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传承
走到墓碑前，宋杨试图看清上面的文字。
下一刻，那“墓碑”之上，一道幽蓝色的光束毫无征兆地射出，如同一只冰冷的眼睛，从上到下，将他笼罩。
扫描持续了十几秒，随即蓝光一收，没入了光滑的门内。
“咔……嚓……”
那扇被宙斯称为“墓碑”的暗银色金属门，中间竟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缓缓向两侧扩大，露出了里面一条深邃宽阔的通道。
通道内壁同样是那种暗银色的金属，散发着柔和的、不知从何而来的白光，将内部照得亮如白昼。
“我的传感器在这里完全失效了，宋杨，进去之后，你可能就真的只能靠自已了。”
宙斯建议道：“从概率学上讲，未知等于危险，我不建议你进入。”
宋杨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无尽的黑暗，以及那艘已经变成废铁的飞船。
“待在这里，概率是百分之百的死亡。”
他也不再犹豫，迈步走进了那扇门。
就在他双脚踏入通道的瞬间，身后的两扇门立刻以远超开启时的速度，无声无息地合拢。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整座山脉都震动了一下，彻底断绝了唯一的退路。
通道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柔和的白光忠实地铺满了每一寸空间。
宋杨试着触摸墙壁，触感冰凉坚硬，和外面的门一样，找不到丝毫缝隙。
他沿着这条宽得能容纳一辆重型卡车的通道，一步步向前走。
时间在这里仿佛再次变得模糊，周围的景象没有任何变化，只有他自已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响，显得格外孤独。
他大概估算着走了快十分钟。
前方的空间豁然开朗，通道的尽头，是一个更加宏伟的穹顶大厅。
也就在这时，大厅中央的地面上，无数道蓝色的光线交织升起，迅速汇聚成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
光影稳定下来，一个身高超过六米、由光线构成的虚拟人影，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面容古拙，眼神深邃，身形魁梧，即便只是一个虚影，也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低头，俯瞰着站在下方的宋杨，就像在看一个闯入自已领地的孩子。
宋杨停下脚步，与那巨大的虚影对视。
良久，老者的嘴唇动了动，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大厅中轰然响起：
“小家伙……”
“百万年了，想不到，竟然真的等到了一个有缘人。”
“小家伙，不必紧张。”
光影的嘴唇再次开合，声音比之前柔和了些许，“能通过‘墓碑’的扫描，来到这里，你便不是我的敌人。”
宋杨的目光微微一闪。
墓碑。
宙斯也是这么称呼那扇门的。
他终于开口，“你是谁？”
“我？”
那巨大的光影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他们都叫我‘古’。”
“我是一名独行者，一个在星海间流浪了很久的人。”
“独行于世，快意恩仇，总会招惹些不那么友好的东西。”
古像是在讲述一件与自已无关的旧事，“仇家太多，杀之不尽，当我的生命走到尽头，便寻了这颗被遗忘的星球，为自已修了这座坟。”
他低头，由光线构成的目光落在宋杨身上。
“但我不甘心。”
“我这一身的本事，那些被我斩杀的仇敌们都为之胆寒的传承，如果就这么随着这副枯骨一同埋葬，岂不是太便宜了那些宵小之辈？”
宋杨心头一跳。
传承。
“所以，这里不只是坟墓。”
宋杨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像是在确认自已的猜测。
“当然。”
古的嘴角，那由光线勾勒出的线条，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赞许的弧度，“这里，是我的道场，是我为自已挑选传人的试炼之地。”
“百万年来，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站在这里的人。”
话音落下，大厅再次陷入寂静。
柔和的白光依旧笼罩着一切，那超过六米高的巨人虚影悬浮在半空，俯瞰着宋杨。
而宋杨，站在巨人的阴影下，脑中却在飞速盘算。
机遇与危险总是相伴而生。
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其传承的力量可想而知。
但同样的，这种存在的所作所为，绝不会是毫无缘由的善心大发。
他看着古，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
古由光线构成的眼眸，似乎穿透了百万年的时光，落在了宋杨身上。
“为什么是你？”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小家伙，你的运气，够好。”
“黑风峡谷，它会撕碎一切闯入的物质，血肉、钢铁，概莫能外，百万年来，坠入其中的飞船残骸，比你脚下这座山脉还要沉重。”
“你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还能摸到我的‘墓碑’前，光是这份运气，就胜过了所有。”
“我不需要一个天赋绝伦的蠢货，也不需要一个战力滔天的莽夫，我需要一个有缘分的人。”
“运气，是活下去最重要的一环。”
光影巨人的话音落下，他那由光线组成的手臂，缓缓抬起，指向大厅的另一侧。
那里的墙壁无声地分开，露出了一个全新的通道。
通道的尽头，停泊着一艘造型流畅、遍体银白的飞船。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走进那条通道，驾着我的‘流浪者’号离开，它能带你轻松穿过黑风峡谷，去往这片星域的任何一个角落，没人追的上你。”
“第二……”
他的目光重新凝聚在宋杨身上。
“留下来，接受我的传承，但是生是死，皆是未知。”
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一边是触手可及的自由和生路，另一边，是虚无缥缈的承诺和看不见的凶险。
自由？
宋杨的脑海里，却闪过前世邻居们破门而入时，那一张张狰狞而贪婪的脸。
没有力量的自由，不过是待宰羔羊的自我安慰。
他从无尽的黑暗中走出来，不是为了换一个地方，继续像蝼蚁一样，在未知的危险面前瑟瑟发抖。
他要的，是能将命运攥在自已手里的力量。
“我留下。”
宋杨抬起头，迎上古的目光。
没有丝毫犹豫。
“哦？”
古的眉毛，那两条由光线汇聚成的线条，微微向上挑起，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我能给你的，或许只是一条通往死亡的捷径。”
“我想得很清楚。”
宋杨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力量，走到哪里，都只是换个地方等死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一个‘换个地方等死’！”
光影巨人俯瞰着他，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欣赏。
“不被眼前的生路所迷惑，懂得力量才是根本。小家伙，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欢迎来到……”
古的声音一顿。
“我的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