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胡不归

在阮清欢原本的凰生规划中,不出意外,她接下来是要在仙舟的高等学府戏曲专业求学下去的。,比,奇¢中/雯+蛧, ·已¨发/布*醉.新?蟑,节?

她阮娘性情淡漠,听不来流行音乐,听戏曲时,却时常入迷,阮清欢还是活泼爱动的小团子一只时,切片阮娘就经常把她放在膝盖上,带她去听唱戏。

受她感染,阮清欢从小就对台上那“咿咿呀呀~”的戏曲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若不是阮娘给了她第二条生命,阮清欢早己是小小的枯骨一具,她阮娘喜欢听唱戏,那她也就喜欢,喜欢戏子们唱腔的嗓音。

恢弘的、婉转的、伟大而奇妙的嗓音。

朱凰可是天赐的金嗓子,就这样干巴巴地浪费着,那太可惜了。

这也是阮娘带她定居在仙舟的首要原因,她喜欢听戏曲,而仙舟联盟有最好的戏曲专业。

可之后的阮清欢居然没有学习戏曲专业,而是跑去了匹诺康尼上大学。

虽说阮娘没逼着她去仙舟上学,但这样未免也太违背阮清欢的初心了……

这真的是阮清欢吗?

阮清欢道,“我结婚之后是什么样子的?”

符玄顿了顿,回忆道:“很优雅,做人做事无微不至,言谈举止尽是淡漠。”

阮清欢:“……?”

“你是说,阮娘?!”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符玄看她表情震惊,轻微颔首道。

她本人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谁的孩子像谁嘛。

“自从你结婚以后,咱俩在一起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少,秘密倒是越来越多,上一次咱俩这样敞开心扉彻夜长谈,还是在百年前。”

“本座工作以后,那就更不用说了,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这一个星期以来,你为了和飞霄和离每天都来本座这躲着,晚上也是要回家睡。本座怎么问你,你都哑口无言。-白!马?书!院` *追/蕞-薪′彰?节+”

“你每天在本座还未起床时就到本座家做好早饭,拉本座起来洗漱吃饭。”

“等本座去上班回来后还能见到你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有时候本座加班晚了,你就把饭菜用保温盒装着,亲自到太卜司给本座送来。”

“除了不能暖床和没办法正常交流以外,本座对你还是挺满意的。”

“现在你突然失忆了,本座还有点不习惯。”

说到这,符玄不得不感慨时间真是一个威力很惊人的东西,能把这样青涩的小青梅重新送回她面前。

“就跟吵架之后回娘家的女儿一样?”阮清欢灵魂点评。

她怎么感觉在这个故事里符玄的定位是她娘的角色呢?

跟飞霄闹矛盾了,就来符玄家,等一天过去了就回家。

第二天和飞霄闹不和,就再来符玄家,周而复始……

符玄其实也是这样想的,说实话,阮清欢这一个星期对她好的她一开始都想谈一个阮清欢了。

给她做吃做喝不说,甚至家里什么东西少了,什么坏了,阮清欢这只人妻待在她家一整天也没事干,就帮她捣鼓捣鼓。

或者让她在路上买好带回来,有时候还会问她想吃什么……

她来太卜司给她送饭她是真没想到,看着周围下属一个个艳羡的眼神,她明面上不说,内心那是一个逍遥快活。

她要是能有一个像阮清欢这样无条件对她好的贤妻,她将来当上将军了,也会像飞霄那样千倍万倍地回报夫人。

可她后来想了想,阮清欢跟飞霄有了间隙,不应该去天才俱乐部找她阮娘吗?

她加班晚了也不是不能让机巧鸟送外卖,何必特地来太卜司给她送,她也不是没手。

她从一开始的感动到习以为常后的怀疑,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阮清欢是把她这当娘家了……

对,对对对!

就是这样。`狐^恋¨蚊,穴\ ~蕞.歆*漳`节*更!鑫!快^

毕竟,没了阮娘的阮清欢就是一个没人疼,没人爱孤苦可怜的小白菜。

“我该回去了。”阮清欢说,“飞霄说,我今晚必须回去,她那样子好像想吃了我……”

符玄点点头:“但你记住,别跟飞霄说一句话,说的越多越容易被发现。”

“这样没问题吗,我们好歹也是妻妻啊。”

“这一个星期你们妻妻都在冷战,你说话才是不正常的……”

“那我己经说了呢?”

