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推测，幽荧尊主
“凌郎，凌郎？”
温柔的轻声呼唤把凌白唤醒，他略微低头，就见泷娘俏脸隐有忧色，素手搀扶着他的臂弯，引着他缓缓坐上玉榻，而后用指腹轻轻为他按压额头。
指如脂玉，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硝石清香。
“凌郎神识怎压榨得这般严重？是那碧落...”
赤色灵力透体而入，泷娘立时察觉到凌白修为暴涨，竟已超过她几分，再细细感知，雪颜逐渐阴沉，她能感受到凌白神识和灵力亏空，近乎伤及根基。
混沌之力十不存一，时刻保持满溢的阳气有盈亏之兆。
再联想到碧落业障尽除，踏破妖皇，她赤眸视线向下，能隐约窥见到掩藏在衣襟下的唇印吻痕，心中酸楚心疼，饱满朱唇抿得发白。
碧落...拿凌郎做炉鼎了？
“呼——泷娘，催发你的混沌功法。”
凌白眯细眼睛，他索性后仰，后脑就近枕在温柔乡中。
泷娘眼中心疼，轻轻为情郎按摩头顶窍穴的同时，催发混沌之力，任由凌白牵引御使。
“果然...”
凌白喃喃，嘴唇轻轻颤抖。
他体内残留的混沌之力与泷娘的如出一辙，同根同源，也就是说，他穿越的可能不止是时间...
因果与时间强绑定，若过去被更改，世界是否会按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从而形成分支？
“不对...”
凌白复而摇头，眼中似有明悟。
他所使用的心有灵犀，并非由自己感悟，而是由九州仙子录觉醒而成。
参考镜花水月和雷火神剑，都是经由他感悟，理解原理方才二次觉醒，彻底属于自己。
心有灵犀，更像是借来的，并不完全属于他。
也就是说，方才心有灵犀，跨越的或许是神通主人所处位面的时间，并在跨越时间的同时穿越了空间位面。
念及此处，凌白心中震颤，他尽量缓和声音，强行御使体内残留的混沌之力，凝聚于拇指，并放到泷娘面前，磕绊询问道。
“这股混沌，与你体内的有什么区别？”
“嗯...”
泷娘赤眸深思，感知片刻后似有些难以置信，素手把额前鬓发撩拨到耳后，螓首前探，朱唇开合间擒住凌白指腹，细细吮吸，品尝感知。
“凌郎...你的混沌之力和我非常像，但...还有些区别。”
“细说。”
“不必细说，只有一点不同，凌郎的混沌...比我要上位。”
泷娘螓首轻轻摇曳，细嫩红舌纠缠着吐出浸满香津的食指，正要为情郎擦拭，凌白却罔若未闻，收回拇指，唇间下意识轻咬拇指，魔怔般思索起来。
泷娘的混沌功法来自第一只外神，他的混沌来自其他空间的自己...
他的混沌...比最初的外神还高级？
开什么玩笑。
凌白差点没绷住，泷娘感受着情郎情绪气息，朱唇轻抿着，螓首默默趴伏在他腿间，白洁下巴枕在他大腿上，硕大温软的赤尾徐徐盘住他的腰肢，略微收紧，以自己的方式安慰情郎。
“呵呵...”
凌白自嘲轻笑，仍不死心的用自身的混沌，与扭曲时间后残留的混沌比较。
相同的易染，本质却不相同，他碍于修为无法分辨出其中的具体差别，不过...残留的混沌，明显要更亲近于他，适配性更强。
此外，残留的混沌，活跃程度远强过他体内的混沌，有些...朝气蓬勃？
若体内的普通混沌，是耄耋之年的老朽，残留的混沌，就像襁褓中的婴孩，对一切都好奇，更想要探索所有未知事物。
“有趣。”
凌白长吐出口浊气，他分别向两种混沌中注入恶念，利用其易染的特性催化比较。
残留的混沌，侵蚀性远高于他体内的混沌，转化迅猛如火，间接推测，两者的易染特性虽是同一层次，但残留混沌在表现上，要强出差不多十倍。
“混沌之力与天威相生相克，代表世界的对立面...”
