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谁干的？！
从开始到现在，用时甚至没超过半分钟。
速度之快，动作之流畅，让人叹为观止。
门外，先前被“请”出来的茶客们，连同几个路过的行人，全都如同被施了集体定身法。
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戏剧性到近乎荒诞的一幕。
目光在紧闭的大门，“歇业中”的木牌，以及那个生死不知的仙师之间来回梭巡。
空气再次凝固，比茶楼里还要死寂。
只剩下风吹过街道卷起落叶的呜咽声，以及——
那趴在地上身影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呼吸声。
众人：“……”
这落差……
不知是谁，终于缓过神，忍不住发出声短促的惊叹：“牛（青禾邑粗口）。”
这声音不高，却像火星落入干草堆。
众人如梦初醒。
面面相觑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骇。
以及心照不宣的“赶紧溜”。
对啊！
这怪人还倒在这儿呢！
虽然现在看着挺惨，可万一，万一他突然醒过来呢？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掌柜都吓得关门大吉了，他们这些看热闹的还杵在这儿，不是等着被迁怒吗？
“咳，那啥……家里灶上还炖着汤呢！我得赶紧回去看看火！”
“对对对！老王你提醒我了！我家婆娘让我收衣服！眼看这天要下雨了！”
“走走走，吃饭去吃饭去，饿死了！”
五花八门的借口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前一秒还围拢着看热闹的人群，下一秒就眼神躲闪，脚步匆匆。
便作鸟兽，朝着四面八方哄散。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
方才还略显嘈杂的茶楼门口，瞬间变得空荡荡，只留地上趴着的冷烨。
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从他身边掠过，更添几分凄凉。
不知过了多久，冷烨深陷昏迷的身躯才有了动静。
他紧阖的眼睑倏然颤动，随即猛地睁开双目！
充血的眼瞳里戾气翻涌，猩红血丝如蛛网般密布，眼底只剩下剑心未成的暴怒。
他撑起上半身，动作牵扯到胸腹间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再次栽倒。
强忍着翻涌的气血和眩晕感，满目茫然地环视周遭——
空荡的街道，紧闭的茶楼大门，以及戳在门前那块“歇业中”的孤零零木牌。
还有自已……
狼狈地趴在冰冷肮脏的青石板上，衣衫破裂，沾满尘土。
“……”
短暂的死寂后。
冷烨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继而彻底黑沉下来，骤然蒙上层阴鸷寒霜。
“岂有此理！”
“嗬，嗬……”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焚心的怒火。
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这前所未有的羞辱！
他，无极剑阁的天骄，即将剑心通明的存在！
竟如同垃圾般被人扔在街头？！
他猛地抬头望向长街尽头，仿佛被某种执念牵引。
“不行，就差一点……奏琴！”
念头急转，不再有丝毫犹豫。
只听得“嗤啦”裂帛般的尖啸，原地只残留扭曲的剑气虚影。
人已如鬼魅般闪身不见踪影，唯余几片被劲风搅碎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落。
其走后不过片刻。
空气仿佛水波般微微荡漾。
素雅油纸伞，如同凭空生长出来般，悄然撑开。
伞面下，洛千秋身姿娉婷地立在那里，像是她一直就在此地，只是无人能见。
她并未看冷烨消失的方向，那双清冷的眸子淡然扫过茶楼门口——
唇角忽而轻轻勾起，噙了丝兴味盎然的浅笑。
“似乎错过了场好戏。”
嗓音清泠如玉石相击，听不出半分惋惜，倒像窥见趣事的玩味。
倒也不馁，伞柄悠然轻转。
青衫广袖随风微荡，步履翩然不疾不徐，径直朝着顾归小院的方向走去。
伞沿垂下细密雨帘般的流光，将她与喧嚣街市隔开，恍若行走在另一方静谧天地。
……
小院这边。
日头西斜，将门廊的影子拉得老长。
沈弦悠双手抱臂，斜倚在门框上，目光投向街巷的尽头。
柳眉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心头萦绕着莫名的烦躁。
恍若平静的水面被投入颗不安分的石子。
“这个时间……”
她低声喃喃，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垂落的一缕发丝。
“顾归应该回来了吧？比平日还晚了些……”
往日里，顾归归家的脚步声和木杖点地的笃笃声，总是像准时的钟点。
可今日，这等待却显得格外漫长，那丝烦躁也如同藤蔓般悄然滋长。
她正凝神细听，试图从远处街道的喧嚣中分辨出那熟悉的动静。
不出所料。
没等半刻钟，熟悉的脚步声渐渐传耳中，脚步声略显急促，木杖点地的笃笃声也比往日密集了些许。
“顾归！”
沈弦悠如往常那般，脆生生地唤声，声音里带着点小小的埋怨和终于等到的轻松。
她直起身，唇角下意识地就要弯起。
然而——
当少女的目光真正落在那道跨入院门的身影上时，轻松的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
许是感知到什么，呆愣片刻。
顾归毫无察觉，听见她的唤声后，习惯性地朝着她的方向弯起唇角，温声回应：
“悠悠……”
还不等他将话说完，沈弦悠已然一步上前。
顾归只觉得馨香扑鼻而来。
紧接着，一只微凉却带着不容抗拒力道的纤手，猛地抓住了他的右手小臂！
“？！”顾归猝不及防，身体被带得微微晃动。
他茫然地“望”向少女方向，玄色绸带下的眉峰困惑蹙起：“怎么了？”
沈弦悠却未答话。
少女冷着脸，指尖触及衣袖的刹那，发力向上捋起。
宽大袖口被掀开，露出一截清瘦腕骨——
赫然是五道深陷皮肉的乌黑指印！
伤痕边缘浮着青紫瘀血，在顾归偏白的肤色衬托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
空气骤寒。
沈弦悠清亮眸底倏然结冰，一股无形戾气自周身炸开！
“谁干的？”
三字从齿缝挤出，嗓音压得极低，比刀锋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