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和群山呦呦是也

117.决定

    招生公告上说,报名截止到四月上旬,仍旧四月底考试,时间比往年要紧。对秦昭阳来说,更紧。


    接触周先生的事他还没跟柏阅冬说,不想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但是现在周先生给了比较明确的态度,他就必须要争取。


    当天晚上晚饭后,秦昭阳再次进了柏阅冬的房间。房间里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收了起来,看上去干净整洁不少。


    “阅冬,师父想跟你说一件事。”


    柏阅冬知道这几天师父都在外面跑,也预感到师父说的事跟这个有关:“师父要说什么?”


    “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你读博,你愿不愿意留下来?”


    柏阅冬眨了眨眼睛,好像没听明白。


    “阅冬,别怕,你看着师父,告诉师父,你愿不愿意?”


    柏阅冬一对上师父的目光便立刻移开了,师父的眼神太热烈,太焦灼,几乎把他烫着了。


    他垂下头,没有说话。


    还是很想留下来的,可是,也真的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失望和挫折了。


    秦昭阳捧起他的脸,让他抬起头:“阅冬,你听师父说,你记不记得周懋恭老先生?咱们在词学论坛上见过他,后来童院长一直跟你说他很喜欢你,还写信来问你有没有新文章。他到咱们学校来了……”


    说到这,秦昭阳看见小孩子的左眼明显亮了起来。


    “他好像愿意收你,但是,他不接受挂名,也不允许我来带你,他要你去见他。”


    那只明亮的左眼又暗了下去。


    小孩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过门了,这一年多甚至没见过几个人,现在要求他去见一个陌生的老先生,而且对方明显那样强势,实在有些为难他。


    “学校已经发招生公告了,如果你愿意去见他,也许就能确定下来了。”秦昭阳又期待又担心,放轻了声音,问,“阅冬,你愿意吗?”


    秦昭阳迟疑,柏阅冬只会更迟疑,始终没有给一个明确的回答。


    秦昭阳没有逼迫小孩,只道:“你先想想,你如果愿意,师父就陪你去见他,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说完,揉了揉小孩的头发就要走。


    “师父,”秦昭阳在快要走出房门的时候被叫住了,柏阅冬抬头看着他,“这几天,您是忙着去找周先生吗?”


    秦昭阳笑了笑:“哪有?我不是还得上课吗?还有很多别的事情,不全是去找他。”


    柏阅冬点了点头,目送师父出了房间,随后缓缓看向秦嘉辰的照片,道:“你看,你爸老是这样,口是心非。”


    也许是真的很想留下来读博,也许是不忍心辜负师父一片苦心,柏阅冬竟在第二天答应了去见周先生,秦昭阳喜出望外,连忙去找周先生约时间。正好晚上双方都有空,柏阅冬也比较能接受在晚上出门,就定下了在周先生那里见面。


    即使是晚上,柏阅冬仍旧戴上了墨镜,又拨了拨额前的头发作遮挡。秦昭阳看着,心想简直欲盖弥彰,这下谁都要对你的眼睛感兴趣了,可是这些话也没有说出来。


    柏阅冬有点害怕出门,秦昭阳只好一直走在他身边,攀着他的肩膀,不断提醒他小心脚下,又安抚着他的情绪:“没事的,就一点点路,就在那栋楼,几分钟就到了,路上没有什么人的,小心,还有一个台阶,成,走吧。”


    柏阅冬始终微微低着头,只在师父提醒他看路的时候会抬头看一眼,好在正如师父所说,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即使有人,也隔着老远,这一趟对他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这一次到周先生家里,周先生已经有椅子让他们坐了。那是他的餐椅,奶白色的海绵垫椅子,非常现代化的风格。秦昭阳带着小孩跟周先生问了好,安置小孩坐下,自己才坐了。


    “到我这里就不用戴墨镜了吧?”


