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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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鬼道弟子伏诛的消息传至寒月峰。
乔洛芷听闻消息，愣了许久。
直到蓝序兴高采烈告知她，玄武秘境害死全部弟子的梦沉峰主只剩一张皮囊，早已化为血水死得透透了，她才恍然意识到上一世的仇怨在今生已真正报还。
她如今是真正的新生了。
下午有弟子匆匆赶来，让乔洛芷去领回那个名义上的小师弟。
梦沉峰如往常一样悄无人声，仿佛烧焦腐烂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挥之不去，满地的血肉狼藉还没来得及清理。
叛乱没有波及到松声的小院，乔洛芷一路走来终于闻到了新鲜的空气。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看见随意乱丢的一地上衣衫，心道，松声果然是不修边幅的异世之人，平时胡乱挽个揪，戳根簪子就出门实在是潦草极了，
她看不惯已经很久了！
简直暴殄师尊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容貌!
当时仙门搬出仙容榜投票，师尊虽然艳色轶闻缠身，但仙门无人对她仙容榜第一的评选结果产生异议，真真不愧是她师尊。
乔洛芷再仔细一看，发现这衣服尺寸有大有小，忽然脑袋里嗡一声，感觉天雷滚滚。
她仿佛意识到什么，目光顺着衣服扔出方向瞥过去，一时愣在原地，把未吐出的这口气咕嘟咽进腹中。
凌乱不堪的床榻之上，裴云昼半身埋在兔绒薄毯里，一条柔白手臂探出床沿，指节蜷缩，修长的脖颈微微仰着，深红浅红棋布星罗，暧昧难言，唇角两端勾出餍足的弧度，仿佛在回味着极其满足之事。
饶是见多识广的乔洛芷，也不曾见过他如此放浪轻浮的样子，他酣梦未醒，甚至不曾发觉恩客早已离开，这这这！
曾经叱咤风云，以铁血手腕杀穿十层鬼域的裴云昼，平日在寒月峰装懵懂无知的小师弟也就罢了，如今这样算怎么个回事？！
等一下……恩客是松声……她和师尊长得一样……
乔洛芷震惊地看着裴云昼，踉跄几步扶着桌子坐下，猛灌了几杯茶水。
往事如洪水般涌入她的脑子里，然后忽然炸起五彩斑斓的烟花，把她炸得一愣一愣。
在旧事中，师尊似乎没有对裴云昼表达过越界的偏爱。
最多在他们三人不满那些谣言出去和其他的仙门弟子打架时，为年纪最小、挨打最狠的裴云昼单独疗伤……
重生一回，她虽然爱慕程江离这根木头，但是身边不乏男人的殷勤，经历过风月，她随便一想就能想明白——
裴云昼原来不是想当她小师弟，而是想当她的师娘！
……
裴云昼从梦中睁眼，恍惚望着帷幔边缘，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年。
身上的酸软逐渐苏醒，他对现下时间也逐渐有了实感，后知后觉回忆起昨夜的事。
昨夜……梦境成真。
他的脸颊不自觉飘红，抬手要去搂旁边的人，结果扑了个空。
裴云昼转头看见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乔洛芷，头脑发懵。
在如此尴尬的环境下对视，不啻于脱光衣服在大街上奔跑，他的思绪顿时从飘飘云端猛然撞回坚实地面，几乎撞成粉碎。
裴云昼：“……”
乔洛芷：“……”
裴云昼别过脸，以为这样就能看不见不速之客。
但乔洛芷一直把眼睛瞪得老大，眼中满是质问和怒意，让人难以忽视。
僵持许久，裴云昼最后扯回中衣，遮住满身春痕，淡定地问：“怎么是你？”
乔洛芷听见他问，满腹惊疑化成一声冷哼：“没想到你对师尊存了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
“大逆不道是对你而言，她从未收我为徒。”
裴云昼起身穿好衣袍，他的眼里闪过失望：“你为什么在这里，松声呢？”
