回答吗？”
裴云昼眼里浮泛淡红的血丝，点头道：“你问吧。”
这段不在原故事线中的感情，决不能任由它如此发展下去。
——除非她能够全权控制。
松声目光沉甸甸的，凝视着他：“我想问，你为什么不喊我师姐，你心里把我当作别的什么人了吗？比如，你曾经那位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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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昼嘴唇微颤，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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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只见松声用全身力气撑起身子，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随后脱力摔回摇椅上，对着他笑。
一切快到不可思议，又直白到不可思议。
他甚至想不明白笑的意义。
她明明心里揣着这么多的疑问……为什么……
树上的花影层层叠叠，树下的摇椅悠悠荡荡。
阳光洒落下来，热烘烘的甜香、莺鸟的啁啾、吹拂的清风构成了这个不真实的午后，对裴云昼而言，恍若一场美好而又虚幻的梦境。
在知道她没有死的喜悦中，在无限期的等待中，他也曾做过这样一场梦。
红绸帐暖，白玉生香，梦醒后，一切倏忽逝去，连怀想都来不及，但是眼前——
松声墨色的头发铺乱了，随意挽着头发的簪子也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花瓣落了满身，她什么也没管，就这样静静地含着笑意，看着他。
他恍惚间，听见她开口说着什么。
“你的纰漏太多了，多到我已经不想配合你继续演下去了，可我并不在意你是否愿意开诚布公的谈谈，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必须看清楚我是谁，阿舟师弟。”
裴云昼垂下眼眸，手指不自觉蜷曲，把她的话放在心里默读了一遍又一遍。
我怎么会不知你是谁，我甚至比你自己更清楚，你究竟是谁，是你自己不记得了，你凭什么不记得！
他心中苦水翻涌，全身难抑地颤抖，眼里却绝望如灰：“是吗，你还在考虑要不要赶我走吗？那你希望我怎么样呢，如果我说我不愿意离开，你会同意吗！”
“为什么不呢？”
出乎意料的回答，裴云昼猛然看向她。
松声脸上的笑意却比刚才轻松了许多，轻声道：“既然你不愿意自己走，那就抱着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