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出关
连绵的火烧云层层叠叠，仿佛要洞穿天幕，剑气与丹气喷薄，神威之下，大地震颤。
凌常和熊白瘫软在崖壁上，无奈地相视苦笑，心中绝望。
“生死一念间啊...总感觉还没活够。”
“大道难寻，师兄待我恩重如山，我自该与这些魔头斗到最后，便由我先去陪师兄吧。”
熊白苦涩摇头，他注视着凌白和常霜卿的身体被魔修逐渐淹没，从胸口摸出一抹药丸，乃是二阶炎阳丹，可燃烧精血振作片刻。
凌常道基亦是受损严重，自知命有此劫，也调用最后的灵力，聚集在道基，陪这胖子一同赴死。
至少他是以除魔卫道的修士身份，战斗到最后一刻。
就在他们安然赴死的前一刻，通天接地的恐怖杀意自魔修形成的包围圈中爆发，漆黑的阴戾灵力裹挟着凶戾的剑气，呈现起伏的黑炎状，如深不见底的黑洞向外扩散，所触及的魔修，皆在瞬间被斩到粉碎。
“啊！呃啊——”
杀意之盛，甚至连心神失守的魔修都被震慑住，唤醒最后几分理智，而后在剑气的狂轰滥炸下，哀嚎着被搅成残渣。
“这是...常师姐？”
熊白瞳孔微缩，他感知到常师姐的气息。
但可怕的杀意远比师姐暴虐数倍，早就超出筑基能承受的阈值，好似传说中的凶兽穷奇，神识稍微窥伺，便是通体生寒，如芒在背。
“凌白师兄...还活着吗？”
“没了...没有任何筑基修士，能承受如此恐怖的杀意，常师姐恐怕...堕魔，凌白师兄凶多吉少。”
两人脸上发苦，刚出狼嘴，又入虎口。
杀剑宛若绞肉机般，数个呼吸间便把魔修斩杀殆尽，眼前残肢碎肉乱飞，到处都挂着红白流淌的肠子，天空下起猩红的血水，足足持续十余秒方止。
哀嚎和惨叫静止，四周静得可怕，仅能听见剑器摩擦地面的金属咯吱声。
血雾弥漫间，赤衣血裙的佳人如曼陀罗般绽放，邪魅如妖。
......
有点冷...
剑器的寒芒晃得人睁不开眼，喷薄的杀戮剑意让人遍体生寒。
凌白半张脸浸入血水，大脑紊乱昏沉，连抬头都无法做到，只能从眼角余光，看到被黑色杀意笼罩的红衣倩影，以及斜劈而来直取首级的杀剑。
剑锋越发接近，寒芒刺得他脖颈肌肤生疼。
自作孽啊...
凌白苦笑，预想中的剧痛并未袭来，酝酿化身的魂牌也未现身。
剑器在即将接触到他脖颈的刹那，骤然转向，横扫八方，眨眼便斩出数百道漆黑剑气，层层叠叠，密不透风。
血肉糜烂，粘稠的血浆像溃堤的大坝，喷薄席卷要淹没他的脑袋，却被一道灵力隔开，将全部秽物尽数阻隔在外。
血雾残肢后，视线清晰了，黑压压围成人墙的魔修仅剩下残缺的肉块。
凌白感觉有脚步声在靠近，而后便被人搂住腰背和腿弯，以公主抱的姿势，霸道地抱了起来。
“霜卿？”
“呃——咳咳。”
没有人回答，凌白能听到的只有压抑到极点的嘶哑咆哮，他虚弱地抬起头，目之所及是扭曲到极点的疯狂笑容。
温软如玉的俏脸惨白而病态，沾血的唇瓣饱满丰润咧开到极限，露出嫩红的牙龈张狂而暴虐，一双桃花美眸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仿佛燃烧着两团烈焰，癫狂疯魔。
她的柳叶细眉紧皱，似乎在抗衡着杀戮和破坏，白皙的脖颈间，呜咽着压抑地嘶吼。
“霜，唔——”
霜卿像发狂的母虎，素手攥捏住凌白的下颚，力道大得要把他捏脱臼，而后螓首深埋，不讲道理地咬住凌白的嘴唇，啃咬舔舐，贝齿肆意索取。
嘶——好痛。
口腔尽是浓郁的血腥气，根本不是情侣间表达爱怜的亲吻缠绵，只有单方面的暴虐宣泄。
贝齿深深啃进他的上唇黏膜，分不清是霜卿还是自己的血浸没唇齿，舌尖被瞬间咬破，他下意识闭紧嘴唇，却被贝齿蛮横地咬开。
狂野而暴虐，仿佛是夹杂着雷霆的暴雨，劈头盖脸蹂躏得他这株花朵摇摇欲坠，凌白终于体会到轻语当初被自己欺凌的痛楚。
舌唇的内侧多出细密的红嫩伤口，霜卿喘息急促而粗鲁，遵循兽性攻伐，哪怕是最细微的动作都能带起剧烈疼痛，她细软的小舌此时分外有力，轻易便被它卷出来，含在唇中狠狠摩挲啃咬。
口腔好像被强暴了...