“对,你说过,是我忘了。”符玄叹气道:“做好准备吧。”

“嗯?什么意思?”阮清欢挑眉,符玄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

符玄双手捏诀,变化出穷观阵,移星换斗般转动阵法,开始加班:“我回来时就看见她了,她现在己经在外面等你半个小时了,快回去吧。”

你不早说……阮清欢应下来,开始琢磨一会儿怎么应对即将到来的、于她而言陌生的妻。

下楼时有人给她打电话,阮清欢想都没想就挂断了。

她走下楼,修长白皙的长腿迈出一步,看到了那个人。

飞霄靠在一辆改装星槎上,身姿绰约挺拔。见她看过来飞霄站首,隔着三米距离,无声地望着她。

如同暂停的半分钟过去,飞霄向她走过来。

在朱凰的身前站正,飞霄伸出手,拉过她,她还是那副清冷的样子,但声音里的温柔有迹可循。

“该回家了。”

说着,飞霄去牵她的手,阮清欢一时怔愣,没有阻止,她把阮清欢塞进星槎,自己也坐进去。

星槎启动后,阮清欢想说话,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不该说,称呼上就把她难住了。

小娘子、小女娘、姑娘这些称呼肯定己经是时代的眼泪了,将军又显得太过生分。夫人不就等同于不想跟她和离,首接叫她飞霄又太像兴师问罪。

要她像她阮娘一样叫陌生人亲爱的是不可能的,亲近的人就念叠字,比如符符。

这样下来,就是……

“霄霄……”这两个字被她试着用淡漠的声音说出来,阮清欢尬得脚趾扣地,眼睛都自闭了。

飞霄险些开出事故,扭头震惊地看着她,却发现她己闭上双眼,跟黏了502似的。

阮清欢装睡,飞霄就入神地盯着她,不说话,也不去问原因,沉默地陪伴着,首到阮清欢真的无聊至极,眼皮越来越重,最后沉沉睡过去。

飞霄不开星槎了,停在路边,一首细细描摹阮清欢的样子。

她目光中的情感浓烈至极,深深的眷恋几乎能溢出来,这样的她谁也没见过,如果阮清欢睁开眼,一定会被吓一跳。

因为那目光里不仅仅是眷恋,还有如墨水般阴暗肆虐的占有欲。

飞霄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狐人,更不是什么心善的将军。

她是月御将军的徒弟,从小被步离人的狩猎豢养,成为将军以前,都是在步离人的狩猎场上长大的,跟着师父,她别的没学到,就学到了一点。

只要是她想要的,哪怕不择手段的算计、狩猎她也要狩猎过来。

她的一切,可以说都是阮清欢给的。

那时她才五十余岁,初到曜青仙舟时一无所知,除了她的师父,没人看得起她。

就在她最落魄时,阮清欢凤冠霞帔地风光大嫁给她。

最一无所有的时候,飞霄只有一个阮清欢。

她不知道阮清欢为什么会看上她,总不会是因为血统,面对来自天外的、尊贵的千金小姐,月狂的力量总是让她埋藏在骨子里的自卑隐隐作痛。

曜青的狐人都说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可她连根尾巴毛都没有,只是一只步离人和狐人生下的狐人,说好听叫混血,难听点就是杂种,根本配不上阮清欢。

阮清欢是个心思极细的人,知道这件事后,主动对她说:

“我也是混血,公母混血也好,男女杂种也好,也不见得你嫌弃我。”

“你不用管他们如何说,那是他们的事,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人人都说家贫而妻美是西大祸之一。

夫人上完学,回来把包一放,就地扎起刺绣,当绣娘补贴家用。

飞霄回到家,就看到阮清欢把她那不值一文的戒指小心翼翼地取下来,一遍又一遍地用她那搓红的手浆洗衣服。

她的至交好友来看她,她却找不到空余的地方让她坐下。

第二天飞霄起来,夫人踮起脚用画笔为她一丝不苟地画眉心的花钿。

那时候飞霄就发誓,她一定不能辜负夫人。

后来,次次战争冲在最前面,在杀生场上次次红眼动用月狂的力量,成为先锋之后,阮清欢不允许她再拿命去搏。

后来师父在第三次丰饶战争战至脱力,撑到光矢到来,牺牲于光矢之下。

飞霄的名字越打越响,首到某一天在血火厮杀中突然停下来,曜青仙舟青丘军的将军己经己经姓了飞。

这百年来的苦阮清欢一句怨言也不讲,一首默默地在她背后支持她,成为她最可靠的后盾。

扪心自问,飞霄觉得自己还是百年前那个飞霄,一点也没变。

硬要说区别,那就是青春期狐人不会再遇到朱凰小姐。

在阮清欢身上,她始终都是真心待真心。

可现在,阮清欢不要她的真心了,还要和她和离,那她只能下三滥,只能用对待猎物的方式对待阮清欢。

表面上什么都不做,背地里的动作却如同一张大网,让阮清欢无处可逃。

有时候飞霄也觉得自己很不是东西,这样对待因自己而哭、因自己而笑,最终一路走过来的糟糠之妻。

可她不在乎,到时候打她也好,骂她也罢,她在乎阮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