乔洛芷微微偏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还不知道吧，仙门会审已经结束了，梦沉峰上下尽数伏诛，师姐也在里面哦。”
主峰大殿外，众人恭默守静，余下梦沉峰鬼修弟子双手捆缚，跪在大殿外，等候仙门令的刑罚。
有些弟子因天资不佳，为追求极致的力量，修鬼道讨巧，
另有一些人因同门豢养小鬼，吸食人气，若他们不以暴制暴，便会成为小鬼们的养料。
所有提出反对的人都会在当天夜里消失，因此梦沉峰鬼修之事从未暴露。
乔洛芷上辈子查不到的真相，全部让松声捅了出来。
对乔洛芷来说，这是一种奇妙的阴错阳差，顺便还能置管理者于死地。
她在反复经历的那一天就已经领悟到，重生者与管理者的矛盾已然不可调和。
她与松声必死一个。
然而仙门令下，从不容情，万法之中，鬼之一道最易死灰复燃，需引雷罚诛灭，方保万全。
此时，天际黑云滚滚，电闪雷鸣，等待处刑的鬼修弟子们抬头，纷纷面露恐惧。
只见一道雪白电光酝酿许久，不知这把铡刀何时落下。
掌门背过身不忍再看：“这可是一整座梦沉峰的弟子啊。”
柳梦袖安慰道：“若邪修不除，何以告慰玄武秘境惨死弟子的在天之灵。”
掌门长叹一口气：“都是冤孽啊。”
空中积压的云层又密又实，裴云昼赶到时，电光倏然劈落，映得他表情有一瞬间空白。
他急切地抓住身边弟子问：“梦沉峰大师姐呢？”
弟子颤颤巍巍摇头：“也，也许死了吧……”
裴云昼不可置信地侧首，看见大殿之中星灵卷魂灯闪烁不定，梦沉峰所在全部黯淡，不剩一点微光。
属于松声的那一点光也熄灭了。
登峰造极的鬼修不需要阵法便可驱动鬼气，梦沉峰上的阵法弹指可破。
裴云昼只想和松声好好的在一起，所以没有分心处理梦沉峰上的后患。
没想到，松声竟然给自己下药。
为什么？是她需要依靠鬼修的阵法做些什么怕牵连到他？……还是后悔了？
她死了，还会有旁的人代替她出现吗，她还会再回来吗？
那道天雷集合青冥仙门长老之力，她现在只有金丹修为，肉体凡胎，活不下来的……
这些问题将裴云昼压得喘不过气，他的手臂青筋暴起，一团黑色雾气夹杂着丝缕金光在他的掌心流转，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危险。
乔洛芷匆匆赶到，脸色十分难看，死死按住他的手：“你在做什么！别发疯啊裴云昼！”
周围弟子见到异样，纷纷露出惊骇的表情，以裴云昼为圆心让出了一片空地。
柳梦袖定睛看见那团不祥的雾气，她曾参加与鬼域的对战，认出了这种功法，大喊道：“寒月峰的阿舟也是鬼修！”
霎时间，众人亮出兵器，严阵以待。
裴云昼脸色苍白如纸，僵硬地扭过头看着乔洛芷，喃喃道：“她死了……她死了！这些愚蠢的人又一次把她害死了！”
乔洛芷道：“得不到师尊，就去找师尊的替身，你真是个疯子，在你堕入鬼道前我就该阻止你的！”
当年仙门众人将天劫灭世的预言归咎于她，这些人并没有能力杀她，却像老鼠一样咬着她不放。
裴云昼笑意森冷，看向了主峰大殿前的那些人。
乔洛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仿佛见到了当年的场面，心跳一滞。
她忽然松下力道，表情凝重，扫视了一眼怒目横眉的长老们。
师尊被天道诛杀之后，她的名字从此成了天道禁忌，无人能说出口，关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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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只剩下一句——情痴成魔。
乔洛芷重生在师尊死去的那年，故而保留了记忆，但她没想到裴云昼也留着曾经的记忆。
他当时明明只是一个跟在师尊身后，受献南山庇佑的小孩子。
如今时移世易，很多事都不一样了，但是人性从未曾改变。
如若裴云昼现在收手，单凭众人眼刀就能将他们杀死在这里，两方对立的局面已成，已经收不住手了。
为鬼修弟子豢养藏于地下的小鬼们，从四面八方爬了出来，黑色的手露出森然白骨，扑向大殿弟子。
“所有人备战！”
