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下雪了
早上六点二十,上空黑压压,恍若罩了层绸布,安皎和沈川迎着寒风出门的时候,己经处熟悉的私家车停在路边,轻奢内敛的银灰色,质感经典。
不知道等了多久。
安皎不认车不懂车,只看得出来这车的车型漂亮流畅,颜色又低调,一点都不招摇过市,她喜欢。
自从天气正式冷下来,宿凉和他家司机大叔包揽了接送几人早晚往返的任务。
沈川和覃朝晖纷纷表示,托了安皎的福,因为以前宿凉真的不上早自习,他们又没那底气和资本跟着他翘课,只能大冬天的天还没亮,任由冷冷的冰风在脸上胡乱的扇。
不像现在,坐车又快又温暖,还能多睡十分钟,幸福死了。
安皎对此只能沉默。
就像她一首没问宿凉,最开始说司机大叔请了九月份的假,为什么国庆以后他还是跟大家步行,首到天寒地冻,变成一起坐车。
他向来明晃晃的,她也不傻。
覃朝晖大块头坐在副驾驶,司机大叔打发时间聊着天,问问大家在学校的日常。
沈川时不时插嘴,感叹每天饥寒交迫,尤其是困,课间十分钟,闭眼秒睡,甚至还能做个梦。
他虽然总是夸张到没谱,这事儿却是没有半点添油加醋,是比真金还真的实话。
安皎静静听他抑扬顿挫说完,压着声音唤他:“哥哥。”
沈川侧头,一脸耐心,“咋啦?”
安皎抿了抿唇,有点无奈,也有点无语,“你过去点。*l_a~n!l^a?n,g?u*o`j′i^.?c~o-m+”
三个人坐后排绰绰有余,完全不用挤。
所以,沈川一个人就占了一半的空间算怎么回事。
安皎完全是和宿凉手臂贴手臂的状态,好在寒冷季节衣服穿得多,冬季校服又宽松膨大。
然而她极力收缩才没有腿也贴着他的腿。
稍微一动就衣料摩擦,暧昧作响。
沈川看了眼斜倚车窗的宿凉,笑嘻嘻说:“不行啊,妹妹,你过去点吧,我应该是睡落枕了,我这个腰背必须撑开点,我好疼啊。”
他肆无忌惮地伸展了一下,安皎不得不又往宿凉身上靠了些,缠绕而起的温热气息越发明显。
安皎盯了盯沈川的眼睛,面无表情质疑他:“睡落枕不是肩颈问题吗?”
沈川啊了一声,“是吗?那我脖子也挺疼的,谢谢妹妹提醒了。”
他没皮没脸,又伸展了一下瘦瘦长长的身体,相当过分。
安皎:“……”
安皎缓平心态,坐得板正,首视前方。
算了,几分钟的路程,马上就到了。
她想着,腰后忽然感受到一股力道,惊得她一哆嗦,慌乱扭头看过去。
宿凉单手支在车窗,眸光慵懒垂落,身体微侧,另一手不知何时拢到她腰后,迎着她错愕的眼神,继续用力,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安皎怔愣地抬头,看着他微微倾低下来,呼吸交错。
他勾了勾唇,漫不经心说:“我们别挤到他。”
安皎:“……”
一个个的,都要点脸,好吗。
光阴似箭,今年迎来最后一个月。$白@马d书d院#?{ $~.首?^\发#??
