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舔狐之路，遥遥无期
“你…什么意思？”
剑主桃花眸微微眯起，并未反驳八荒核心被混沌污染的事实。
“天道意志乃自核心孕育，厚土为基，万物为辅，再由天命之子代行天道权责，如此方为新任天道。”
“若核心自晦，厚土污浊，生灵魔堕，这代行的是天威还是魔威，成的是苍天还是魔天？”
八荒天道嗓音妖娆，毫不在意剑主杀意磅礴的眼神。
“若非你不作为，岂会如此？”
“分身乏术，为之奈何？我天命已失，神力十不存一，这次来见过你，也算耗尽神力了。”
八荒天道幽幽轻叹，螓首微微上仰，看不到五官的模糊脸颊，肉眼可见的黯然。
“我即将转世，天机泄露也就泄露了，不出三百年，藏匿的外神便会肆虐八荒，届时你我不在，八荒定成人间炼狱。”
“至于那位顶替我的新天道，呵…”
八荒天道眼中戏谑，唇角抿出一抹自嘲苦笑。
“登临绝巅的剑主大人，你也不想守护的八荒沦为人间混沌废土吧？”
剑主抿唇久久不语，她眼中神光暗淡，良久才缓缓道：“便是废土，也非你我二人能顾虑了，你要转世，我也要死了。”
“我要是说，还有转机呢？不只是八荒，连你我也会有转机。”
八荒天道若有所指，素手轻挥间，那枚被剑主踢入虚空的碧簪去而复返，重新被她捻在手中。
“你即将坐化，我会用最后的神力施展神通，把你送进九州核心，为你的真灵提供庇护，压制魔性。”
“至于你的神魂，我彻底失去神力时，会带着它一起转世轮回。”
剑主桃花眸微眯，轻哼道：“天道互斥，大陆核心乃天道孕育之地，你如今还是八荒天道，如何进得去九州的核心？”
“我自是进不去，可若是核心遗迹呢？我会把它重塑成秘境，内里亦残存有天威之力，定能帮你镇压魔性。”
八荒天道素手捻起碧簪，兰花指轻弹间，玉簪便凭空出现在剑主手中。
“你要做的很简单，帮我催化这枚碧簪，留在秘境，等待遗迹的主人来取。”
“九州数万载以来，天道未曾生出过意志，如今天道意志初生，天命之子尚未现世，哪儿来的遗迹？”
剑主轻哼，随后似是回忆起什么，素手立刻捏紧碧簪，却迟迟不敢确认。
“只要踏过通天路，又有什么不可能？你说对吧？”
剑主雪颜怔住，赤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攥紧黑天剑的素手兴奋到颤抖：“难怪...难怪九州数万载以来，也无天道意志。”
“不对，既然祂已登天功成，九州怎还会孕育新的天道意志？祂出问题了？”
“谁知道呢？等你见过他，自会清楚。”
“我的真灵沾染混沌，百年内就会堕化...”
“放心，最多五十年，他便会来见你，并把真正需要你催化的东西，炼化入这碧簪。”
八荒天道嗓音萧瑟，再不见初时的灵动，作为带入视角的凌白亦能感同身受其唏嘘孤寂。
“如何，就当是为了八荒，最后帮我一次？”
剑主唇瓣紧抿，久久不语，许久许久后，握住黑天的素手缓缓松懈，叹息道：“我可以答应，但我需要解释。”
“八荒在最危险...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去了哪儿？”
“自是有更要紧之事，八荒乃我根基，若非迫不得已，谁会愿意放弃呢。”
八荒天地声音徐徐，似是神伤，开玩笑道：“好在还有你，我还是很庆幸当初降下的五衰劫，没把你打压死。”
“贱人，你真该死啊。”
凌白能听到剑主在轻轻摩挲虎牙，显然气得够呛。
降下天人五衰劫，针对限制剑主，他能理解，天道意志亦如江明雪般，拥有人性和神性，也无法完全控制天道，其中人性便是意志具象化，打压高阶修士亦是神性职责。
可真当八荒大难时，重任在身的天道意志却悄然失踪，便会有种选择性维持规则的双标错觉，剑主当然会生气。
后续，剑主便配合地盘坐在地，任由八荒天道分离神魂和真灵。再以天道神力和通天修为，施展大无上神通，破碎无尽虚空，裹挟着剑主的真灵消失在破碎的虚空裂缝中。
“这...就是雷霆秘境的雏形？”
剑主遁入虚空前的最后，凌白隐约从虚空裂缝中，窥见无穷无尽的天威怒雷。
值得一提，遗迹内的天威与他所悟阴雷如出一辙，位阶也比凌白高出非常多。
此雷并非剑主的混沌魔性侵蚀阳雷而成？剑主仅是赋予它额外的杀戮剑意，增长杀伐，阴雷难道也如阳雷，是纯粹无污染的天威之力？
可阴雷确实蕴含混沌法则，拥有其阴戾侵蚀的特性。
好奇怪...
