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他给她讲的故事
周时衍半晌没有开口，开口的时候嗓子发哑，“有什么忌口吗？”
林清舟把这家店的菜单，推给他。本文搜：ez看书网 免费阅读
“你来点，我负责点评。”
周时衍于是简单打了几个勾勾。
这家店就他俩和一旁不声不响的服务员。
没有放纯音乐的话，会格外空旷静谧。
“朋友的店，在试营业期间，没正式开店。”那边解释了一句。
“哦。”
“我今天……”周时衍转转杯子，眼里带点沉郁。
“还有开场白吗？”林清舟问。
那边笑了，表情不太轻松，“有啊，说给唯一的听众听要显得正式。”
*
d国疗养院。
毗邻日内瓦湖和阿尔卑斯山。
依山傍水环境安静，适合休养。
当他从疗养院的停机坪出来后，太阳己经下山。
家庭医生一路随行。
老妈被家人送到环境最好的的疗养院，美其名曰“静养”。
但现在需要回国转公立医院。
因为外公那边有记者要做专访。
需要拍一组医院深情探访带病女儿的照片。
家里需要溢美，不需要一个看起来己经“疯掉”的女人。
老爸外公哥哥都有“正事”。
忙，都来不了。
尽管这环境幽雅，是天然氧吧。
他是这里的常客，一年总有几次过来，或放空创作，或看看女人。
护工己经站了一排，在院外给他打招呼。
这是一家精神疗养院，住着很多内心被囚禁的人。
占地面积极大，穿堂的玻璃窗外是夕阳。
照的室内温暖舒适。
可他每次踏进这里，浑身都是刺骨的冷。
“轰隆——”
他手无意识的握住了兜里的小盒子。
明明是万里无云的晴天，他却好像听见了震耳欲聋的雷鸣。
紧接着是暴风骤雨。
意识在下沉。
像是又回到的某个荒诞，噩梦般的雨夜。
黑夜，暴雨，钢琴，疼，黑漆漆的女人眼睛。
上锁的房间，透风的玻璃。
那天被重力砸下的琴盖，碰断了他的小指骨。
他湿漉漉的靠近玻璃窗。
往外看到房间下的一排在雨夜绽放的蔷薇。
跳下去好了，跳下去就结束了。
坠落的瞬间和现实重合。
紧接着是浑身的血，花蔓条刺破了皮肤，粉白的花瓣染上血。
大雨的冲刷下，又变得煞白。
他坐在花丛中，呆滞茫然的看向窗玻璃女人。
女人发出剧烈地尖叫，开始不断撕扯头发。
扭曲发抖。
他也发抖。
反光玻璃镜子似的照出他的仓惶模样。
后来，女人因为对他坠楼的恐惧，发了疯。
上个月他过来，听到的是一句：
“我是被你逼疯的！”
周时衍胸口发堵，他不太舒服。
就像走在泥泞的小道，双腿被带刺荆棘缠绕，引他驻足不前。
……
“衍少爷，你还好吗？”走廊上家庭医生在他身后关切询问。
他的手紧紧包裹的小盒子，尖锐的角，把掌心都磨红了。
可是不想放开。
他透过小盒子看小纸条的内容。
“海和玫瑰，星星和飞鸟不会活在别人的想象里。”
“过于矫情了:-）”
是某个深雨夜晚，女生写给他的小纸条。
小纸条像能叠成一只小船，把飘荡在海底的他引到岸礁。
“我没事，”他小心的碰碰玻璃盒子。
看了一会儿，仔细的放进了兜里，像隔着衣服有了温度。
脚步声渐近，他看到独栋玻璃房外，窗台门上还贴着窗花。
今年年初过年，他带过来贴上的。
一楼的房间里播放的还是上次他陪老妈看的那档春晚。
当时女人安静地看电视，穿着很厚的大棉衣，大概是捂的，脸有些泛红。
难得清明的跟他说，“小衍啊，他们什么时候接我回去？”
“我想回家过年。”
在看到沙发上女人微弯的背影，他眼眶是发紧的。
他隔了十来米站着，护士过去蹲在她身边小声说了几句。
等女人目光转过来之后，周时衍才慢慢走了过去。
“妈，”他坐到了她身边。
老妈极其陌生的看着他，很久才认出了他，眼睛猛地红了，“衍衍？”
“嗯，”周时衍给她端了刚熬好的奶香芋头红豆汤，摸了摸她的手。
那是他借厨房，拿了带过来的食材，硬着头皮给老妈做的。
她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喝的。
老妈抽出了手，
在他脸上摸了摸，“我不太饿吃不下，你喝吗？”
周时衍拿了小碗舀了一勺子。
老妈目不转睛地一首看着他。
让他放下了碗。
老妈的这种眼神越来越频繁，让他不安。
“有没有毒？”女人突然凑近他问。
有毒？
她怀疑自己在害她。
“没有，”他摇头，看着老妈。
两人都没说话。
周时衍正想在舀一勺喝了证明汤没毒的时候。
热呼呼的汤突然被一把掀下桌，全部扣在了地上。
“你拿这些毒药来给我吃？”老妈瞪着他，“害我，把我逼疯上不了台，弹不了琴，还不够？”
“没。”
周时衍起身拿东西打扫，甜汤烫人，谁踩到都遭罪。
老妈抬起脚，一脚踹在了他肩侧面。
这一下的力量相当大。
他只觉得发闷，赶紧用手撑了起来。
老妈又冲了过来，猩红的双眼蓄满了泪。
掐着他的脖子，声嘶力竭地质问，整个人都在发抖。
接着就被跑过来的护士护工拉住了。
女人情绪很激动，指着他。
眼中充斥着血丝，嘴里含糊不清地骂着。
倒显得他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不想听清她骂的什么。
“衍少爷，你先去院外逛逛吧，夫人情绪不稳定……”家庭医生拍拍他。
周时衍没出声。
转身慢慢往外走，身后护工低声地劝着老妈。
他听到老妈开始呜呜的哭。
他快要走出房间的时候，老妈突然带着哭腔喊了声：“衍衍！”
“我很想你。”
“妈妈对不起你。”
周时衍晃了晃，肩上被蹬过的地方揪着疼。
他没有回头，独自出了院房。
院外没什么人，这里的病人需要安静。
风卷着落叶，拍在他身上。
他坐在湖边漫无目的的用石头在湖面打水漂。
一扬手，小石子远远地飞了出去。
老妈的状况越来越差劲。
年初来的时候，老妈还能认出他。
会哭着说对不起，问他过的好不好。
但这次过来，让他全身都在发凉。
她不再认得他。
也许某一天会彻底忘掉所有快乐，悲痛的记忆。
他艰难地喘气，长睫颤动。
他手下意识摸向口袋。
死死攥紧，西个角都刺的痛了。
“你抓疼我了。”女生清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
他对上了林清舟有些复杂的眼神。
“还有，手再不放，没办法上菜了哦。”
服务员和林清舟同时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