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素不相识

未等阿蘅瞧清楚来人的模样,她的嘴就被一只大手缚住,另外一只手搂紧她腰身,拖进钱妈妈的闺房之中,二人抵在门后不敢动。

外头追出二人,说道:“有人偷听,快追。”

阿蘅的腹部和嘴巴都被他勒得紧紧的,喘不上气,她试着扭动身躯,只是越动手脚就被缚得越紧。身后的人警惕地低头看了她一眼,夜色中阿蘅拧着眉头,白嫩的小脸涨得通红,想是他用力过猛,让她呼吸不过来,略略松开手掌。

阿蘅才有呼吸的间隙,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人间,活了过来,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身后之人的手掌传来温热,湿濡的气息,掌心不觉一痒,传至心头也跟着痒了一下。

外头本来已经走远的二人去而复返,渐渐地靠近门窗,

身后的男子一个健步,搂着阿蘅翻身上床,伸手扯过被褥蒙头盖住二人的身躯,阿蘅蜷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响动。

咚咚咚——

这是敲门声?不应该呀,要是进来抓贼哪里需要敲门。

阿蘅疑惑之际,才发现自己的脑袋躺在身下男子的胸口,这声音是他强而有劲的心跳声。

而且,而且她怎么感觉身下越来越烫,想抬头看他,却被他用手按住。

吱嘎——

门被推开了,阿蘅明显感觉对方身子一紧,心想:“这下完蛋了,小命还保得住吗?我还没有嫁个有钱的帅哥,还没有生个可爱的宝宝,还没有去看祖国的大好山河,就跟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死在这里。”

正当阿蘅紧闭着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却听见钱妈妈的声音。

“两位客官,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钱妈妈吹亮了火折子,点着了屋内的蜡烛,一只黑猫从窗台上跳了出去,嘴上不留德地喊道:“哪里来的小畜生,敢来我的房间偷腥。”

二人见是黑猫,心下松了一口气,旋即出门去复命。

钱妈妈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神神秘秘地在桌上打开一个绢帕,一堆散着金光的锭子十分扎眼。脸上的肉挤成一团,五官都不怎么分辨得出来,正当她数金锭子数得正开心,发现床上有动静。

护住桌上的金子,说道:“谁?”

阿蘅躲在被子里就差没有憋死,起身掀开被褥,大口大口的呼气,断断续续地说道:“钱妈妈,是我。”

钱妈妈一看是阿蘅,那警惕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狗腿地说道:“小蘅啊,我的乖乖小宝贝,没想到你的舞曲这样惊人,以后跟着妈妈混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你先把卖身契给我,今日替你赚了这么多钱,算算也够我赎身的。”阿蘅见偷卖身契是没有希望了,打算破罐子破摔,直接问她要。

摇钱树要走,她可不乐意,脸色一沉,说道:“这事儿容后再说。”

“人家姑娘不愿意,你难道要逼良为娼,大清律法何在?”从身后传来一阵浑厚的声音,震慑住两人。

男子也从被褥中出来,帘子遮住他的半边脸,幽暗地灯光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如何,

“哟——蘅儿,你玩得够野,带男人来妈妈房里消遣,这房钱可怎么算?”这钱妈妈当真是三句不离银钱。

“你你别胡说,我跟他素不相识,”

阿蘅瞥了一眼男子的身影,本以为是个粗野糙汉,不想是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面色清秀白净,眉宇间透着傲气,颀长的身材高大健实,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菱纹长袍,搭配着浅色马褂,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

那男子也在看阿蘅,二人的眼神相撞,想起方才在被子里的情景,都如受惊的雏鸟,眼神瞥上其他地方。

“素不相识,能在一张床上.......”钱妈妈久经风月场所,哪里瞧不出二人之间的猫腻。

“你这老鸨,休要胡搅蛮缠,”那少年被钱妈妈说得面色潮红,出言打断,好叫她不要再继续说后面的虎狼之词。

楼下花魁之事未了,钱妈妈藏好银钱走至门槛,说道:“阿蘅,收拾好了赶紧出来。”

便消失在门廊之外,

少年双手背在身后,走到阿蘅面前,盯着她片晌没有动静,过了好久才听见他说:“多谢姑娘相救。”

不了解对方来历,还趴在窗口偷听,被人追赶,怕不是什么好人,阿蘅可不想卷进什么奇怪的阴谋中去,便说道:“不必客气。”

屋外出现一个书童,恭敬地打了个千,说道:“爷,时辰不早了。”

少年扯下腰间的祥云玉珏,塞在阿蘅的手中,说道:“要是遇到什么困难,拿这个去八贝勒府,自有人帮你解决。”

八贝勒?他是八爷的人?或者他就是八阿哥。

未等阿蘅理清楚这复杂的人物关系,少年便已经走远了,心想:“这群玉坊看来不是普通的妓馆,大臣之间结党营私,互通消息,买卖情报怕不是都找这里作掩护,难怪那钱妈妈有恃无恐,那少年刚才又在偷听什么呢?”

看着手中的玉珏,阿蘅顿觉是一块烫手山芋。

她揉了揉眉心,沉吟道:“还是别想什么结党营私,没有偷到卖身契,就这样跑掉后患无穷,眼下该怎么办?先找影娘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毫无疑问,阿蘅的《赤伶》博得头彩,影娘再次成为花魁娘子,她吃过大夫给的解毒养气丸,休息片刻已经好多了。

见阿蘅垂头丧气地回来,便知她失败了,关上门说道:“没有偷到?”

“嗯,遇到一点意外。”

阿蘅把方才被人绑进房间的原委说给影娘听。

影娘先是一惊,很快恢复平静,说道:“不要紧,以后再寻机会。”

“也只能这样了!”

“只怕——”影娘犹豫着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完整地说出口。

“只怕什么?”阿蘅不解地抬眸。

“只怕钱妈妈已知晓你的舞技才能,会让你去挂牌接客。”

“什么?接客——”

这两个字如晴天霹雳,从她眼前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