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福祸
马车一路颠簸，山径两旁的竹叶林苍翠欲滴，时不时能听见几声杜鹃鸟的啼叫声，许是因为山中幽静清凉，那啼叫声显得分外的婉转，刺耳，半山腰的禅院飘出袅袅青烟，好似不在人间，入了那瑶池仙境。
到达水月庵已是傍晚时分，庵中的妙琳师父身着青灰色的道袍闭着眼，单手并拢放在身前，另外一只手四指下托佛珠，拇指往下一颗又一颗掐珠，口中喃喃念着《妙法莲华经》，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
阿蘅跟着姐姐下了马车，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寺庙特有的檀香味，清雅悠长，沁人心脾，情不自禁地喊道：“好舒服！”
杜鹃搀着自家小姐走到向妙琳师父身前，阿瑶福身行了一个礼，朝杜鹃点了点头。
杜鹃从袖口中拿出一张银票递给过去，
阿瑶双手合十，虔诚地说道：“请妙琳师父收下这香火钱，替菩萨修缮院墙，是信女的一点心意。”
“南无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布施，”妙琳师父侧首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尼姑。
小尼姑皮肤白皙，头顶上烫着十二个戒疤，眼神澄澈，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十分可爱，看着像是头一回接待香客，有点羞涩，躲在妙琳师父的身后不敢出来，但又抵不住好奇的诱惑探出光溜溜的小脑袋来，朝着阿蘅笑得灿烂。
“妙青，不得无礼！”妙琳师父低头轻声喝斥，双手托住那张银票，引着一行人进入水月庵内。
她们在庵堂的厢房安置，长姐跟妙琳师父聊了几句，便跟着她去法堂念经祷告。
阿蘅觉得无聊，一个人在禅院瞎转悠，这里与世隔绝，倒是跟外头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来这里清修是个不错的选择。
“姐姐施主，要吃果子吗？”妙青的小奶音从身后传来，
阿蘅转头看见妙青手中摊着两颗海棠果，看着她嫩白的小脸透着天真的友好，不忍拒了她的善意，拿起一颗咬了一小口，酸得牙都要掉了，摸着下巴表情扭曲。
“嘻嘻——呵呵——”
妙青看着她滑稽的表情，又露出那一抹灿烂得如天上的星辰般明亮的笑容。
小坏蛋
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
姐姐施主就大发慈悲的饶过你。
阿蘅并没有与她计较，只是兀自坐在石阶上叹息。
“姐姐施主，你不开心吗？”妙青抚平身后的道袍，坐在她的身侧，灰白的小尼姑鞋子在她的脚上十分的别致。
“嗯！姐姐想回家。”
“你不是刚从家里来这里吗？”妙青捧着小脸，疑惑地歪头看着她。
“那不是我的家，姐姐的家远在三百年后，你信不信我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
阿蘅心中憋屈，这些事情说出来谁会信，也只能当成是哄哄孩子的大话说出来。
“我相信！”妙青认真地看着她。
阿蘅觉得好笑，这小尼姑说什么都相信，这些话要是对别人说，都会以为她得了疯魔之症，说得不过是胡言妄语。
“不可以随便相信别人，很容易拐卖的哟，”阿蘅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三百年以后是什么样子？”妙青继续问她。
阿蘅见她一脸真诚，就天马行空地描述了一番，妙青两个眼睛瞪铜铃般浑圆，小嘴张开，震慑不小的样子。
“哈哈——你好可爱呀。”
阿蘅又在妙青的脸上捏了捏，软软的，
只是她的心情变得更加不好了，因为这些天马行空可能与她再也没有关系。
“师父说过，万事须当顺其自然，行乎其不得行，止乎其不得止，不可有半点勉强。姐姐施主，既来之则安之，或许可以来到三百年前是你的缘法，又或者是上天的恩赐。”
“若是你步入绝境，日后可来这里寻我。”
疑惑不解她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阿蘅侧目身旁早已人去石空，半转身躯，看见妙青向观音殿走去，周身散发着佛光。
少顷，阿蘅揉了揉眉心释然，心想：“我还不如一个幼童想得开，命运该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第二日
妙琳师父为额娘的灵位开坛打醮，拜大悲忏，超度亡魂
在大雄宝殿点上长明灯，
一切准备妥当她们打算隔日便启程归家，只是当夜天降大雨，山路泥泞崎岖比较危险，又不得不休整一日。
轰隆——
外头雷电交加，大雨倾盆
声响闹得人心头一怔，骇人的要命，
“小姐，看着这雨势，待得明日能停吗？”
杜鹃卸下主子头上的珠钗。
“说不准，我乏了，”阿瑶揉了揉太阳穴
杜鹃伺候主子安歇后，躺在外间的卧榻上也闭上眼睛睡着了。
隔天大雨停了，只是天色依然昏暗，山间的云雾未散，吩咐两个随从收拾好行李，辞别妙琳师父她们便上路了。
庵中生活清苦，褥子床垫硬实，似乎三人都没怎么睡好，靠在软垫上打着盹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阿瑶疑惑，心念道前头路堵上了？对着布帘喊道：“四儿，怎么回事？”
无人回应，又喊了一句：“四儿——”
杜鹃也醒转过来，骂道：“狗彘不若的东西，大小姐问你话。”
旋即半蹲着掀开帘子，
“啊——”
杜鹃颤抖着双手指着外面，噤若寒蝉，脸色惨白，跌坐在车上，好似外头有嗜血吃肉的妖孽。
阿蘅掀开帘子，瞳孔微缩，一阵刺鼻的血腥气袭来，马车坐板被鲜血染红，马夫躺在不足一米的地方，小四却不见踪影，她跳下马车在他的鼻孔处探了探，
死了——
阿蘅扫了一眼四周，雾气蒙蒙，密林深处幽暗无光，枝头的黑鸦嘎嘎叫了几声。
阿瑶也钻出帘子，差点被这一幕吓晕过去，还好有杜鹃搀扶着，
“这到底怎么回事？”阿瑶尽量压着颤抖的声音，
“来者不善，像是冲着我们两姐妹来的，此地不宜久留，我和杜鹃驾车，要尽快离开这里，”阿蘅把长姐推进车里。
“想跑，没这么容易，”
灰暗中走出来两个身着黑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