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乾坤已定
雍州，关中。
兽吼咆哮震耳欲聋，妖气肆虐，丹霞漫天，厚土崩塌弥漫毒瘴，千丈雄峰在妖王灵威下，亦只有瓦解崩塌。
平原焚为焦土，群妖环伺间，凌白身首异处，肉身爆出数十万道切口。
他脏腑血肉糜烂，经脉被妖力刃锋切得支离破碎，却又在众妖凝重的眼神中，缓缓被赤金玄光包裹，弥合生长，数十息后，重新凝聚人形。
期间，众妖王不断施展神通，把人形击碎，重新切得细碎，却仍无法彻底断绝其生机。
反倒被天穹护主的雷霆所伤，好几位妖王被劈得血肉模糊，焦黑如炭，经脉寸断间失去战力。
反观凌白，只需半分喘息之机，便可重塑肉身。
“你们这些家伙，哈哈哈，差点把我杀死。”
凌白三气归位，肉身重聚，体表三花玄光化作羽衣，仙气飘飘，畅快大笑。
酣战许久，他已习惯战斗烈度，虽大多数处于下风，却乐在其中。
以玄丹催发完美聚顶，自愈速度暴涨数倍，哪怕在道蕴反噬的情况下，仍可从容自愈，只要玄丹不灭，他便可持续恢复到巅峰状态。
“不够，还不够，只有这点本事？”
凌白战意高涨，口中厉喝竟主动喷吐玄丹，素色丹丸如剑，瞬息便至。
离凌白最近的妖王堪堪反应，虽御使丹霞防御，却被玄丹附着的造化道蕴直接扭曲，连人带遁光一起被玄丹穿胸而过，断线木偶般自天际陨落，生死不知。
“如何？谁是下一个。”
凌白负手而立，轻松写意，身边玄丹浮空盘旋，空明出尘，不染半点血腥。
“这...是几转金丹？”
众妖王眼中惊骇，互相交换眼神后，一时不敢上前。
刚才生死不知的妖王，已是他们折损的第九位妖王，此子斗法战力堪称恐怖，他们虽时刻占据上风，以碾压姿态虐杀凌白。
手段齐出，神通尽显，寻常金丹，三个也该被围殴致死，偏偏凌白活蹦乱跳，连气息都处在巅峰状态。
好几次，他们都差点斩杀凌白，甚至已把其削弱到失去意识的状态。
奈何这古怪丹丸竟能自行护主，主动帮助凌白自愈，其丹气供给似乎没有穷尽。
斗到现在，他们灵力用去至少三成，这玄丹灵力，仍是满溢状态。
他们消耗丹气的速度，还没这颗丹丸吐纳来得快？
这要如何打？
“毁掉他那颗丹丸，我等定可将其此獠灭杀。”
“毁丹？说得轻巧，你瞧瞧本座至宝如何？”
众妖王心中忌惮，与凌白对峙的同时，思索破敌良机。
他们自是清楚凌白一身本事，大半寄托于玄丹，也尝试过将其摧毁。
却见某位妖王默默取出一柄至宝焰刀，刀刃灵光暗淡，无坚不摧的锋刃之上，竟有块半圆形豁口，细细观摩，竟是这丹丸所为。
“此乃我族至宝，本座方才用此刀挡了那丹丸一击，便受创如此，诸位比这至宝如何？”
“至宝足可劈裂八转金丹，竟奈何不得此丹，莫非要后天灵宝不成？”
众妖王心中叫苦不迭，他们也配御使后天灵宝？
他们也尝试过施展阵法封印凌白，不料阵纹方触及此子，便会被无形无相的诡异力量扭曲，失去作用。
他们手段尽施，仍奈何不得凌白，方知九州第一天骄为何物，心中战意尽失。
“三昧神火诀。”
众妖王迟疑，凌白却兴致正酣，弹出数道裹挟着神火的杀戮剑意。
众妖王齐齐施展道蕴，方才勉强挡住剑芒，饶是如此仍被烧得叫苦不迭。