凌白喃喃，思路逐渐清晰。
残留的混沌比普通混沌更活跃，更加易染，也就是说，它对立的那方世界很新，比他现在所处的世界新非常多。
“泷娘，给我纸笔。”
泷娘默默屏息，从始至终没有打扰凌白思考，闻言后，立刻从储物戒取出阵法篆笔，并就着龙尾伸到凌白身前，示意他可以直接在龙鳞表面刻画。
凌白也未拒绝，只想抓住一闪即逝的灵光。
他动笔写画，细细总结所掌握的情报，进行推断。
其一，心有灵犀属于未来凌白，他所处的世界与外神同源，且体内的混沌阶位高于所有外神。
其二，未来凌白所处的世界非常新。
最后，未来的凌白拥有近乎阳神的修为，他有扭曲穿越时间的能力和手段。
以此，凌白可以进行两条可能的猜测。
第一，未来的凌白不存在，干扰他的只是另外一方世界的外神，但这点说不通，且可能性很低。
第二，未来的凌白，出于某种原因，以无上修为，创造了一方全新世界。
炼虚便可炼化一方虚空为小世界，阳神与天道同级，理应可以创造与现世对等的世界核心。
凌白更倾向于后者。
“是证道？”
凌白低声喃喃，思考过程并未避讳泷娘。
炼化虚空小世界而证道炼虚，开辟一方天地而证道阳神？但至少他模拟时，并未有开辟天地证道的过程，且开辟天地哪怕是阳神，想必也该非常吃力。
未来的凌白有阳神之能，却无阳神之实，能否开辟出完美世界还是未知数。
他回返时间，干扰引导自己，又是何故？
碧水阁之时，霜卿该是必死之局，赤焰蛟被龙族逼到绝境之时，泷娘亦是必死无疑，雷霆秘境对应江明雪陨落，虽生死一线，却都能转危为安。
包括安然，茫茫九州，寻觅一筑基无异于大海捞针，他却在初入雍州时，便能与毕鸾相遇。
“奇怪...”
凌白轻叹，碍于情报和修为限制，他再推衍不出太多了，好在收获颇丰。
至少，未来的凌白，绝对与外神混沌强相关。
“凌郎？要我洗掉这部分记忆吗？”
见情郎回神，泷娘眯细赤瞳，尾巴尖儿轻挠他手心，脸颊轻轻摩挲情郎大腿，俏脸满是依赖眷恋。
“当然要，看我亲自把你洗干净。”
凌白揶揄若有所指，大手穿过炎浪般的发丝，轻轻揉抚，指缝满溢柔滑细腻，手感极佳。
泷娘脑袋微微上拱，俏脸满是享受，笑嘻嘻道：“怎么，凌郎要和我洗鸳鸯浴？”
“哼，你倒是机灵。”
凌白催发三花聚顶，稍微恢复些力气，大手摩挲着泷娘腰肢，将她拦腰抱起，直入雾气袅袅的灵泉，佳人也未反抗，赤眸秋水盈盈，怜惜中又仿佛能拉出情丝。
成为高阶修士炉鼎想必会很痛苦吧？
她...会包容凌郎，抚慰他挫败的心灵。
至于该死的碧落，无论是否无奈之举，她都记下这等大仇，待霜卿姐修为有成，定会如实相告，届时霜卿姐定会扒光这青丘妖皇的狐狸毛。
......
“泷姐姐，泷姐姐？”
“啊？”
两日后，神狐大殿，泷娘赤眸黯淡，俏脸颇有几分失魂落魄，涂秋云碧眼隐有忧色轻声将她唤醒。
“没关系的泷姐姐，有落姨坐镇，幽荧绝不会立刻动手。”
涂秋云嗓音轻柔，在她身旁，诸多神狐殿的精锐齐聚，严阵以待，六阶护法大阵亦是处于随时都可催发的状态，根据前线情报，幽荧已进入西方大域，片刻便可位临神狐殿。
“泷姐姐安心。”
涂秋云知晓泷娘与邪教有世仇，误以为泷娘心生忌惮，畏惧即将到来的大战。
泷娘微怔，并未回应，饱满唇角抿出一抹苦涩浅笑。
她倒不是忧心邪教，也清楚今日幽荧绝不会对神狐殿开战，只是...
凌郎似乎有些腻烦她了？这两日双修，哪怕凌白尽量表现得满足和快意，却瞒不过修为日渐增长的她，凌郎...对水乳交融的欢好，更像是在包容，迁就她...