凌白眉梢紧蹙，五指关节攥到发白才能勉强忍受，虽然很丢脸，但霜卿啃人是用上剑意和杀戮灵力，疼得他泪花直在眼睛里打转。
完全无法挣脱...稍微想抬起头，便被雪齿更加用力地啃住，咬得舌根遍体鳞伤。
这就是作为渣男的代价吧...
凌白心中苦涩，他还没品尝过这般痛彻心扉的吻。
若非致命伤，魂牌不会管他，只能默默忍耐到玄殿空间开启。好在霜卿就算发疯，也没舍得杀掉他，心里意外地感动。
度秒如年，也不知煎熬多久，凌白的嘴唇已经刺痛到麻木，连配合着吞咽的动作都困难。终于感受佳人啃咬的力度松懈了些，霸道僵硬的小蛇，慢慢变得柔软而温和，最后缓缓静止。
凌白眯细眼睛，小心翼翼地抽出舌尖，麻木的嘴唇没有立刻闭合，半截舌尖暴露在空气中，在彼此间拉出混合着血沫的淡红色银丝，缓缓流涎到唇角。
他呼吸急促，庆幸逃过一劫，佳人灼热而湿润的气息喷吐在他脖颈间，痒乎乎的，似乎又要开启下一轮攻伐。
错了，错了，别亲了！
果然，佳人饱满水润的唇瓣微吐，水光莹莹，呵出灼热而喷香如栀子花般的清甜，柔软的唇瓣缓缓凑近，宛若拨开外壳的龙眼果肉，圆润而甘美。
凌白想躲，但回忆起对霜卿的亏欠，又呆滞地立住，自嘲似的轻笑，默默承受小兽的二次攻伐。
她都疯了还在想，怎么可以不满足她呢？
心中被揪着的痛，比唇齿间密密麻麻的伤口还要刺人。
凌白微微眯眼，准备忍耐第二轮痛蹂躏，这似乎能让他好受些。
但这次的吻，却轻柔而绵密，温柔如盛夏的清澈泉水，缠绵浸泡他每一寸黏膜，洗去痛楚。
佳人的吻如蜻蜓点水，饱满的唇瓣游离在他的唇齿，牙龈，亏欠般舔舐着染血的伤口，轻柔而小心翼翼。
佳人主动奉上香软，口腔中的血腥气，尽数被甘甜的栀子花清香填满，逸散到鼻腔，到处都是霜卿的体香和温度。
唇齿相交，鼻尖轻轻触碰，交换着彼此的呼吸，脸颊轻轻摩挲，肌肤的温度便直达心底。
这...才是属于男女之情，柔意绵绵的吻。
凌白能感受到佳人剧烈起伏的饱满胸膛缓缓平息，她的心跳趋于稳定，肌肤不再冰冷刺骨，体表附着的凶戾杀意只对他敞开了心扉。
“霜卿？”
“郎...郎君，我刚才弄疼你了吗？”
唇齿分离，常霜卿美眸躲闪，俏脸绯红似血，贝齿鲜滑，饱满的唇瓣向上撅起水润滑嫩，檀口轻轻砸吧着，似乎在回味郎君的味道。
“你能控制住杀意，你清醒了？”凌白颇感意外，连隐隐作痛的唇，也似乎不那么难受了。
“我...我本来就是疯子呀，谈什么清醒？”常霜卿疑惑地歪过脑袋，窃窃反问：“我本来就以杀戮为道，早就习惯了，郎君不知道吗？”
“我的意思是，你从突破心动境界的迷失悸动中清醒了？”
“妾身不会迷失哦，妾身的心念早就尽系于郎君一人之上，任他分化万千又有何妨？我对郎君的真意从来不曾动摇，往后亦是，至死也不会罢休。”
声音温和，常霜卿螓首微微垂下，毫不介意情郎满是泥污的脏脸，亲昵贴蹭：“只要知道郎君还爱着我，妾身便有立足和依靠，怎么舍得发疯呢？”
凌白松了口气，心中颇为庆幸，如释重负般瘫软在常霜卿怀里，稍作休息。
“我只是心里憋着口气...怕郎君受伤，记得昏了头，暂时被杀意摄住，不曾想会伤到郎君，下次若我再不知深浅，情郎一巴掌给我打醒就是。”
“傻丫头...我都宁愿被你咬成这样，怎么还舍得打你？”
凌白稍微恢复点力气，便让常霜卿带着他跟熊白两人，去和幸存的散修与凡人会合。
路上霜卿亲昵撒娇，不时用光洁的额头轻轻剐蹭他的脸颊，似乎想抚平他由于伤痛而扭曲的皱纹。
“我昏迷前...好像有听到郎君说过，只要这次能出去，便对你做什么都可以，是...真的吗？”
柔软的唇撒娇般贴着凌白的耳垂，吐息温热湿漉漉的，让人很舒服的同时，又刺激得他后颈绒毛向上竖起，脸蛋微红。
被她误打误撞抓住弱点了...