他们咬牙发狠，再度数次把凌白切得细碎，可仅是数息后者便完好如初，反倒趁机施展雷法，劈得两位妖王皮开肉绽，丧失战斗力。
“此子棘手，我等将其拖住便可，待三位妖皇得胜，便是此子死期！”
“得胜？有意思。”
凌白闻言嗤笑，人宗两位真君在半个时辰前，便进入关中空间，攻守早已易形。
现在是三对三，且紫诛和碧落是神婴层次战力，三位妖皇能逃得性命便算万幸。
双方又缠斗半个时辰，凌白气息未有明显衰落，众妖王却是叫苦不迭，他们的折损已达到十位，半数受到轻伤，心生退意偏偏又困顿于阵中。
他们不愿放弃阵内后辈，眼下破阵无望，堪称死局，唯有自爆，或可冲击大阵，为后辈闯出一条生路。
“随我等破阵！”
众妖王再度施展神通道蕴，继续切割凌白的同时，妄想将其压制，为自爆创造时间。
不料这次，凌白在漫天妖风席卷下却显得游刃有余，未伤到分毫。
众妖方知凌白未尽全力，或者说，此子在多次交手中，已窥破他们的神通运行方式，现在想要压制将变得极为困难。
“该死，此子是哪儿来的妖孽？当真是仙人转世不成？”
众妖王处处受制，心中胆寒。
若非合阵对凌白无效，他们无法进行传统意义上的合击围攻，岂会被此子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
“三位妖皇怎还未分出胜负？”
“留守驻地的族人来报...我等驻地已被天宗附庸拿下。”
众妖王心中苦涩，眼神愈发狠厉，已有几位妖王催发内丹，身体指数级膨胀，欲自爆炸开大阵。
若再败退出雍州，他们便会失去除雍州外的所有立足点，三大圣兽往后仍只能龟缩荒州，受毒瘴之苦。
“狗急跳墙。”
凌白咂舌，经脉滚烫，皮肤如擂鼓，毫无保留催发雷火神剑之力。
阴雷自云层翻滚，咆哮如龙，神火自地脉喷薄，凶戾如恶虎，在两位妖王气息膨胀到极限之际，雷龙自天际轰落，带着两位濒临自爆极限的妖王轰入地脉。
神火销魂蚀骨，阴雷摧枯拉朽，片刻便将两位妖王吞没，湮灭成灰飞。
“魂飞魄散...此子好生歹毒。”
众妖王胆寒，完全没料到凌白还留存着一击毙命的神通。
“莫要再顾惜性命，今日便是我等魂归族地之时。”
众妖王眼中决绝，除几位战力最高者牵制凌白，其余皆全力催发妖丹，紊乱的灵力在他们体表形成风暴，接天连地，吹得整个关中都在震颤。
“随长老破阵！”
下方群妖嘶声怒吼，他们皆浑身浴血，身心俱疲，数个时辰搏杀，他们已折损三成。
眼看诸位长老齐齐出手，却仍奈何不得凌白，士气跌至谷底。
如今长老舍弃性命，为他们搏一线生机，更让其心中悲凉，只觉凌白强如神明，无法战胜。
“游戏就到此为止吧。”
群妖乱舞间，凌白悬浮于数十道灵力风暴前，负手而立，从容潇洒。
他挥手掐诀，竟主动收束轮回道域。
“此子失心疯了？我等速速将其镇压！”
道域褪去，众妖王先是呆愣，而后狂喜，没有道域相持，他们的妖域能轻松把凌白撕成粉碎。
奈何不待他们施展妖域，脸色笑容立时凝固，没有造化道域扰乱神识感知，他们神识畅通无阻，覆盖周遭千里，竟察觉到五艘巨型灵舰，以及千余道强盛的生命气息，将关中包围。
“这是...人宗？”
众妖王喃喃，面如死灰，施展妖域的双手也无力垂落下来。
