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共眠
“公主，夜已深，您该休息了，微臣就先行退下了。”
达成了交易，江遇就想着离开。
凤鸢手指屈起，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江督主，身为驸马，新婚之夜你让本宫独守空房，不合适吧？”
江遇没想到凤鸢会留下自己：“可、可……”
“督主，本宫与你的交易才刚刚开始，你不会就要反悔吧？”
“微臣自然不会反悔。”
“既然这样……”凤鸢拉长了尾音，“你来抱本宫去榻上休息。”
江遇这次是真的愣住了，一时之间，僵硬地站在原地。
见江遇迟疑，凤鸢有些苦恼地开口：“督主方才还担心本宫不穿鞋袜走在地上会受寒，这会儿又忍心让本宫赤足走在地上了？”
“微臣这就伺候公主穿鞋。”
江遇下意识想要走开，去找凤鸢的鞋子。
凤鸢抬脚，拦住了江遇：“督主，新婚之夜，本宫不想生气。”
江遇停下脚步，看向凤鸢。
这次，他没有再拒绝，俯身弯下腰，将凤鸢从椅子上打横抱起。
凤鸢伸出双手搂住江遇的脖颈，她的呼吸轻洒在江遇的脸侧，江遇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速度。
从这里到床榻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但江遇每走一步都觉得艰难。
他不想放下怀中抱着的人，可这样抱着凤鸢，江遇总有些心猿意马。
走到床边，江遇将凤鸢放在床上。
“督主怎么不敢看本宫？”凤鸢坐在床边问道，“难道本宫长得不入督主的眼？”
“是微臣不敢冒犯公主。”此刻的江遇，根本不敢看凤鸢的脸。
凤鸢也不再调笑他：“你将桌子上的两杯酒端过来。”
江遇有些不解，凤鸢笑了一下：“督主，我们的交杯酒还没有喝呢。”
“交杯酒”三个字让江遇的心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他以为，不会有的。
因为，这场婚姻，本就是一个交易。
“公主愿意与微臣喝交杯酒？”
江遇将酒杯端到凤鸢面前时，还有些不真实的恍惚。
凤鸢接过了其中的一杯酒，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本宫与你已经拜过了天地，为何不喝交杯酒？”
江遇端着酒杯在凤鸢的身边坐下：“微臣以为，这只是一场交易，人前要演好戏，至于人后……”
后面的话，江遇没有说完，但凤鸢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江遇，这场交易是真的，那你就是本宫名副其实的驸马，所以该有的，都要有。”
凤鸢说着，先端着酒杯绕过了江遇的手腕。
江遇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抹弧度，他与凤鸢同时喝完了这杯酒。
江遇将空了的酒杯放回桌子上，再次看向凤鸢，问道：“那微臣今夜就在这里守着公主？”
凤鸢有些无奈地回道：“本宫是那种虐待驸马的人吗？你当然是睡在床上了。”
这个回答，完全超出了江遇的预料：“公主，您知道的，微臣并非宦官。”
“这怎么了？”凤鸢问道，“难道你敢对本宫做什么？”
“微臣当然不敢。”
凤鸢已经半坐在床榻里侧，她拍了拍外侧的位置：“夜深了，早些休息，这张床够大，躺得下我们两个人。”
见江遇还在犹豫，凤鸢继续说道，“明天一早，我们还要入宫见父皇，你确定要继续耗着？”
江遇抿了抿唇：“微臣先去沐浴。”
凤鸢点了点头：“去吧，不过你要是不听本宫的话，后果自负。”
“是。”
……
浴池中，江遇闭眼靠着浴池边，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很荒唐。
但他偏偏陪着凤鸢演完了这场荒唐的戏，甚至以后还要继续演下去。
“督主。”隔着屏风，苍术喊了一声。
“何事？”
苍术正在犹豫如何开口，江遇缓缓睁开了眼睛，“看来你是为了本座的私事而来。”
“督主，皇上疼爱公主，自然不会惩罚公主，可您……”
苍术是跟在江遇身边最久的人，知道江遇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有多么的不容易。
凤鸢今日算得上任性妄为的举动，很有可能让江遇之前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你也说了，皇上疼爱公主，或许公主也会护着本座呢？”
“谁人不知昭懿公主行事最为乖张任意，她怎么可能会护着您？只怕她……”
不等苍术说完，江遇抬手卷起一道水流化为水箭刺向了屏风，水箭穿过屏风，从苍术的脖颈处擦过，然后重新化为水洒在了地上。
血顺着脖子上的伤口流了出来，苍术不敢管伤口，直接跪在了地上。
“本座是不是对你太过纵容了，你竟然敢非议昭懿公主？”
“属下知错。”
“自行去领罚，再有下次，你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是。”
苍术退出去之后，才敢抬手碰了碰脖子上的伤口，血染红了指尖。
良久，苍术长叹了一口气……
在苍术离开之后，江遇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睡衣走向了凤鸢的房间。
他何尝不明白苍术的担忧，但他不容许任何人冒犯凤鸢分毫。
站在房间门口，江遇犹豫片刻，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走进房间，江遇悄声走到了床边。
床上，凤鸢已经睡着了。
江遇坐在床边，他看着已经入睡的凤鸢，温柔从他的眼底慢慢地浮现。
若是能一辈子这样陪着凤鸢，他似乎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想到凤鸢的话，江遇还是在床的外侧躺下了，与凤鸢之间隔着有一个半人的距离。
似乎自己靠近凤鸢，就是对她最大的亵渎。
江遇面朝里侧身躺着，胳膊枕在脑袋下面，他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凤鸢的睡颜，目光在一点一滴地描摹着凤鸢的面容。
突然，凤鸢动了，她直接就这么挪到了江遇的怀里，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
江遇只觉得自己周身都被一种冷香包围，他垂眸看着睡在自己怀中的凤鸢，难得有些无措。
“没看够的话明天再看，现在，闭眼睡觉。”
凤鸢带着几分睡意的声音在江遇耳边响起，江遇心中的那几分无措顿时就消散了。
原来她是知道的。
江遇的眉目舒展开来，满眼笑意，他的胳膊轻轻搭在了凤鸢的腰间：“微臣遵命。”
在他的怀里，凤鸢的嘴角也微微地扬起。
今晚，她应该能睡个安心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