“当然，我不会再逃避你了。”凌白声音带着几分歉意。
他非常喜欢霜卿，甚至可以说，佳人得到了他最多的宠爱。
可同时，他也非常忌惮霜卿，尤其是他被动或主动偷吃后，更加纠结于佳人的病娇属性，迟疑面对她扭曲的性格。
霜卿，是真的会一言不合拔剑杀人...
这导致他对待霜卿，从始至终都偏向取巧拿捏的方式，避重就轻，单方面仗着佳人毫无保留的爱，为所欲为。
若他能以诚相待，多体贴关心她，进行自我约束。霜卿根本不会积累多到能影响精神的幽怨，亦不会因为缺少安全感，终日患得患失，越发自卑偏执，乃至于被杀意逐渐侵蚀。
他在灌注时，真的有抱着霜卿会堕魔的觉悟，却不想霜卿内心偏执到早已入魔，这也是他疏于了解佳人导致。
“你想要什么？”凌白鼓励地点点头，他轻捏佳人的脸颊，入手细嫩光滑。
“过分点也可以吗？”常霜卿琉璃般的白浊眸子温润如水，柳叶细眉微弯便是楚楚可人。
凌白闻言脸色微变，眼神聚集于霜卿脖颈上的项圈，略有些失焦，纠结片刻后还是苦涩道：“都可以。”
“我想和郎君成婚，不要被人代替，也不需要其他人祝贺，就你我二人...”
常霜卿手持剑器，砍瓜切菜般斩碎沿途魔修，宛若杀神在世，俏脸却温婉似早春江水，凤眸皓齿无限柔美。
“我想...把自己，献给郎君。”
“好，我也想你成为我的妻子。”
佳人眉眼噙着柔和的笑意，清冷的脸颊由于情郎的认可微微发烫，绯红似火烧云下的苹果，青涩而甘美。
她的心被幸福和喜悦充斥，长久以来的患得患失被安全感填满。
郎君的用词是妻子，而非道侣，他最怜爱的一直，一直是自己...
好高兴。
“我会保护郎君安全离开，往后还要和郎君久伴长生，我想成为郎君的妻子。”
“好，我会带你出去，会娶你。”
虽然有插旗的嫌疑，但感知到霜卿小女孩般的眷恋和渴求，凌白哪儿还舍得拒绝。
实际上他心中，仍有些惴惴不安。
附近的魔修，皆被霜卿使用神通杀光，剩余的魔修还在向剑冢聚集，但在霜卿无往不利的杀剑面前，不足为惧。
碧玄子由陆红月拖住，魂牌保护他们在结丹的大战中不被波及，几人马上就能与散修会合，只要静静等待最后的三分钟，就可逃出生天。
除去些许波折，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
但...作为幕后主使的白虎美妇，全程都没有出现。
入侵碧水阁由她亲手主导，她能稳压碧玄子，实力最少是周梦蝶的层次，且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是凌白至今为止，独自面对的最强对手。
在道子令穿透大阵后，继续维系完美的碧水阁屏蔽大阵意义不大，白虎美妇早该现身...
以其狡诈奸邪的性格，不太可能会坐视自己带人逃走。
或许...只是单纯瞧不上他这个小炼气呢？
“霜卿，待会你听我命令，随时准备全力使用七杀，附近可能还藏着一个结丹魔修，明白吗？”
“我都听郎君的。”
常霜卿微怔，而后没有半分犹豫便应承下来。
七杀的本质是以极致的杀意，将对方的因果命运可视化，并斩断其中的一部分。
对结丹使用七杀，虽也有效果，但造成的影响会大打折扣，且受到的反噬极其严重。
当时她只是仓促之下，对碧玄子使用便丢掉半条性命，如今达到心动后，再全力施法，反噬恐怕大到会让她身死。
但她不在乎，也压根没准备活着出去，只要能为郎君争取到哪怕几秒的时间，便心满意足了。
她可以死，但郎君必须活下去。
凌白微微点头，抛弃所有侥幸，悄悄用神识锁定了霜卿的神魂，为心有灵犀的发动做准备，丹田雷灵根悄悄运转，尝试与雷霆大阵中的雷灵气产生共鸣。
他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无论如何，也要让霜卿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