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让他滚
混杂着茶香的喧嚣气便扑面而来。
与外面渐凉的夜色截然不同，茶楼内灯火通明，跑堂端着茶盘在拥挤的桌凳间穿梭，吆喝声此起彼伏。
一切都恢复到往日的模样，并未因昨日仙门收徒的事情产生改变。
当然，昨日除外。
“哎哟！顾瞎子！你可算来了！”
“今儿个可晚了不少时辰啊！”
“就是就是！大伙儿可都等急了！你这不得多弹几曲补偿补偿？”
茶客们七嘴八舌的招呼声，调侃起哄声瞬间将顾归包围。
几个熟客更是直接喊出了“加班”的要求。
“加班？”顾归心底的抱怨几乎要脱口而出，面上却只是微微扯动了下嘴角，全当没听见那些聒噪。
他径直走向那被屏风略略隔开的琴台，步履依旧沉稳。
玄色绸带下辨不清神色，只对着嘈杂的方向随意扬了下手算是应和。
加班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加班。
冷烨如同影子般紧跟在顾归身后三步之遥，对周遭的嘈杂环境视若无睹，目光只牢牢锁定在顾归背上的琴囊。
直到顾归在琴台后安然落座，开始慢条斯理地解下琴囊，取出古琴置于案上——
他才像是完成了某种“押送”任务般，略微放松了紧绷的姿态，在最近的空桌旁坐下。
顾归修长的手指拂过冰凉的琴弦，微微侧首。
似乎在倾听空气中残留的嘈杂，又似乎在思索今日该以哪首曲子开场。
然而，未等他指尖落下首个音符——
“今日，全奏昨日那曲！”
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声音，如同冰锥破开热浪，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茶楼。
除却冷烨之外还能是谁，其所指自然是昨日顾归弹奏的关于剑的曲子。
琴台下的喧嚣瞬间静了几分。
茶客们面面相觑，脸上纷纷露出惊异，好奇和不悦。
“这人谁啊？好大的口气，别以为……”
“我好像昨日在广场见过他，仙人来着。”
“全奏昨日那曲？这是什么道理？”
“就是啊！顾先生一天才奏几曲？翻来覆去就一首，岂不腻歪？”
顾归搭在琴弦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了下，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侧了侧脸。
“待会儿会奏的……先奏别的曲子，或者将剑曲放前也行。”
柜台后的胖掌柜也闻声挤了过来。
他脸上堆着圆滑笑容，凑到冷烨桌旁，搓着手，语气带着商量的口吻：
“这位仙长，您看，这…着实不合咱们茶楼的规矩。”
“顾先生每日奏什么曲子，向来是随兴的，也是为了照顾各位客官不同的喜好。”
“您这要求……”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冷烨冷着脸，抬手伸进怀中——
毫不犹豫地掏出个小巧却分量十足的钱袋，“啪”地直接拍在掌柜手里。
啧，还挺沉的。
掌柜后面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脸上的笑容僵硬瞬间，随即像被风拂过的水面。
迅速漾开更为谄媚的弧度，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他掂了掂钱袋，那悦耳的金属摩擦声让他心头剧颤，迅速拢起手指攥得紧紧的。
冷烨的意思不言自明——这就是“赏钱”，专门买今晚的单曲循环。
“咳咳……”掌柜清了清嗓子，脸上的为难一扫而空，转身就快步奔到顾归的琴台前。
压低了声音，却带着无法掩饰的兴奋：“顾先生！顾先生！”
顾归“看”向他。
“啧……您看哈。”
掌柜搓着手，身体几乎要趴在琴台边缘，语气急迫又透着股劝解劲儿。
“那位爷……是真金白银的赏钱！多得吓人！就弹那首曲子嘛！”
他朝冷烨的方向努了努嘴，也不管顾归看不看得见
顾归搭在琴弦上的手指微微蜷起：“掌柜，哪有这道理？”
“哎哟，又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无非是手指头动动，就能多赚这么一大笔！何乐而不为呢？”
掌柜苦口婆心劝说：“顾先生，何必跟钱过不去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多好的事！”
顾归：“……，先看看茶客的反应吧。”
情绪点总不能少赚吧？
“铮——”
如此想着，琴声渐起，便是昨日那关于剑的序章！
而冷烨，竟是在这曲子下开始闭眸修炼起来，全然不在意别人投来的目光。
【叮~宿主琴声使得路人甲产生情绪波动，点数+1】
【冷烨产生情绪波动，点数+80】
效果貌似还不错？
……
转眼已是数日过后。
梅影斜映的院落中，琴声如清溪倾泻。
湛蓝翅的蝶儿被乐音牵引，围着院门打转儿，终是飞跃院门停驻在梅树枝头。
放眼望去，唯见沈弦悠倚在顾归怀中，纤指拨弄着案上琴弦，顾归温热的吐息拂过她耳畔——
那分明是手把手在教新谱。
屋内院外很安静，唯有琴声飘扬，倒是让两人有些不适应。
楚山去皇城，青霞回万魔渊，楚悦也去仙门……
院子里也不再那么热热闹闹的。
“哎~”
顾归听着琴声，莫名叹息一声。
沈弦悠诧异“嗯？”了声：“我觉得我这曲奏的很好啊？哪里有问题吗？”
顾归闻言暗自好笑，抬手抚着她柔顺的发丝。“没~悠悠奏的很好听，都快比上我了~”
沈弦悠闻言，鼻尖都快翘到天上去。
“哼哼！蛐蛐乌龟倒是会说好话~但你叹息作甚？”
顾归犹豫片刻，又向着沈弦悠解释。
这几日冷烨每日都会要求只奏那剑曲，起先众茶客还能接受些，可时间一长，到底是听厌了。
不说他们，我自已都觉得烦。
至于结果嘛，就是……
“昨日满座竟不足三成，掌柜捧着冷烨给的银锭子，笑得比哭还难看。”
很显然是赚的比平日少，追悔莫及。
而自已，肯定赚的情绪点也少了不少。
沈弦悠噗嗤笑出声，忽然伸手捏他耳垂：“既然顾归自已都觉得烦，那……”
“那？”
顾归已经开始期待这丫头会说出什么话来了。
“让他滚不就好了~？”
顾归：(°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