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亏到姥姥家去了
沈弦悠仰着小脸，像是只慵懒的猫儿般在顾归胸口处轻蹭。
少年沉稳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衫，一下下敲击着她的耳膜。
混合着他身上干净的草木气息和暖融融的体温——
让她舒服得忍不住从鼻腔里溢出两声满足的“哼哼”。
恰好此时，少女那不安分的手指随意地在琴弦上拨动。
“琤——”
清越短促的琴音骤然响起，在静谧的庭院之中荡开涟漪，也仿佛是为她这句显得霸道的提议伴奏。
沈弦悠此刻全然沉浸在依赖顾归的舒适感，以及这个“绝妙主意”的得意中。
杏眸半眯，唇角微翘，就差道出个“快哉快哉”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被她依靠着的顾归，因她那句石破天惊的“让他滚”，整个人都陷短暂的呆滞。
顾归：(°ー°〃)
他搭在她发丝上的手指都停顿瞬间，表情一片空白。
“让他……滚？？”
顾归下意识重复着，声音中透着难以置信的茫然。
这略显呆滞的反应惹得沈弦悠立即抬头，秋水般的眸子闪着狡黠的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顾归的侧脸。
话音中也是不解，以及平日惯有的娇蛮。
“怎的？”少女微微歪首，睫羽闪动，理直气壮道：“不行吗？”
简单，直接，确实是魔尊大人一贯的行事风格。
顾归忽然低笑出声，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确实是个好办法……”
“嘿嘿~我就说吧~”
沈弦悠得意地眯起眼睛，樱唇噙着浅笑，整个人又软绵绵地倒回顾归怀里。
顾归无奈，稳稳地接住这具温香软玉，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紧紧地拥在身前。
旋即垂首，下颌轻轻抵着她柔软的发顶。
好吧，直接让冷烨“滚——
这个解决方案，虽然简单粗暴，但……似乎有些欠考虑。
顾归感受着怀中人儿的温度，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温声同她商量：
“但…是不是有些太直接了？好歹人家也是给了赏钱的不是？”
“说的那些钱都到你手上了似的……”沈弦悠窝在他怀里，声音闷闷地，似是漫不经心。
顾归：(°ー°〃)！！！
Σ(°△°|||)︴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又像闪电瞬间劈开了他这几日被琴声和冷烨搅得有些混沌的思绪。
对啊！
他脑海中豁然开朗！
虽然最初几日，因为客流量还没明显流失，掌柜在给他结算当日赏钱时，确实额外塞了小部分冷烨给的赏钱。
美其名曰“大家都有份儿”。
可后来呢？
不出所料，茶客都被那单调的琴曲赶跑了，昨日满座不足三成——
那点儿客流量带来的情绪点收益少得可怜不说。
连带着掌柜分给他的那部分“赏钱”，也因为整体收入缩水。
变得比往日正常奏曲时能分到的茶资收入还要少了！
现在这局面，自已哪里是多拿了赏钱？
分明是倒贴情绪点，减少正常收入，还要忍受反复弹奏同一首曲子的烦躁啊！
这买卖，简直亏到姥姥家去了！
“嘶……”顾归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气，显然是被这个清晰的认知给冲击到了。
沈弦悠微微仰头，正好将顾归脸上那仿佛被醍醐灌顶后的呆滞，恍悟到牙疼的复杂表情尽收眼底。
“噗嗤！”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小手轻轻拍着他的胳膊，眉眼弯弯，带着促狭又了然的娇嗔：
“傻子。”她声音脆生生的，无奈又宠溺的笑骂。
“我看蛐蛐乌龟你就是太磨磨唧唧，顾虑太多了！”
“明摆着是桩亏本买卖，还让我家乌龟奏曲都没兴致了……”
“不让他滚留着干嘛？当招牌杵那儿碍眼么？”
顾归张了张嘴，竟是找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他静静地听着怀中人儿带着点小抱怨的数落，感受着她说话时胸腔微微的震动。
不知是不是错觉——
魔尊大人将“我家乌龟”那几个字咬得格外重，字字清晰，似有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倒像是想亲自去将那叫什么冷烨的给轰出去。
终于，顾归无声地叹了口气，颇有点认命的意味，收紧了环在她腰上的手臂，下巴在她发顶蹭了蹭，温声应道：
“知道了，那我……试试看。”
沈弦悠这才像是达到了目的，紧绷的小肩膀瞬间放松下来。
纤纤玉指重新落回琴弦上，琴音流淌开来。“琤琤——”
梅树枝头那只停驻的湛蓝翅蝶，翩跹着振翅而起。
携卷着几片飘落的梅瓣，轻盈地飞向院墙之外，融入霞色之中。
“对了，顾归……”少女一面拨弄琴弦，一面将声音放软了些许，似是商量。
顾归的注意力正落于琴音当中，听到她唤他，习惯性地低应：“嗯？”
“还记得吧？”沈弦悠微微侧过头，自下而上看向他线条清晰的下颌线。
“上次与你说的，关于修炼的事情……”
琴音渐起渐密，像是在催促他回想。
顾归呆愣瞬间，绸带下眉梢微挑。
他的思绪瞬间被拉回来，脑海中迅速闪过沈弦悠之前提及的，关于要去她曾经生活修炼之处的事情。
顾归的声音低沉了些，“记得。是……去你以前待的地方？”
“嗯。”她稍微拖长了点尾音，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又像是在观察顾归的反应。
顾归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一句，语气里带着点对未知的谨慎探询：
“很远吗？”
“有些远。”沈弦悠轻声应道，许是怕他担心距离，又急忙补充一句：
“你若是想回来，我也能随时带你回来~”
“我倒也不是这意思。”顾归失笑地摇摇头，顿了顿道：
“就是还从未出过远门，所以想问问而已……”
声音很平静，甚至还带着点失笑后的无奈，却又在他低沉的尾音里悄悄沉淀下去。
他微微收拢了环在沈弦悠腰上的手臂，这并非刻意，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寻求稳固。
恍若脚下坚实的地面，在此刻也因“远行”二字而变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