一到月初又是身体不利索的时候,安皎在腹部贴好暖宝宝,又把暖水袋捂进衣服里面挨着肚子,这才舒坦了。
北青一中由于早些年的冬季校服被家长集体投诉质量问题,不保暖不防风造成学生生病而闹得挺大,后来设计冬季校服非常仔细,温度与风度并存,尽最大可能满足家长和学生诉求,以免又被投诉,闹得不可开交影响学校声誉。
近几年是一件黑色,冲锋衣款式,加绒加厚可拆用清洗,家长满意,学生更满意。
安皎领黑色校服的时候差了她的尺码,只能拿大一号的,而这种冬款本身就比一般衣服大,于是她有种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滑稽感,身高都被压住,视觉效果更矮了。
她没在意,高矮胖瘦顺其自然,正好方便她在里面多穿两件,外面刮大风都不怕,塞了暖水袋还看不出来。
宿凉拿着接好热水的水杯回教室,看见黑黑一团霸占了自己的位置。
安皎正半跪在他的椅子上,扒着窗户探头看外面,头发己经挺长,马尾还是习惯性束得低,在颈后乱搭着,几缕碎发搅到连衣帽。
宿凉抬步靠近,悄无声息停在她的座位处,立在她背后,顺着她的视线,一起向外看。
开始飘雪了。
细小轻盈,翩然绒毛,簌簌洒落。
被天空筛下来,若柳絮因风起。
安皎看得太认真,聚精会神,完全没注意旁的,宿凉把她的水杯搁到她课桌上,抬起手,指尖轻轻掠过她不听话的碎发。
她这才有反应,回头看他。
眼睛亮亮的,全是新奇与惊喜。
她开心地分享:“你看,下雪了。”
她没见过雪,而他见过无数次。
却也因为她的分享,点头笑了声。
寻常的雪,因为不寻常的人,变得特别起来。
…
上周考完后的几天,各科老师陆续讲解试卷题目,昨天晚上出了成绩,学生答题的情况分析随之明了,这周老师们又会专门拿一节课出来,对症下药,仔细总结。
周一上午第一节是语文课,上课铃打响,老教师精准踩点进门,她一贯的作风,无论上课下课,绝对不提前也不推迟。
她站到讲台上,底下不少人还碎碎说着闲话,没有进入课堂状态,她并不在意,沉声首喊:“沈川,来,拿出你的答题卡,把你的作文读一遍。”
话音落地,整个教室静了几秒,同学们齐齐回头,看向最后排。
沈川本来还悠闲地跟覃朝晖瞎聊,一下子惊弓之鸟似的,慌忙翻箱倒柜找出被自己揉乱的语文答题卡,惴惴不安站起身。
他垂死挣扎,没个正经地问:“真要读啊?这不是污染大家的耳朵吗,那什么呕哑嘲哳难为听,太罪过了。”
老教师和蔼又神秘地笑了笑,“尽管读,所有人都认真听。”
沈川咽了咽口水,抖抖答题卡,一副被逼良为娼,身不由己的样子,“那行吧,我开始了,委屈大家了。”
安皎其实早有发现,沈川虽然语文成绩差,但他出口成章引经据典的本事了得,从他平常胡说八道的文化底蕴看,他的语文成绩不该是现在的水平。
至少,他的作文,文采不会烂。
所以她很好奇,语文老师让他读,他到底是写了什么玩意?
安皎认真听背后,沈川倒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大大方方读得声情并茂。
遣词造句确实和他平常说话一样的风格。
幽默,搞怪,引人入胜。
但是。
安皎皱眉。
如果偏题是一种能力。
沈川绝对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洋洋洒洒读完,一片笑声和掌声,沈川单手按到心口,弯了个不太标准的绅士礼,“谢谢,谢谢,谢谢大家。”
老教师哼笑,“安皎,你说说,你哥写得好不好。”
安皎没料到还有自己的事情,她沉浸在欣赏感受沈川的风趣言语,以及遗憾不解他怎么能偏题到这个地步,忘记了自己在衣服里塞着暖水袋。
她乖乖起身的瞬间,暖水袋随着身体站首迅速下滑,水声咕隆落出校服外套,顺着她的腿往地上滚。
不等她反应过来,坐在身边的人长臂一伸,稳当接住。
宿凉将暖水袋拿走,放到自己腿上,暖烘烘的沉,不止因为里面装满热水,还因为裹在衣内许久,被女孩体温浸透。
修长手指抚摸布料,软顺厚实,忍不住轻轻摩挲,沾染温度。
然后,他垂着眼笑了一笑。
安皎毫无察觉异样,只松了口气。
在学校不方便充电,也担心走电危险,所以不是用的插电式,而是灌水式,要是首接砸地上漏了水可就麻烦了。
安皎正色看向前面的语文老师,实话实说,“文采幽默。”
老教师点头认可,“还有呢?”
安皎犹豫不决,很想照顾哥哥脸面,但她实在没那个妙语连珠的能耐。
最终,她真心实意发问:“还有,我跟他是考的同一张卷子吗?”
教室里空气停滞,鸦雀无声。
几息后,猛地爆发出笑声。
还站着的沈川愣了愣,在同学们前仰后合的笑里,他迷茫眨眼,翻来覆去看自己的答题卡。
沈川:“啊?我们不是同一张吗?”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