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快意恩仇好男儿
林珏重重地点头。
“师父放心！徒儿此去，定要让这朗朗乾坤，再无奸邪藏身之地！”
说罢，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白色剑光，向着万剑山庄的方向，激射而去！
……
东海之滨，仁心堂。
秦诗月怔怔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那柄陪伴了她多年的“仁”字剑，也已化作绿光，回归了故里。
她的心中，没有失落，反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与好奇。
“祖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美眸中，异彩连连。
“张伯，医馆就先拜托您了，我要出趟远门。”
“小姐，您要去哪啊？”
“去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
秦诗月嫣然一笑，带上了一个小小的药箱，也踏上了前往万剑山庄的旅途。
……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
南疆密林中，一个浑身挂满毒虫蛇蚁，面容却异常俊美的妖异青年，手中的“蛊”字剑化作一道黑气冲天而起。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万剑之源……桀桀桀，一定有很多有趣的‘材料’吧！”
西域大漠里，一名身穿袈裟，宝相庄严的老僧，看着自己禅杖中镶嵌的“禅”字剑化作佛光远去，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贫僧也该去见一见，那传说中的‘万佛之佛’了。”
中原，天下第一富的“聚宝盆”沈家。
家主沈万三正拿着一柄形如算盘的“商”字剑，计算着这个月的流水。
突然，那“算盘剑”金光大作，挣脱了他的手，撞破了屋顶，消失在天际。
沈万三一愣，随即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比赚了一百亿两黄金还要激动的表情！
“天大的机缘！这是天大的机缘啊！”
“来人！备上我最好的‘云顶仙茶’，最贵的‘龙涎香’，还有那副唐大家的《江山社稷图》！快！随我……去拜见我们真正的‘财神爷’！”
……
一时间，九州各地，风起云涌！
无数在各自领域，都已是登峰造极的大人物，在同一时间，放下了手中的一切，朝着同一个目的地，汇聚而去！
他们的身份不同，性格各异，理念更是天差地别。
但今天，他们都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
——朝圣者！
大约半日之后。
万剑山庄那古朴的山门之前，陆陆续续地，开始有身影出现。
第一个到达的，是身法最快，剑意最纯粹的“侠剑”林珏。
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负手立于山门前，感受着山庄内那浩瀚如海，又包容万象的剑意，整个人都仿佛要醉了过去。
“这里……这里就是剑的故乡……”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虔诚。
很快，第二个身影也到了。
是秦诗月。
她虽然功力不是最深厚的，但她有一颗仁心，一路上救死扶伤，反而顺应天和，速度也是极快。
她看到林珏，微微一愣，随即福了一礼：“这位公子，也是受到召唤而来的吗？”
林珏从沉醉中醒来，看了一眼气质温婉，眼神清澈的秦诗月，冷峻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柔和，点了点头：“在下林珏。”
“小女子秦诗月。”
两人正交谈间。
“轰隆隆……”
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声响传来。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一股铁血煞气，冲天而起！
一支装备精良，气势如虹的军队，正向着这边，疾驰而来！
为首的，正是那威震天下的大秦将军，萧北望！
他到了山门前，翻身下马，对着林珏和秦诗月，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眼神便死死地盯住了那座古朴的山庄，虎目之中，是无法掩饰的激动与狂热！
那是一种军人，见到了自己最高信仰的眼神！
紧接着。
南疆的“蛊王”，西域的“圣僧”，中原的“财神”，北地的“刀客”，东海的“渔夫”……
一个又一个，在外界跺一跺脚，就能让一方震动的大人物，如同约好了一般，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了山门之前。
他们每个人，都代表着一种极致的“道”。
霸道，侠道，仁道，商道，佛道，魔道……
此刻，这无数种截然不同的“道”，汇聚于此，彼此之间，竟然没有产生丝毫的冲突。
因为，在万剑山庄那如同母亲般包容的“源”之剑意面前，他们这些“支流”，都本能地，收敛起了自己所有的锋芒。
所有人都静静地站着，没有人敢擅自闯入。
他们只是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仰望着这座传说中的圣地。
就在这时。
“嘎吱——”
那古朴的山门，缓缓地，从内打开了。
一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青年，端着一个木制的托盘，从里面走了出来。
