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止戈
自幼?
您真的还记得我幼时模样吗?
嬴政并没有把话说出口,只是扮作略有些慕孺和想接近又难以开口的乖巧样子。
“大人夸奖,孩儿愧不敢当。”
嬴子楚眼中多了赞赏与喜爱,笑着继续考问,当晚便陪着赵姬与嬴政一同用了饭,并关心起了嬴政的起居饮食。
他只觉得赵姬母子的表现,远比他想象中的麻烦累赘要好,没有什么上不得台面,也没有陌生和生疏,仿佛这几年的离别里自己依旧是他们母子的天。
没有男人会拒绝这样的感受,更何况是这样貌美的妻子,如此聪慧的长子,处处都是加分项,处处都在拿捏着他那点儿不多的愧疚,来加深他们在他心里的地位。
这也正是嬴政想要的。
灵毓说过,有时候,在外的形象同样是一种可用的资源,所以,他不介意做贴心的好儿子,即便他对这个爹没什么好感。
但他是秦王嘛!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丢人。
也不知,殷灵毓她,此刻又在做什么。
殷灵毓此刻正与殷愿感叹。
“先秦时期,民风还是太淳朴了。”
“哪里淳朴了!明明是彪悍才对!”
方才那人被宿主止血挽救,醒来不仅不来点儿感谢,还要带宿主走!
“没办法,我年纪小嘛,在野外的生存环境里是很危险的,他估计是想把我送到附近的好人家里,给我找个寄养长大的地方。”
“那也不能一言不合就拎着宿主去牵马嘛!整得跟强盗似的,憨憨一个,被宿主药晕了活该!幸好醒了之后还知道解释两句……”
殷灵毓现在是周游列国·医生版。
先秦的医疗,以她现在的能力,开宗立派不是梦,又没有什么利益或思想上的冲突,最适合先经营一番名气。
至于剩下的事情,需要时间和耐心。
殷灵毓背着箭与弓,还有长剑和药箱,带着自己的马,开始行走天下,治病救人,
岁月如江河,浩荡不回头。
……其实也不是很快,但嬴子楚刚和嬴政父慈子孝了没两年,怎么就又死了呢?
这个秦王更迭速度,感觉不是过了三四年,而是过了三四十年。
嬴渚百思不得其解。
并开始监督嬴政练武。
孩儿啊!你可得稳住啊!上一个三天,你爹三年,你可别也跟着短命啊!
咱们老嬴家的可是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在这三年里,嬴政以无可争议的姿态坐上了新任太子之位,如今嬴子楚逝世,他自然也是下一任的秦王。
虽说他年纪尚小,还不适合亲政,但这不是问题,这三年来,嬴政手下多少也有了一些势力,虽说难以与吕不韦分庭抗礼,但谁说吕不韦就是他的敌人呢?
善于投资的吕不韦,已经“半推半就”上了贼船。
虽然老主子死前把嬴政托孤给他,还让嬴政叫他仲父什么的,但吕不韦的眼光何其毒辣,嬴子楚他还能把握把握,嬴政?
算了吧,与其趁着小欺负欺负,然后被清算,不如伏低做小一点儿!
因此,咸阳城内,如今的局势是,大部分宗族与部分大臣为嬴政一派,小部分宗族和部分大臣为楚国一派,还有很大一部分属于先王遗产,谁也不站,还在观望。
吕不韦明面上站的是观望,和嬴政不咸不淡,还隐隐有些要压制少年秦王,争抢权力的意思,暗地里,反手就把楚系的不少来拉拢他的人告到了嬴政面前。
崽儿啊!仲父…呸!本相只支持你嗷!
你爹没了,我那不就是留给你的么!那四舍五入我天生就是你的大臣,清清白白没有前科好吧!
所以以后可不带翻旧账的!
没办法,任是谁被连着秦王带王后的托付,也是会胆战心惊的。
虽然赵姬根本不需要,人家的脂粉与夫人外交搞得也是很不错的,奈何嬴子楚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风,硬是留了那么段话,吕不韦当时看着嬴政似笑非笑,听话的拉长了声音叫他“仲父”,感觉心脏都快跳散架了!
这几年下来,公子政其实也没有对其他公子如何,可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就已经优秀到能够压制其他公子的光芒。
也有越来越多的臣子,将目光投向了嬴子楚的这个长子身上,秦国连续几代明君,哪怕是嬴子楚,嬴柱这样的短命倒霉鬼,也绝非平庸昏庸之辈。
否则,在这七国混战的大争之世,秦国又如何浩浩汤汤的一次又一次拉起大军,入关交战?如何成为其他六国咒骂畏惧又避之不及的存在?
也是因此,秦国对于公子们的教育是十分上心的,对秦王的遴选也是十分认真的,靠干妈上位的嬴子楚都尚且是有识人用人的能力,何况这次他们看向的是嬴政呢?
千百年来或褒或贬,可开创一统王朝,封建帝制的含金量,永恒不变。
提前入伙的王家,陆陆续续在这三年来倒向嬴政的臣子,足可以证明嬴政的威望与手腕。
吕不韦自然也对此有着清楚的认知。
他虽然以长者的身份自居,可对上嬴政的气势时,往往会不自觉称臣,会深刻的明白,自己可以教导他,辅佐他,却不可能取代他。
既然如此,吕不韦又怎么敢当真接下那一声仲父呢?
嬴子楚死后,两人默契的没有提过这个称呼。
嬴政即位同年,消息传开,楚越之地。
殷灵毓正在阻拦两方势力的争斗。
说是势力其实是高攀了,不过是两个山坳中的村寨,既要祭祀河神,又不肯出自己家的儿女,因此争吵不休,兵戈相见。
这几年来这样的事情殷灵毓也见得多了,只带着连帛和付绸,去教授他们该如何因地制宜,兴修水利。
“你们看,此处便是一个小型的冲击平原,地势平缓,因此常有河水泛滥,理应束水冲沙,加固堤坝……”
连帛和付绸都算是她的门客,连连点着头,远处的百姓虽然听不懂,可也渐渐明白,似乎不用再将儿女沉入江中,来换取风调雨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