她不甘心，使出浑身解数，嘴巴都亲肿了，凌郎刻意调整的血液流速仍没有半分变化。
凌郎...对她脱敏了？
想到这里，哪怕过程很舒服，她心中也难受得紧，可这话又没办法对秋云妹妹说道。
“贵客来临，设宴吧。”
耳边嗓音缥缈，轻柔如鸿毛，碧落赤足踏雪而来，步步生莲，一袭淡蓝色宫裙雍容优雅，绝美的瓜子脸不着粉黛，已是倾世之姿，一点朱唇饱满，艳丽而不失妩媚。
她眸若星辰，宛若降临凡尘的谪仙，众人纷纷垂下眼眸，不敢亵渎这份高贵。
碧落放现身，天际便有血雾蔓延，晴朗天日转暗，众人如临大敌。
强烈的恶意自四面八方朝神狐殿侵袭，众人脊背恶寒，真人之下皆灵力紊乱，抖如筛糠，有如坠心幻之感。
“哼。”
却听碧落淡声轻哼，便有漫天风雪飘零，天地白茫茫一片，血雾难进半分，萦绕在众修士心中的恶寒土崩瓦解，众人举目高望，却只见无边血雾。
“本座听闻碧落族长成皇，今日一见果真妖气万里，本座幽荧，代四圣教前来相贺。”
“好说，尊主请。”
碧落声音淡然，却见天际之上，无穷血雾收敛，凝聚如血月，又见乌云蔽日，有天狗食日之感，全食之后，天上天下，便仅可见残月，映照得天地皆是阴翳血色。
残月逐渐凝聚，化作一位妖娆美妇，约莫二八，腹有黑暗月纹，五官精致偏尖细，属于不好相与的面相，一双赤眸瞳孔亦是镰刀般的月牙状。
“尔等凡夫，也配观瞻本座天颜？”
幽荧方现，众人视线立时陷入无底黑暗，眼角淌下两道血痕，心中惶惶难安。
“远来是客，尊主还请落座。”
碧落不语，眸有青光，翘臀雪白的狐尾轻轻摇曳，众人便如蒙大赦，视线再度恢复正常。
“呵，今日便给族长几分薄面，尔等蝼蚁，感念本座恩德，观瞻天颜乃尔等此生荣耀。”
话音未落，人已至碧落身前，幽荧仿佛是行走的恶意人间体，便是青丘的真人，也难直视对方，内心惶惶。
无穷大恐怖中，泷娘亦难以抑制身体的颤抖，目光死死注视着碧落缥缈不染，圣洁如画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极致的震撼和挫败。
碧落仅是负手而立，便仿佛隔绝一切的堤坝，强大，绝美，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让泷娘心神巨震。
果然...比不上啊。
有幸与这等真仙般的女子春风一度，哪怕作为炉鼎，怕也三生有幸，怎还会再对她有感？
这一刻...她仿佛能理解凌郎了。
吃过龙肝凤髓，能忍耐着吃糠咽菜，已经是很爱她了。
这并非是凌郎的错，若她能达到碧落的境界，凌郎自不会再腻烦于她。
“这就是妖皇啊...落姨日后，定会为我妖族共主。”
涂秋云轻叹，青眼艳羡的同时又有几分挫败，泷娘暗暗颔首，眼中逐渐坚定。
“我亦当如是也。”
“你说什么？”
涂秋云微怔，回首注视着泷娘，后者俏脸认真重复道：“我以后，也会像她这样。”
涂秋云无声喃喃，凝视泷娘良久，首次从心底承认不如对方。
另一边，幽荧落座之后，众人在碧落的示意下，依次落座。幽荧狭长凤眼环视四周，所过之处皆是如芒在背，竟无一人敢上前斟酒。
涂秋云暗道糟糕，碧落乃青丘之主，怎可为幽荧斟酒，岂不是自降身份。
再环视四周，几位青丘真人想要上前，却被幽荧一眼摄住心神，面色惨白着跌落回座位，她心知幽荧是在试探神狐殿实力，亦是给下马威。
她咬着牙就想上前斟酒，泷娘却已先她一步，拎着玉盏上前。
幽荧眼中戏谑，斜去一抹轻描淡写的眼神，泷娘如遭雷击，好在有神火庇护神魂，才未被摄住心神艰难前行。
有点意思。
幽荧暗道有趣，改斜视为俯视，泷娘俏脸立时惨白，浑身骨头都在咯吱震颤。
这就是...真君层次的威压？凌郎竟曾与这等神祇般的修士争斗过...她本有些自傲的修为，现在看来不过只会拖情郎后腿。
泷娘心中苦涩，又逐渐坚定，若连威压都胆怯，往后又怎配成就真君之境？
“落姨怎还不出手？”
涂秋云见泷娘血肉气息紊乱，唇角隐有血色，心中暗急，却迟迟不见碧落出手。
此时碧落亦有苦难言，幽荧周身恶念滔天，牵引着她混沌之力凝成的尾巴疯狂摇曳震颤，心神难定，得撑着玉案才不至于失态。
该死...还有五天，才能完满炼化。
“久闻幽荧尊主大名，今日便让小道来为您斟酒。”
泷娘苦熬前行之时，却闻一声爽朗轻笑，而后腰肢便被从后搂住，周身压力烟消云散。
凌白含笑踏步而来，左手持玉盏，右手搂紧泷娘，温柔地让她依靠在怀中。
幽荧微怔，眼底闪过几分寒芒，正视凌白的同时，无穷威压倾覆，凌白却如屹立于风暴中的山岳，巍然不动，搂着泷娘闲庭信步到幽荧身前，在她凝视下，淡然为她斟满酒液。
灵液溢出浸满玉案，幽荧恍若未闻，不停加大灵压直到七成修为，凌白仍面色如常。
场间掀起灵力风暴，玉液横飞，凌白凭借魂牌的真君气息与幽荧针尖对麦芒，众人屏息凝神，心惊肉跳许久，幽荧方才一声略有些粗重的呼吸，风暴方才消散。
空中横飞的酒液玉盏静止，倒退般归于原位，酒液徐徐唯余半分涟漪，仿若方才仅是梦幻。
“不曾想，神狐殿还有一位真君，不知道友尊号？”
“小道，涂白。”
直到玉盏再无酒液，凌白方才施施然收手，拱手行了个同辈礼。
而幽荧，则注视着身前浸满酒液的玉案，眼神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