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议员事务所
松本首人,对于现在的日本年轻人来说可能有点陌生。
他成名的时间可以追溯到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
那个社会运动风起云涌的时代。
在那一代学生运动家之中,松本只能算“小字辈”。当时他不过是东京大学一年级的新生,却靠着一副出众的皮相,迅速吸引了媒体的目光,在年轻人,尤其是年轻女性中获得远超常人的人气。
不是因为理论,不是因为组织能力,仅仅是因为长得好看。
当时的松本曾经宣称,决不向当权派妥协。
他不仅反对君主制,也不愿走寻常政客路线。而是在大学毕业后,选择以理科背景考取律师资格养活自己,之后则以电视节目的评论嘉宾身份持续发声。
时光流转,三十年过去。
真正的转折点出现在二零零九年。那一年,己近还历之年的松本,接到了当年“战友”的电话。对方邀请他加入民众党,当时最大在野党。众议院比例代表名单的后段。
日本的众议院,采用的是比例代表与小选区结合的制度。各党派可以列出一份名单,根据得到的比例代表席次。.求~书.帮? -蕞?新~彰`节·庚¢鑫′筷_名单上顺位越靠前的人越有机会当选。
照常理推论,留给松本的是个“象征性”的位置,绝无当选的可能。
可历史有时充满了意外。
当年民众党在众议院总选中大获全胜,拿下了自一九五五年以来在野党最多的席位。结果就是,就连名单后段的松本,也幸运地挤进了国会,成为众议院议员。
作为社会运动的“老前辈”,他在短命的民众党政权中被提拔为官房副长官。那个岗位,原本与他主张的“反体制”的身份格格不入。但他接受了。
尝过权力滋味后,松本发现,原本需要在街头演讲、在电视辩论中努力争取的那些改革目标,如今只需通过一条不起眼的预算即可实现。
他发现,“为了理想而妥协”,未尝不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进步。
此后数年,松本的政治姿态逐渐转变。他不再坚持“不合作”路线,而是参与政党协商,学习如何在预算委员会中为政策争取支持。
最显著的变化,是他放弃是受制于人的比例代表,转战小选区。
他选择的战场是东京第一选区。这里是东京真正的“心脏”,官厅林立,是各大省厅与中央机关所在地。~餿.嗖_暁?税?惘? ·首+发·对政坛新手来说,这里几乎是最难啃的一块骨头。
按理说,在这一带工作的年长官僚,大多厌烦松本那套进步派口号,对他早年的“学生运动”经历不屑一顾。
然而他们大多数住在近郊的自家豪宅,户籍并不在这里。
反倒是那些刚入省厅的年轻公务员,住在靠近单位的宿舍,心中尚存一丝理想。
他们很多人把松本视作清流。靠着这一批人的选票,松本在选区内一次又一次获胜,自二零一二年起稳稳守住这片“首都中的首都”。
即便是东日本大地震后的民众党大分裂过程中,也没让给竞争对手。
她打开松本议员的个人主页,点开“联络我们”一栏。这页面设计简单,就像是隔壁某位不擅长it技能的老大爷用模板制作的网页一样。
柳夏树编写了一封简明的电子邮件,阐明身份,请求会面。
……
次日一早,事务所传来回复,约定了会面时间。
松本首人的事务所,位于麴町一栋朴素的办公楼内。这一区域距离永田町不远,步行可及国会议事堂,同时又不至于脱离一般市民的生活圈。
柳夏树与辻原春奈准时抵达。
这间事务所占据了整整一层,前台装修简单,墙上挂着松本议员的海报。
接待他们的是池田秘书,一位年近五旬的男性,方脸,戴眼镜,一身略显宽大的灰色西装,没有明显品牌标志,看起来更像公立中学教师,而非政治人物的助手。
“您也是松本议员的秘书?”
柳夏树问。
“我是第一秘书,前几天不幸去世的村山,是第二秘书。”
说到这里,池田轻轻叹了一口气。
柳夏树点头。每位国会议员最多拥有两位由国会拨款支付的“公设秘书”。在此基础上如果再聘私人秘书,就要由议员自掏腰包了。
不过,松本议员这两位秘书风格差异也太大了。
柳夏树心里这么嘀咕着。
“我们有预约。您邮件里说松本议员会亲自接见我们。”
辻原目光扫了一圈,整个事务所内并未看到松本本人,语气里带了一点不耐烦。
池田秘书点点头,看了看手表。
“时间没错,不过这边临时来了更重要的来宾。您二位还需要稍等片刻。”
“更重要的来宾?是哪位?”
柳夏树试探着询问。
虽然这间事务所访客不断,但能比警方办案还更重要的确实也不多。
不,不对,松本好歹是国会议员,如果是与国政相关的事,那优先度确实是在她们二位之上。
池田摇摇头。
“很抱歉,这信息我没被授权透露。”
说完,他鞠了个躬,便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忙碌。
不一会儿,一位女性工作人员端来了两杯热茶,摆放在桌上。
此时己是初夏,这间事务所又严守“节电”的原则。空调房也依旧闷热,柳夏树对热饮实在提不起兴趣,只能礼貌道谢。
事务所中五六位工作人员各自忙碌。这些人穿着体面,举止得体,明显不是那种月收入二十万上下的社会新鲜人。
从事务所规模、人力成本再加上办公楼租金来看,每年的支出恐怕至少在三千万日元以上。
这还不算松本议员的专车和差旅费用。
而国会议员的年薪不过两千多万,要维持如此高额开销,靠合法收入远远不够。
再加上这些国会议员,申报起财产来,一个个自称比普通上班族财产还少。
也不能解释为消耗存款维持。
除了国会助成金、议员政策活动费之外,这种议员事务所实际运作中更多依赖“献金”。
合法的献金渠道当然也存在。但对于金额和申报之类的事情规定严格。
更多情况下,灰色的献金是常态,甚至黑色也并不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