柳梦袖脸上血色全无，她退后两步，白虎朝着裴云昼怒吼。
从地底涌起不断鬼域邪气，铺天盖地。
震天的鬼哭声在所有人的耳边炸起，将心志不坚者带入梦魇。
裴云昼一袭黑衣，缀着珠玉的衣摆在风中飞舞，寒如霜雪的脸隐在阴影里，唯独一双阴沉沉的眸子在此刻凶厉尽现。
没有人能将此时的他与寒月峰上的小师弟联系在一起。
“万鬼哀哭，生机尽灭，这是近神的力量，只有鬼域之主修炼飞升堕入鬼道，他是裴云昼！鬼王一直都在仙门之中！”
毫不掩饰的惊疑声在所有人身后响起，掌门声音颤抖，上前一步，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他的身力体涌向天空浓雾。
“裴云昼在鬼域里久未现世，仙门前哨未曾发现他离开的踪迹，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寒月峰和梦沉峰一起叛变了，他这是要帮梦沉峰报仇！”
“鬼域的力量……好强……我要撑不住了……”
众人见状纷纷运功渡力，灵力不支者已呕出一口黑血，昏倒在地。
裴云昼近乎疯魔的笑声让所有人同时感到不寒而栗：“所有伤害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阿舟，松声师姐没死！”
容小扬憋着一口气穿过人群，朝裴云昼跑来，高喊道：“她自请逐出师门，已经下山去了！”
裴云昼目光缓缓移向容小扬，众修士们的灵力反扑直冲他而来，他毫不在意。
所有的愤怒在顷刻间变为另一种哀恸，裴云昼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又万分渴望这是真的。
她没死……她抛下我走了？
人群中那些质问责难的脸，与某段时空的记忆在眼前反复交错。
那年天劫灭世的预言成真，她一袭红衣划破长空，义无反顾迎了上去，孤身抗下天道惩罚。
万千劫雷将她劈成了碎片，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身死道消却无能为力。
她是如此果决，毫不留情将一切情缘抛在身后，曾经追不上的人，现在依然触不到一片衣角。
从前就没有说过喜欢，现在依然如此。
全是他一厢情愿。
鬼域重现人世而产生的天地异象，在裴云昼垂下手的那刻倏然淡去，他的身后万千霞光穿云而过，重新洒落大地。
裴云昼苦笑一声，转过身，虚弱而低哑的声音带着痛苦的情绪。
“我要去找她问个明白，问问她为什么不要我。”
乔洛芷觉得他把管理者当做师尊非常可笑，但话说出口还是带了几分担忧：“裴云昼……”
众人见裴云昼收手离开，将剑指向中间的乔洛芷。
“关于寒月峰私藏鬼域之主裴云昼一事，乔洛芷，你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世间记得师尊的唯他们二人，一个是她最疼爱的徒弟，另一个是她捡回来养大的少年。
打小在献南山长大，由她亲手养出来的弟子，从来不是任人欺负之辈。
乔洛芷看着裴云昼离去的背影，听见背后的人声，转过头神情一厉：“就凭你们也配找我要交代！”
乔洛芷听闻消息，愣了许久。
直到蓝序兴高采烈告知她，玄武秘境害死全部弟子的梦沉峰主只剩一张皮囊，早已化为血水死得透透了，她才恍然意识到上一世的仇怨在今生已真正报还。
她如今是真正的新生了。
下午有弟子匆匆赶来，让乔洛芷去领回那个名义上的小师弟。
梦沉峰如往常一样悄无人声，仿佛烧焦腐烂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挥之不去，满地的血肉狼藉还没来得及清理。
叛乱没有波及到松声的小院，乔洛芷一路走来终于闻到了新鲜的空气。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看见随意乱丢的一地上衣衫，心道，松声果然是不修边幅的异世之人，平时胡乱挽个揪，戳根簪子就出门实在是潦草极了，
她看不惯已经很久了！
简直暴殄师尊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容貌!