    柏阅冬透过墨镜看见那位清癯的老头,跟自己印象中不差什么,但到底没有深入交流过,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忐忑地摘了墨镜。


    墨镜虽然摘了,但额前的头发仍旧遮着右眼。周先生打量了他几眼,突然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了手。秦昭阳一惊,立刻上前拦:“周先生……”


    周先生只一眼便定住了他,随后沉默着伸手撩起了柏阅冬额前的头发。


    秦昭阳屏住了呼吸。


    柏阅冬受惊似的,仰头看着周先生,却在一秒后低下了头。


    周先生也屏住了呼吸。


    “你没有盲态?!”


    柏阅冬没有回答,仍旧低着头。


    “你在刻意地训练自己?!”


    柏阅冬迟疑着点了点头。


    聪明的小孩很多,但坚韧的小孩很少。


    眼前的学生还是一副稚气模样,但心志之坚强,非常人所能想象。他虽不愿意出门见人,甚至留着额前的头发作遮挡,却悄悄地练习了自己的神态动作,以求和正常人一致,必定是时时做好了要站到人前的准备。


    但是他还需要有人推一把。


    周先生缓缓放下他的头发,恢复了往常的平淡语气:“我给你两次机会。第一次是现在,你决定要读我的博士,就回去把头发剪了,搬进来,我会给你安排好。第二次是九月之前,你住进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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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如果接受不了,可以反悔,如何?”


    柏阅冬看着他,颇有些为难神色。秦昭阳心疼地揽着小孩,问:“他一直都不剪这里的头发的,可以不剪吗?”


    “这是你入我门下的条件,回去想吧,不用急着回答我。”


    周先生干脆地送了客。


    也许是担心秦昭阳轻易地下了错误的决定,也许是为着周先生的工作顺利着想,第二天童院长亲自上了秦家的门,耐着性子劝了好半天。


    “周老这个人,你这几天也接触过几回了,你放心把阅冬送过去?”童院长无奈地叹息,“我是知道周老喜欢阅冬,以前也开玩笑,说他来我们这工作,就让他带着阅冬,可那时候阅冬什么情况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周老那么严格的人,他的要求,阅冬一只眼睛,做得到?”


    秦昭阳自从昨晚从周先生那里回来,心情一直郁闷:“我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再不定下来,阅冬就要走了。”


    “那你们昨晚也去了,他怎么说?阅冬受得了?”


    秦昭阳摇摇头:“一直在房里想呢,周老让他把头发剪了,不许他遮着眼睛,他可能……很难……”


    “那不是?昭阳,说到底,你让阅冬读博,是为了他好,你就不怕送到周老那里,出点什么事?”童院长一声接一声叹气,“要是阅冬没受伤,我是第一个支持他跟着周老读博的,他那么灵的小孩,什么做不到?也就是周老,别人还指导不了他呢!可是现在……”


    可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拦着的,柏阅冬的师母就很支持他去,见秦昭阳在犹豫,不解道:“终于有人要接手了,你还不赶紧送出去啊?想什么?”


    “什么送出去?”秦昭阳本就心情不好,听妻子这么说,更加烦躁。


    “那怎么的呢?你真就一辈子养着他?下半辈子都搭在他身上天天想着他有没有读博?省省吧老秦,你都快家不成家了,留这个小孩在家里,你跟辰辰打过几次电话?咱们家来过几次客人?这一年多,你有一天休息过没有?我喊你去帮我买把青菜你都说没空!老秦,你不欠他的,照顾他一年多仁至义尽了!再说了,现在是让他自生自灭吗?不是啊!这不是让他去读博吗?这不就是你梦寐以求的吗?多好!皆大欢喜!”


    “哎呀,你吵吵什么?小声点,阅冬听见了都!”


    柏阅冬在房里呆了一天,也想了一天,所有的犹豫都在师母的话里溃不成军。


    师母说的是对的,他不能让师父一辈子都搭在自己身上。


    他站在书桌边,伸手擦了擦秦嘉辰的照片:“辰辰,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