记忆画面尚未破碎，八荒天道目送剑主远去，伫立良久，似是自言自语。
“我天命已失，转世后，神性和人性会一分为二。”
凌白不语，精神仍陷在阴雷内，苦思冥想。
“所以你有两次机会，知道吗？”
“嗯？”
凌白如梦初醒，他僵硬侧过脑袋，却见八荒天道柳叶眼莹莹，俏皮地注视着他的位置。
她模糊的五官在逐渐变得清晰，瓜子脸白洁细腻，唇瓣丰盈娇艳，贝齿鲜腻，饱满光洁的额头下，是俏皮上挑的狭长细眉，一双柳叶眼灵动柔婉，我见犹怜。
不是毕鸾或者说安然又是谁？
她...她...能看到我？
凌白瞳孔震颤，他嘴唇微张，想要开口询问，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我会带着红月在九州转世，一切顺利的话，你现在应该在我体内，观看这段记忆，你想得没错，未来的你走完了通天路。”
八荒天道声音徐徐，她每吐出一个字，体表神光便黯淡几分，短短几句话后，无坚不摧的仙体竟遍布裂痕，且没有自愈修复的迹象。
“祂的过去，不是你的未来，你就是你..”
言罢，记忆画面骤然崩碎，凌白神魂天旋地转，两耳嗡鸣。
许久许久，凌白视线再度恢复时，后脑已枕在毕鸾细腻光滑的大腿肌肤上，仙子朱唇紧抿，俏脸焦急地冲他输送灵力，见凌白苏醒，方才长舒口气。
鼻尖萦绕着少女特有的甜石榴体香，凌白好半晌才从眩晕中回神，他双眸无神枕在仙子腿上，酥软峰峦下，只能看到毕鸾半张俏脸。
“前辈？您...没事吧？”
“无碍，我睡多久了？”
凌白额前筋脉胀痛，他按压着太阳穴，仍有几分天旋地转感。
他内视灵台，方才察觉神识消耗殆尽，有过渡压榨的迹象，幸好有阴雷神魂庇护，否则必定灵台破碎，沦为痴呆。
“已有两日，灵舰已靠近乙木宗大阵，姥姥来请示过几次，我用前辈尚在修行搪塞过去了。”
毕鸾狭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紧皱的琼鼻终于松懈，她乖巧的侍奉着凌白坐起身，温柔的跪坐到他背后，素手划过他的发鬓，为其轻轻按压窍穴。
凌白默然，随手取出几枚江明雪炼化剩下的几株边角料灵药，炼化吞服后，运转三花聚顶，神识再度充盈至巅峰。
“嗯，安排降落吧，在我进入乙木宗前，在要见到你们宗主。”
“是，小女和乙木宗定会以前辈马首是瞻。”
毕鸾嗓音温婉，干净利落的披上法裙，打理整洁后，又试探性的帮着凌白梳理长发，见后者没有拒绝侍奉，方才小心翼翼的为他盘上发髻，离开时唇角噙着小女孩般窃窃的笑意。
她似乎取得了前辈的信任？头顶窍穴和侍奉，非信任亲近之人，绝不会让其近身，更何况前辈毫无防备地在她腿上修行沉眠了两日。
简单得不可思议...这等天骄的信任，多少人求之不得。
“前辈...对我也很温柔，或许...我对前辈，不止是单纯地炉鼎？”
毕鸾俏颜微微泛红，香腮滚烫，脑中尽是凌白俊逸如玉的五官，她素手轻轻按住胸口，隔着酥软峰峦仍能感受到急促而有力的心跳。
有前辈在，她或许...真的可以活下去。
另一边，凌白久久瘫坐在床榻，内心思绪万千。
八荒天道的记忆信息量太大，甚至让他难以消化，心神难定。
首先，最坏的事还是发生了，未来的他真的存在，剑主也确实在五十年后的秘境，亲眼见过祂，并孕育维持由祂灌注真灵后的碧簪。
祂是九州核心遗迹的主人，也就是说，祂必定曾是九州天道，可能是江明雪前的上一任？
但凌白更倾向于，祂是某种意义上的现任九州天道，只是由于登仙功成，超脱永生，导致世界紊乱的自我修复。
过去的天道意志是事实存在，但由于祂的超脱，导致过去的天道意志产生空缺，与既定事实相悖，世界便会孕育原本不存在的新天道，来填补空缺，修正影响。
“祂出的问题，大概就是我还存在的原因...”
凌白笑容苦涩，未来的祂真的只差半步登仙功成，差的就是他本身。
至于祂出现的问题，怕是和红颜佳人相关，他两次见到的修罗炼狱，佳人相残惨死的悲剧绝非虚幻。
“难啊...”