当时仙门搬出仙容榜投票，师尊虽然艳色轶闻缠身，但仙门无人对她仙容榜第一的评选结果产生异议，真真不愧是她师尊。
乔洛芷再仔细一看，发现这衣服尺寸有大有小，忽然脑袋里嗡一声，感觉天雷滚滚。
她仿佛意识到什么，目光顺着衣服扔出方向瞥过去，一时愣在原地，把未吐出的这口气咕嘟咽进腹中。
凌乱不堪的床榻之上，裴云昼半身埋在兔绒薄毯里，一条柔白手臂探出床沿，指节蜷缩，修长的脖颈微微仰着，深红浅红棋布星罗，暧昧难言，唇角两端勾出餍足的弧度，仿佛在回味着极其满足之事。
饶是见多识广的乔洛芷，也不曾见过他如此放浪轻浮的样子，他酣梦未醒，甚至不曾发觉恩客早已离开，这这这！
曾经叱咤风云，以铁血手腕杀穿十层鬼域的裴云昼，平日在寒月峰装懵懂无知的小师弟也就罢了，如今这样算怎么个回事？！
等一下……恩客是松声……她和师尊长得一样……
乔洛芷震惊地看着裴云昼，踉跄几步扶着桌子坐下，猛灌了几杯茶水。
往事如洪水般涌入她的脑子里，然后忽然炸起五彩斑斓的烟花，把她炸得一愣一愣。
在旧事中，师尊似乎没有对裴云昼表达过越界的偏爱。
最多在他们三人不满那些谣言出去和其他的仙门弟子打架时，为年纪最小、挨打最狠的裴云昼单独疗伤……
重生一回，她虽然爱慕程江离这根木头，但是身边不乏男人的殷勤，经历过风月，她随便一想就能想明白——
裴云昼原来不是想当她小师弟，而是想当她的师娘！
……
裴云昼从梦中睁眼，恍惚望着帷幔边缘，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年。
身上的酸软逐渐苏醒，他对现下时间也逐渐有了实感，后知后觉回忆起昨夜的事。
昨夜……梦境成真。
他的脸颊不自觉飘红，抬手要去搂旁边的人，结果扑了个空。
裴云昼转头看见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乔洛芷，头脑发懵。
在如此尴尬的环境下对视，不啻于脱光衣服在大街上奔跑，他的思绪顿时从飘飘云端猛然撞回坚实地面，几乎撞成粉碎。
裴云昼：“……”
乔洛芷：“……”
裴云昼别过脸，以为这样就能看不见不速之客。
但乔洛芷一直把眼睛瞪得老大，眼中满是质问和怒意，让人难以忽视。
僵持许久，裴云昼最后扯回中衣，遮住满身春痕，淡定地问：“怎么是你？”
乔洛芷听见他问，满腹惊疑化成一声冷哼：“没想到你对师尊存了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
“大逆不道是对你而言，她从未收我为徒。”
裴云昼起身穿好衣袍，他的眼里闪过失望：“你为什么在这里，松声呢？”
乔洛芷微微偏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还不知道吧，仙门会审已经结束了，梦沉峰上下尽数伏诛，师姐也在里面哦。”
主峰大殿外，众人恭默守静，余下梦沉峰鬼修弟子双手捆缚，跪在大殿外，等候仙门令的刑罚。
有些弟子因天资不佳，为追求极致的力量，修鬼道讨巧，
另有一些人因同门豢养小鬼，吸食人气，若他们不以暴制暴，便会成为小鬼们的养料。
所有提出反对的人都会在当天夜里消失，因此梦沉峰鬼修之事从未暴露。
乔洛芷上辈子查不到的真相，全部让松声捅了出来。
对乔洛芷来说，这是一种奇妙的阴错阳差，顺便还能置管理者于死地。
她在反复经历的那一天就已经领悟到，重生者与管理者的矛盾已然不可调和。
她与松声必死一个。
然而仙门令下，从不容情，万法之中，鬼之一道最易死灰复燃，需引雷罚诛灭，方保万全。
此时，天际黑云滚滚，电闪雷鸣，等待处刑的鬼修弟子们抬头，纷纷面露恐惧。
只见一道雪白电光酝酿许久，不知这把铡刀何时落下。
掌门背过身不忍再看：“这可是一整座梦沉峰的弟子啊。”
柳梦袖安慰道：“若邪修不除，何以告慰玄武秘境惨死弟子的在天之灵。”
掌门长叹一口气：“都是冤孽啊。”
空中积压的云层又密又实，裴云昼赶到时，电光倏然劈落，映得他表情有一瞬间空白。
他急切地抓住身边弟子问：“梦沉峰大师姐呢？”
弟子颤颤巍巍摇头：“也，也许死了吧……”
裴云昼不可置信地侧首，看见大殿之中星灵卷魂灯闪烁不定，梦沉峰所在全部黯淡，不剩一点微光。
属于松声的那一点光也熄灭了。
登峰造极的鬼修不需要阵法便可驱动鬼气，梦沉峰上的阵法弹指可破。
裴云昼只想和松声好好的在一起，所以没有分心处理梦沉峰上的后患。
没想到，松声竟然给自己下药。
为什么？是她需要依靠鬼修的阵法做些什么怕牵连到他？……还是后悔了？
她死了，还会有旁的人代替她出现吗，她还会再回来吗？
那道天雷集合青冥仙门长老之力，她现在只有金丹修为，肉体凡胎，活不下来的……
这些问题将裴云昼压得喘不过气，他的手臂青筋暴起，一团黑色雾气夹杂着丝缕金光在他的掌心流转，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危险。
乔洛芷匆匆赶到，脸色十分难看，死死按住他的手：“你在做什么！别发疯啊裴云昼！”
