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个炮灰9
“里面挨打的人叫林静。”
蓦然,一道字正腔圆的女声在陈嘉身后响起,她转过头去看,是一个身子佝偻穿着破败的女人。
女人面无表情,语调淡然:“她和你一样都是城里人,只不过你是心甘情愿来这里的,而她是被拐来的。”
她首截了当的戳破这里是个拐子村,陈嘉有些诧异,不由得仔细打量她一番。
端看眼神和脸上的褶皱,像是五十多岁,但声音却很年轻,十分违和。
她既不像白水村的人,也不像被拐来的人。
陈嘉定定的看向她,心里燃起一丝警惕。
女人似乎身体不好,咳嗽了几声,见陈嘉一脸防备便笑着自我介绍:“我叫苗秀娟,也是被拐来的。”
陈嘉朝她礼貌的笑笑,后退一步保持距离。
在白水村晃荡好几天了,还是第一次见被拐来的,却出入自由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那边吧。”苗秀娟对陈嘉疏远的态度不以为意,伸出手指了指远处的小土包。
对于白水村,陈嘉心中尚有许多疑惑,对苗秀娟也有些好奇,便移开脚步,往小土包走了几步。′?*小&%说¢÷£C>|mˉ#s?? ¤已x发u=布o最~>?新?′章′??节)??
傍晚时分,天灰蒙蒙的,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若隐若现。
村子里没有路灯,人的视线有限,看的不真切,小土包成了完美的遮掩体。
苗秀娟放下背篓,挺起身子,问:“你是不是心里好奇呢,怎么我也是被拐来的,就不用被人看管也不用拴着。”
陈嘉默默地观察西周,没有言语。
这时候,她需要谨言慎行,一句话说的不妥当就能暴露真实的意图。
苗秀娟也不在意,倚靠在小土包上,裹了裹打结的棉袄,哈了一口气说:“白水村外来的女人大多是买回来的,也有从隔壁村娶来的,像你这样心甘情愿进来的几乎没有。”
她语调平淡,但陈嘉却从中听出一丝讽刺的意味,不禁神色动了动,抬头望向她。
苗秀娟继续说:“被拐来的有大学生,高中生,初中生,还有像我这样没怎么读过书的女工,大家刚来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激烈抵抗想方设法的逃走,我因为从小生活在农村,身体好,曾经差一点就跑出去了,我足足跑了两天翻山越岭到了镇上去报警......”
她顿了顿,静谧的眼神染上一抹痛苦,声音也变得扭曲起来,“我被扭送回来,那次被打的很惨,从那之后,我就认命了老实了,十几年间生了五个孩子,他们也觉得我不会再跑了。^r-a+n+w-e¨n!z!w′w′.`c_o`m¨”
说完,她的五官又恢复了平静,眼神古井无波,像一潭死水。
陈嘉喉咙发紧,干咳一声问:“住在吴家隔壁的癞子,他的老婆也是拐来的吧?”
癞子的老婆是陈嘉第一天来白水村时,拦住她的那个哑女。
苗秀娟叹了口气点点头:“是,她是年纪最小的,被拐来的时候才十西,反抗也几乎是最激烈的,被打成了哑巴瘫子成了傻子。”
陈嘉不露声色的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几瞬后又收回,心里有了盘算。
她问:“你找我是想让我帮你们?”
“你想多了,凭你还救不了我们,白水村没你想象中的简单。”苗秀娟风平浪静的面容上有了一丝龟裂,几乎是嘲弄的笑了笑。
陈嘉不禁有些莫名,只觉得苗秀娟有些矛盾又有些奇怪。
苗秀娟拾起背篓,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我只想告诉你,你出身好但眼光不好,现在走还来得及。”
说完,她背起背篓,转身就走。
陈嘉刚想叫住她问一问白水村的情况,就听见远处传来女人凄厉的叫声。
在月色朦蒙的笼罩下,这道声音回荡在耳边竟带着一丝可怕,像夺命的女鬼。
陈嘉还在张望寻摸,苗秀娟己然反应过来,抽出背篓里的镰刀,快步朝传来声音的方向走去。
陈嘉也顾不上思考,紧跟其后。
越过一个山坡,走过覆盖一层白雪的草地,到了林子深处。
女人的叫声停止了,二人只能凭着感觉摸索。
冬天的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们脚踩枯树枝的声音,还有风声。
陈嘉路况不熟,而苗秀娟经验却丰富,她走了几步停下来,竖起耳朵听着,转身往伫立在林中的几块大石头那儿走去。
她手拿镰刀健步如飞,陈嘉一路小跑勉强跟上。
临近大石头,二人听到了异常的动静,先是一怔,就听到一道男声响起:“哎呀,我也是没法子,你晓得的我婆娘是个疯子,瘦的像干柴一样,弄起来没滋没味的,当初贪便宜买了她,谁知道便宜无好货,可惜五千块打了水漂。”
他轻声哄着对方,“我把手松开,你别叫唤,叫我弄一下我就放你走。”下一秒,女人的尖叫声响起。
她一叫,男人赶忙捂住她的嘴,气急败坏道:“你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贱娘儿们,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听到这,二人还有什么不懂得。
陈嘉蹲下来,黑暗中捡起一块趁手的石头,还没等她上手,苗秀娟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挥舞着镰刀砍中男人的后背。
她的力道很大,砍得很深,男人还没来得及叫唤就倒下了。
“啊!”男人倒在女人身上,女人惊叫一声,使劲儿将他拨开,定睛一看,拖着哭腔喊道:“秀娟姐!”
“阿岚,没事了。”苗秀娟放下镰刀,将躺在地上赤身裸体的阿岚扶起来。
阿岚颤抖着扑在她怀里,嗷嗷哭了起来。
“秀娟姐。”陈嘉突然出声:“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要把他处理了。”
说完,她指了指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癞子。
这个欺负女人的男人就是前几日和陈嘉吴志超打招呼的癞哥。
阿岚止住了哭声,用袄袖擦了把脸,狐疑的看向她。
苗秀娟也看向她,眼神更复杂,似乎完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夜幕降临,冷风呼啸而至。
陈嘉把围巾拉到鼻腔处,遮住半张脸,沉静的站在原地,瓮声瓮气的说:“补刀吧,他还没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