正是阿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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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阿牛，心中也是紧张得不行。
他虽然只是个凡人，但也看得出来，外面站着的这群人，没一个好惹的！
那气势，比他见过的最凶的妖兽，还要可怕百倍！
但他一想到身后坐着的是先生，心中便又充满了无穷的底气！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朗声说道：
“我家先生有请。”
“诸位，请进吧。”
“你家先生？”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尤其是萧北望，眉头微微一皱。
万剑山庄，乃是初代祖师的道场，何人敢在此地，自称“先生”，妄为主人？
不过，当他看到阿牛手中托盘上，那几个由最普通的木头制成的茶杯时，他那颗霸道无比的心，猛地一跳！
因为他竟然从那几个普通的木杯之中，感受到了一股……令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恐怖道韵！
就仿佛，那里面盛着的，不是茶，而是整个天地！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地，感觉到了那股非同寻常的气息。
一时间，所有人都压下了心中的疑惑，脸上露出了无比凝重的神色。
能用这等“道”来待客的人，其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与激动。
他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怀着朝圣般的心情，跟在阿牛的身后，一步一步，踏入了那座传说中的万剑山庄。
一入山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剑意。
这股剑意，并不锋利，也不霸道，反而温润如玉，包容万象。
仿佛天地间所有的“理”，所有的“道”，都蕴含其中。
众人沐浴在这股剑意之中，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像是被洗涤了一遍，变得前所未有的通透与宁静。
他们看到了广场中央，那张简单的石桌。
以及，那个坐在石桌旁，穿着一身普通青衫，看起来就像一个邻家书生般的年轻男子。
他没有散发出任何惊天动地的气势。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与身后的天地，与整座山庄，都融为了一体。
自然，和谐，完美。
他就是“道”本身！
在看到苏寒的瞬间，所有人的心头，都同时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初代祖师！是他！
一定是他！
“噗通！”
“镇魔军”统帅，大秦的铁血将军萧北望，这位宁折不弯的汉子，在看到苏寒的刹那，竟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
他用一种无比崇敬，无比狂热的语气，高声喝道：
“大秦后辈，‘秩’字剑执掌者，萧北望！”
“参见……祖师！”
他这一跪，就像是推倒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
“噗通！噗通！噗通！”
“侠剑”林珏，“仁医”秦诗月，“商神”沈万三……
所有到来的神剑执掌者，无一例外，尽皆单膝跪地，用自己最虔诚的声音，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后辈林珏，参见祖师！”
“后辈秦诗月，参见祖师！”
“后辈沈万三，参见祖师！”
……
一时间，山门之内，呼声震天！
这些在外界足以搅动风云的大人物们，此刻，却像是一群见到了自己最敬爱师长的孩童，脸上写满了激动与孺慕之情。
苏寒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都起来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
“来了，便是客。”
“都坐。”
众人闻言，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按照各自的位置，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他们一个个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比面见帝王还要紧张。
阿牛走了过来，将托盘上的木杯，一一放在了众人的面前。
最后，他提起那个同样由普通木头制成的茶壶，为每个人，都倒上了一杯茶。
茶水入杯，色泽清亮，宛如流动的碧玉。
一股奇特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
众人只是闻了一下这股茶香，就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像是要羽化飞升了一般！
体内的真气、功力，竟然在这一刻，开始了不受控制的、疯狂的自行运转！
困扰了他们多年的瓶颈，竟然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这……这到底是什么神茶？！
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骇然之色！
“喝吧。”