周围弟子见到异样，纷纷露出惊骇的表情，以裴云昼为圆心让出了一片空地。
柳梦袖定睛看见那团不祥的雾气，她曾参加与鬼域的对战，认出了这种功法，大喊道：“寒月峰的阿舟也是鬼修！”
霎时间，众人亮出兵器，严阵以待。
裴云昼脸色苍白如纸，僵硬地扭过头看着乔洛芷，喃喃道：“她死了……她死了！这些愚蠢的人又一次把她害死了！”
乔洛芷道：“得不到师尊，就去找师尊的替身，你真是个疯子，在你堕入鬼道前我就该阻止你的！”
当年仙门众人将天劫灭世的预言归咎于她，这些人并没有能力杀她，却像老鼠一样咬着她不放。
裴云昼笑意森冷，看向了主峰大殿前的那些人。
乔洛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仿佛见到了当年的场面，心跳一滞。
她忽然松下力道，表情凝重，扫视了一眼怒目横眉的长老们。
师尊被天道诛杀之后，她的名字从此成了天道禁忌，无人能说出口，关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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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洛芷重生在师尊死去的那年，故而保留了记忆，但她没想到裴云昼也留着曾经的记忆。
他当时明明只是一个跟在师尊身后，受献南山庇佑的小孩子。
如今时移世易，很多事都不一样了，但是人性从未曾改变。
如若裴云昼现在收手，单凭众人眼刀就能将他们杀死在这里，两方对立的局面已成，已经收不住手了。
为鬼修弟子豢养藏于地下的小鬼们，从四面八方爬了出来，黑色的手露出森然白骨，扑向大殿弟子。
“所有人备战！”
柳梦袖脸上血色全无，她退后两步，白虎朝着裴云昼怒吼。
从地底涌起不断鬼域邪气，铺天盖地。
震天的鬼哭声在所有人的耳边炸起，将心志不坚者带入梦魇。
裴云昼一袭黑衣，缀着珠玉的衣摆在风中飞舞，寒如霜雪的脸隐在阴影里，唯独一双阴沉沉的眸子在此刻凶厉尽现。
没有人能将此时的他与寒月峰上的小师弟联系在一起。
“万鬼哀哭，生机尽灭，这是近神的力量，只有鬼域之主修炼飞升堕入鬼道，他是裴云昼！鬼王一直都在仙门之中！”
毫不掩饰的惊疑声在所有人身后响起，掌门声音颤抖，上前一步，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他的身力体涌向天空浓雾。
“裴云昼在鬼域里久未现世，仙门前哨未曾发现他离开的踪迹，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寒月峰和梦沉峰一起叛变了，他这是要帮梦沉峰报仇！”
“鬼域的力量……好强……我要撑不住了……”
众人见状纷纷运功渡力，灵力不支者已呕出一口黑血，昏倒在地。
裴云昼近乎疯魔的笑声让所有人同时感到不寒而栗：“所有伤害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阿舟，松声师姐没死！”
容小扬憋着一口气穿过人群，朝裴云昼跑来，高喊道：“她自请逐出师门，已经下山去了！”
裴云昼目光缓缓移向容小扬，众修士们的灵力反扑直冲他而来，他毫不在意。
所有的愤怒在顷刻间变为另一种哀恸，裴云昼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又万分渴望这是真的。
她没死……她抛下我走了？
人群中那些质问责难的脸，与某段时空的记忆在眼前反复交错。
那年天劫灭世的预言成真，她一袭红衣划破长空，义无反顾迎了上去，孤身抗下天道惩罚。
万千劫雷将她劈成了碎片，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身死道消却无能为力。
她是如此果决，毫不留情将一切情缘抛在身后，曾经追不上的人，现在依然触不到一片衣角。
从前就没有说过喜欢，现在依然如此。
全是他一厢情愿。
鬼域重现人世而产生的天地异象，在裴云昼垂下手的那刻倏然淡去，他的身后万千霞光穿云而过，重新洒落大地。
裴云昼苦笑一声，转过身，虚弱而低哑的声音带着痛苦的情绪。
“我要去找她问个明白，问问她为什么不要我。”
乔洛芷觉得他把管理者当做师尊非常可笑，但话说出口还是带了几分担忧：“裴云昼……”
众人见裴云昼收手离开，将剑指向中间的乔洛芷。
“关于寒月峰私藏鬼域之主裴云昼一事，乔洛芷，你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世间记得师尊的唯他们二人，一个是她最疼爱的徒弟，另一个是她捡回来养大的少年。
打小在献南山长大，由她亲手养出来的弟子，从来不是任人欺负之辈。
乔洛芷看着裴云昼离去的背影，听见背后的人声，转过头神情一厉：“就凭你们也配找我要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