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蓄谋已久
隋野的手隔着帕子搭在凤鸢的手腕处，为她诊脉。
江遇则是站在一旁看着。
凤鸢问道：“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发现？”
隋野见凤鸢当着江遇的面直接问了出来，就已经明了凤鸢的态度，大大方方地回道：“皇上素有弱症在身，就算是调养得当，身体应该还是虚弱的，但皇上没有表现出任何虚弱之状。
微臣替皇上诊脉，发现皇上的脉象有些奇怪，他的体内有一道奇怪的气息，非药物之功，也非内力，却能滋养着皇上孱弱的身体，让皇上看起来与寻常人无异。”
凤鸢微微皱眉：“连你都没有找到原因吗？”
隋野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公主可曾听过花颜族？”
凤鸢思索片刻，她隐约有印象：“传闻之中，花颜族人善于制香，香有奇效。不过花颜族人早已销声匿迹，这世上当真还有花颜一族之人吗？”
“公主，世事无绝对，微臣只能想到这个可能，若是皇上寻到的花颜族人，此人所制的香正好可以为皇上稳定身体情况呢？这样一来，也可以解释皇上体内的奇怪气息。”
凤鸢低下头，眼底闪过思索之色。
就在这时，蝉衣端着热茶进来给隋野上茶。
隋野收回手，说道：“公主应当还是前几日遇刺受惊所引起的梦魇。”
江遇回道：“那一日公主倒是没有表现出受惊的样子，怎么今天晚上梦魇了呢？”
“听说那一天死了很多刺客？”
“是。”
“估计是场面太过于血腥，公主以为自己不在意，但无意识地记住了，所以才会梦魇。”隋野站起身走到旁边的桌子处准备写药方，“微臣给公主开一个安神的药方，每日服用三次，过两天应该就无碍了。”
隋野正开着药方，就见白芨走了进来。
江遇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从白芨身上扫过，他向来敏锐，又从凤鸢那里提前知晓了一些事情，立刻就发现眼前这个白芨，不是原先的白芨了。
她的动作和神态模仿的很到位，但眼神还是不一样的。
原先的白芨，只是表面的恭敬与顺从，眼底总是有着几分算计。
眼前的这个人，好似是从内而外的恭敬。
换而言之，这个人，比真正的白芨更会伪装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连自己都能发现的事情，凤鸢肯定也会发现，江遇下意识看向了凤鸢。
凤鸢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白芨，问道：“你刚才去哪里躲懒了？”
“奴婢肚子有些不舒服，耽误了时辰。”
“既然不舒服，就下去歇着吧。”
白芨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凤鸢扫了她一眼，她立刻就噤声退下了。
“你也退下吧。”凤鸢看了一眼蝉衣，“让木槿不用进来伺候了。”
“是。”
等侍女们都离开之后，江遇坐在了凤鸢的对面：“是故人吗？”
凤鸢点了点头：“她的易容术向来不错，可惜，本宫对她太熟悉了。”
这是江遇第一次在凤鸢的脸上看到这种神色，就像是她曾经为之倾注过心血的人，还是走向了她不愿看到的局面。
这样的凤鸢，看着有些落寞神伤。
江遇并不好奇顶着白芨的面容来到凤鸢身边的人是谁，他只是不想看到凤鸢脸上露出这样的神色，所以他伸出手握住了凤鸢冰凉的手。
凤鸢抬眸看向江遇，江遇只是说了一句：“你不要难过，我一直在。”
江遇望着凤鸢的眼神湿漉漉的，里面似乎氤氲着雾气，凤鸢甚至可以隐约看到他眼底有灰蓝色在慢慢地浮现出来。
江遇的情绪浮动，是因为凤鸢的情绪低落。
“你不要难过，我一直在”这几个字是那么的简单，但饱含着江遇深深的关切，甚至是他曾经无法宣之于口的承诺。
一句话，似乎就驱散了凤鸢心中的那一丝阴霾。
凤鸢可以感受的到，江遇对自己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
原先的江遇，总是不敢靠近自己，他始终执着地认为他与自己之间有着一条无法跨越的天堑。
但长久以来的相处，让江遇在此刻明白了，他是可以越过那道天堑，走到凤鸢身边的。
凤鸢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是从心底绽放的笑容。
江遇看着这样的凤鸢，竟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凤鸢反手握住了江遇的手：“江遇，你也不要害怕，我同样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注定走到一起的人，哪怕中间有过分离，亦是殊途同归。
于凤鸢而言，就算江遇不是注定与自己走到一起的人，她都会铺一条让江遇走到自己身边的路。
大婚当日换驸马，就是凤鸢铺的路。
江遇，从来都是她的蓄谋已久。
窗外稀薄的月光在薄云浮动过后渐渐显形，透过半开的窗户投下清浅的辉芒，将两人对视的身影无限拉长。
那满室升腾起的情愫，催动着他们心中的爱意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
第二日一早，这次来参加祈福大典的人就已经收拾妥当，准备离开了。
江遇的动作很快，已经调派将士将整个宝觉寺看管在内。
明面上，将士们不会干扰宝觉寺，但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那些心思不正的僧人，如何能安枕？
无尘依旧率领宝觉寺的僧众来为乾元帝送行，只是今日的他已经不见了几天前的云淡风轻。
乾元帝看向无尘：“大师这几日因为刺客的事情操心，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你放心，有江督主在，宝觉寺绝对安全。”
看着乾元帝一副好心的样子，无尘咬着后槽牙回道：“贫僧多谢皇上为宝觉寺考虑的如此周到。”
乾元帝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上了车辇。
仪仗队伍从宝觉寺缓缓离开，无尘站在寺门口看了许久，才走回了寺里。
后山，正在侍弄草药的成措似有所感地站起身，望向下山的路。
他早已习惯了寺中僧人对他的冷待，尤其是每年的祈福之时，他都会被赶到后山，不能出现在贵人面前。
他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与那座皇城之中的人有任何的交集。
但今年，他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人。
车队浩浩荡荡地下山，成措无法辨认温棠坐在哪一辆车里，但他的心里多了一分期待，期待着下一次与温棠的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