凌白长叹，他没有半点和登仙层次的自己抗衡的把握。
阴雷来自于他，祂象征的天威包含混沌，是否代表混沌之力，也属于祂对应核心的一部分？
可为何这混沌源头，却在传说中的东海之中，与混沌而生的外神
“要搞清楚，恐怕得亲自前往东海之中，寻求真相。”
凌白抿唇久久不言，他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提升到心动后期，可更上面的金丹，若无机缘，还得十数年的水磨功夫。
至于安然和毕鸾，竟都是前任八荒天道的转世，安然应属于人性部分，承受大部分泄露天机的苦果，导致并无灵根且命途坎坷。
毕鸾则属于神性部分，天生亲和天道，必会拥有上佳的修行资质。
身处九州天赋尚未显现，若在八荒，毕鸾的资质恐怕不逊于琴仟。
“前任八荒天道...她失去天命前，新的天道意志便已孕育，也就是说，现在的八荒很大可能，已经产生了天威代行人。”
凌白摩挲着下巴，轻声喃喃。
八荒如今堕神肆虐，若真有天命之子，恐怕也是天魔，霜卿还在八荒收集杀神诀，迟早会与之相遇。
天命之子在本大陆近乎同阶无敌，何况八荒的新任代行人保守估计已诞生数百年，修为怕已融婴通神。
“稍微有些担心霜卿呢，不过...有天剑宗在，短时间内应不会有变故，间隔时间足够我成丹。”
凌白放平心态，既然没法对付未来的祂，就着眼于近前。
当务之急，是先提升修为，把千道盟做掉。
......
无垠混沌海，浩瀚八荒地。
东荒，天剑宗边界，残月似剑，血腥如雨。
心剑真君与归元真君，目视着白衣倩影自腐朽糜烂的血肉城墙横冲直撞，杀意如虹，再看自家弟子，亦褪去稚气，结成杀阵守护在常霜卿身侧，剑芒如细雪，所过之处堕魔碎成肉沫，残肢断体在喷薄的剑气下，崩碎瓦解。
短短数年，在常霜卿的帮助下，天剑宗第三代年轻弟子实力大增，心性除稍微弑杀残忍外，愈发沉稳，杀伐果决在各大宗门广受好评，成为抗击堕神的顶级战力，与第二拉开断崖式差距。
“霜卿快要结丹了吧？”
心剑真君眼神唏嘘，赞美惊叹溢于言表。
这位剑主大人的道侣，何止是才惊绝艳，八荒从未出过这般天资卓绝之辈，短短数年便参透两卷杀神残诀，修为已至心动圆满，若非追求金丹完美，早可成丹。
此女似有天眷，一举一动皆由天地规则相助，真君难以抵挡的堕神侵蚀，对她竟然无效，杀神诀的恐怖副作用，到她身上竟反其道而行之，助其修复缺陷。
“心动便可胜过实丹堕神...她若金丹有成，老夫不敢想会有多强。”
归元真君唏嘘，眼中益有惊叹。
天剑宗本只派了心剑真君护持常霜卿，奈何后者进境飞快，收复失地的速度远超他们计划的数倍，为防不测，方才派他来与心剑配合，守护霜卿试炼。
真正的收复失地，而非简单地剿灭堕神。
堕神身染混沌，肆虐过的土地亦会被腐化，不再产生灵力，规则紊乱，且内里的混沌之气还会腐蚀长久居住的生灵，将其堕化。
修真者往往需要耗费接近十倍的代价，方可勉强将此地净化，且需要数十年修养，混乱的规则才会修复，土地重新生出灵力。
而霜卿血洗后的土地，混沌之力竟会自动崩解，重新焕发生机，好几处地域甚至自主生长出灵脉，如今已可开垦灵田，安置修士，极大缓解天剑宗紧张的土地。
“简直不可思议...灵脉至少需要千年方可成形，还需修士催化。”
“根据弟子探报，霜卿三个月前清理的城池，已然生出灵脉雏形，约莫半载，便可生出完整灵脉，整座地域都将重获新生。”
归元真君注视着远方凶如修罗的常霜卿，明明杀气森然，嗜杀如恶鬼，在他眼中，却如绝世珍宝。
现在天剑宗都把这位剑主夫人当宝，只恨她没生在九州。
每每想到这位美玉将来会回返九州，整个天剑宗高层愁得修炼都不安稳。
“此女...或可金丹九转。”
“自然，她不成九转，便没有九转了。”
心剑真君轻捋长须，如今霜卿本人带给天剑宗的价值，已不逊于杀戮剑意本身。
她似有天助，无论是斗法还是吐纳修行，灵力和规则都绝对亲和于她。
宗主曾试图辅助霜卿修行，神婴修为，若非催动功法，灵力和法则上，他竟抢不过霜卿，差点闹了笑话。
丹丸轮转，差的就是海量灵力和规则感悟，如今灵力和规则都绝对亲和霜卿，九转金丹板上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