苏寒淡淡地开口，自己也端起了一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不敢有丝毫犹豫，连忙学着苏寒的样子，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
萧北望第一个，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轰！”
茶水入喉，一股霸道无匹的暖流，瞬间涌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下一秒，他的眼前，景象大变！
他仿佛看到了一片混沌初开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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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一道金色的“规矩”，从天而降！
这道规矩，化作了山川，化作了河流，化作了日月星辰！
它为这片混沌的天地，制定了最根本的“秩序”！
日出东方，月落西山。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万事万物，都在这股绝对的秩序之下，井然有序地运转着。
没有任何的混乱，没有任何的差错。
这……这不正是他一生所追求的，最完美的“秩序之道”吗？！
萧北望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眼中，流下了两行激动的泪水！
……
与此同时。
“侠剑”林珏，也喝下了那杯茶。
他眼前看到的，却并非天地秩序。
而是一柄剑！
一柄贯穿了天地的、纯粹到了极致的侠义之剑！
那柄剑，没有固定的形态。
有时，它化身万丈惊雷，斩尽世间一切妖魔邪祟！
有时，它化作一缕春风，扶起被恶霸欺凌的弱小。
有时，它又变成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守护着身后的万家灯火。
它，便是“义”的化身！
锄强扶弱，行侠仗p，这便是它的“道”！
林珏看着那柄剑，整个人都痴了。他感觉自己毕生所学，在这柄剑面前，是那么的浅薄，那么的幼稚。
……
秦诗月喝下茶后，眼前看到的，既不是秩序，也不是剑。
而是一棵树。
一棵通天彻地的、充满了无尽生命气息的“世界树”！
树的每一片叶子，都代表着一个生命。
它的根须，深深地扎入大地，汲取着痛苦与死亡。
而它开出的花朵，则散发出治愈与新生的光辉，洒落人间。
枯骨生肉，白发送春。
在它的光辉之下，一切的伤痛，都被抚平。一切的疾病，都被治愈。
这是一种，超越了“医术”的、最本源的“仁爱之道”！
秦诗月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那股温暖而又磅礴的生命力，给彻底融化了。
……
“商神”沈万三，喝下茶后，看到的则是一杆秤！
一杆横跨了整个宇宙的“公平之秤”！
秤的一端，是“付出”。
另一端，是“收获”。
万事万物，都在这杆秤的衡量之下，进行着最公平，最等价的“交换”。
没有剥削，没有欺诈。
一分耕耘，便有一分收获。
这，才是“商业”的最高真谛！
沈万三看着那杆秤，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
……
南疆的“蛊王”，看到的是万千毒虫，最终汇聚成“生命”的轮回。
西域的“圣僧”，看到的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慈悲”。
……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这杯茶中，看到了自己所追求的“道”的终极形态！
他们沉浸在这种大道的感悟之中，无法自拔。
良久。
众人才悠悠地，从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清醒了过来。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无法掩饰的震撼与狂喜！
仅仅一杯茶！
就让他们对自己“道”的理解，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简直比他们苦修一百年，还要有用！
祖师的手段，当真是神鬼莫测，匪夷所思！
“多谢祖师，赐下大道神茶！”
众人再次起身，对着苏寒，深深地一拜！
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五体投地般的敬佩！
苏寒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茶，只是寻常的茶。”
“你们看到的，并非我给了你们什么。”
“而是你们自己的心中，本就有的东西。”
“我，只是帮你们，看得更清楚了一些而已。”
他的声音，平淡而又温和，却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深刻的至理。
众人闻言，若有所思，对苏寒的境界，更加感到深不可测。
是啊，道，一直都在那里。
只是凡人被俗世的尘埃，蒙蔽了双眼，看不真切罢了。
而祖师，便是那个为他们拭去尘埃的人。
等到所有人都平复了心境，苏寒这才缓缓开口。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从霸道的萧北望，到侠义的林珏，再到仁慈的秦诗月，以及代表着各种不同理念的众人。
他的眼神，仿佛能够看穿他们的内心，洞悉他们所走过的每一条路。
“不久之前，这里，被一群自称为‘天机阁’的贼人，占据了。”
苏寒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听到“天机阁”三个字，在场的众人，脸色却是齐齐一变！
尤其是萧北望和沈万三这等身居高位，消息灵通之人，更是瞳孔猛地一缩！
天机阁！
那可是近段时间以来，在九州大地上，掀起了无边风浪的神秘组织！
他们凭空出世，以一本“天机榜”，评定天下英雄，又以各种神兵利器，奇功妙法，拉拢了无数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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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势力，在短短数月之内，便扩张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步！
隐隐有成为天下第一大派的趋势！
所有人都知道天机阁很强，很神秘！
却没想到，他们竟然……竟然胆大包天到，占据了祖师的道场？！
这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啊！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鼠辈！”
萧北望冷哼一声，身上煞气一闪而逝。
“敢亵渎祖师道场，当诛九族！”
其他人也是一脸的愤慨。
苏寒却是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他们，已经被我处理掉了。”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众人心中，再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处理掉了？
那可是天机阁啊！
一个实力深不可测，连大秦皇室都感到忌惮的庞然大物！
在祖师的口中，就像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众人不敢想象，那自称“天机子”的神秘阁主，在面对祖师时，会是何等的绝望。
苏寒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继续说道：
“那个天机子，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他的‘道’，是‘掌控’。”
“他想以天机为网，以众生为棋，替所有人都规划好命运，以此来建立一个，他认为的，没有纷争，没有罪恶的，永恒的‘完美世界’。”
苏寒说完，看向了众人。
“你们觉得，他的‘道’，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皆静。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替所有人决定命运？
这……
“一派胡言！”
脾气最是刚直的林珏，第一个拍案而起！
他满脸怒容，剑眉倒竖。
“人生在世，快意恩仇，方为丈夫！若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那便与牵线木偶，有何区别？！”
“这等行径，非但不是救世，反而是……对世间所有生灵，最大的侮辱！”
“说得好！”
南疆的“蛊王”桀桀一笑，声音沙哑。
“弱肉强食，本就是天道。若是没了争斗，没了生死，那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然而，萧北望却皱起了眉头，沉声反驳道：
“林公子的说法，未免太过偏激。”
“众生愚昧，人心险恶。若是放任自由，只会催生出无尽的杀戮与罪恶，让这个世界，变得乌烟瘴气。”
“那天机子的想法，虽然极端，但其初衷，却是为了建立一个‘绝对的秩序’。”
“若真能实现，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秩”之道，追求的，便是绝对的秩序与规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那天机子的理念，有那么一丝的共通之处。
“萧将军此言差矣！”
这一次，开口的，是那一直沉默不语的西域圣僧。
他双手合十，宝相庄严。
“佛曰，众生皆有佛性。纵使是万恶不赦之人，亦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可能。”
“若是一开始，便剥夺了他们‘选择’的权利，那便是断了他们的‘善根’，乃是大罪过。”
“大师慈悲。”
一直温柔浅笑的秦诗月，也轻声开口了。
“小女子也觉得，生命最可贵的，便在于其无限的可能性。无论是善是恶，是好是坏，都该由他们自己去经历，去体会。”
“我们可以去引导，去医治，却不该去强行扭转，去掌控。”
“哈哈哈！说得都好听！”
“商神”沈万三抚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呵呵地说道：
“在我看来，无论是秩序，还是侠义，亦或是慈悲，都太空泛了。”
“想要天下太平，方法很简单嘛！”
“让所有人都吃饱饭，穿暖衣，有钱赚！当所有人都富裕起来了，谁还愿意去打打杀杀？”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才是最实在的道理！”
一时间，大殿之前，众说纷纭。
每个人，都站在自己“道”的立场上，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侠义与秩序，发生了碰撞。
慈悲与利益，产生了分歧。
他们虽然没有动手，但那无形的“道”的交锋，却比任何惊天动地的战斗，都要来得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