下一刻，正欲拼死一搏的诸多妖修，也听闻到震耳欲聋的灵舰嗡鸣，只见五艘灵舰徐徐前行，阴影遮蔽天日，其上近万余灵炮氤氲玄光，同时锁定在场妖王。
“人宗？是我人宗道友的支援！”
灵舰进驻关中，其上纹印紫电三花纹，乃人宗印记，困守阵眼的诸位修士见状狂喜，反观妖修皆如丧考妣，面面相觑后，只得停下手中攻势龟缩成团，心中苦涩绝望。
今日这关中怕是他们的死地。
“游戏就到此为止吧。”
凌白面如平湖，他眼神平静扫视着脸色阴沉，愠怒颤抖不停的妖王，随手轻挥，数十道强横气息便裹挟着丹光，自灵舰腾挪而出支援到他身边，并同时施展道域，反向把众妖王压制。
“结阵！”
在数位结丹真人的指挥下，数千道遁光自灵舰飞掠而出，结成数十座杀阵，与镇守弟子里应外合，数息便斩杀数百妖修，并将其围堵到方寸之地，彻底奠定胜机。
半空中，众妖王眼看着后辈遭屠戮，心中苦涩，却也无力相助。
“凌真人，我等...愿降，贵宗可否留我这些晚辈一条生路？”
“降？”
凌白嗤笑，眼眸却逐渐眯细，为首妖王察觉到凌白逐渐高涨的杀意，心中苦涩。
他纳头便拜，并从腹中吐出内丹，双手奉上以示臣服，苦求道：“我等亦受邪修所制，与人宗为敌，非我等本愿，我愿自毁内丹，以平真人些许怒火，只求您高抬贵手。”
“站起来。”
“嗯？”
“我叫你站起来。”
凌白嗓音森冷，不怒自威，后者呐呐起身，一时竟不敢与凌白对视。
“这才对嘛，敢做敢当。”
凌白脸色忽然缓和，他挥手间，诸多半跪投降的妖王皆被无形之力强行扶起，正当他们心中庆幸之际，却听凌白悠悠道。
“好歹是差点杀死我的高阶修士，怎么也该带着尊严战斗到最后一刻。”
“凡兽族修士，一个不留。”
此言方出，众妖王如坠冰窟，哀嚎着还要求饶，凌白却直接打出几道雷霆将其逼退，而后化作遁光徐徐消散。
“轰——”
灵舰之上，蓄势待发的数万道灵炮齐鸣，关中转瞬化作人间炼狱，众妖王身陷大阵，被道域压制。
他们目视后辈被灵炮轰断肢体，焚为焦炭，诺大雍州，残肢断体纷飞，怒喝厉嚎不停，几千余位兽修减员迅速，以近乎被虐杀的方式，困死于方寸之地，遭杀阵瓦解切割，逐个击破。
“小贼...能饶...”
“我说一个不留。”
灵舰之上，凌白脚尖点地，立于甲板之上，身后涂秋云小心翼翼奉上一杯香茶，后者接过轻抿，随口道。
“三大圣兽助纣为虐，若非贪心不足，岂会被邪修所制？”
“诺大雍州，亿万生灵付之一炬，现在斗败了，一句被邪修所制，便想全身而退？”
“天下，哪儿有稳赚不赔的买卖。”
凌白居高临下，俯视沦为修罗场的关中，颇有几分通顺心意后的愉悦。
“凌白，你不得好死！”
“我兽族绝不会放过尔等！”
诸多妖王眼含血泪，咒骂声凶如厉鬼，凌白却如闻仙乐，举起茶杯冲他们点头示意，戏谑道。
“本座自会去雍州，亲自会会你们圣兽。”
身后，涂秋云抿唇久久不语，众多人宗弟子也噤若寒蝉，垂首低眸候在甲板，听由调遣。
师兄仁义慈悲之名广布九州，人人皆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师兄大开杀戒。
“呼——雍州总算是拿下了。”
注视着最后一批妖修被杀阵绞成残肢，凌白终是长舒口气，心中大石落下的同时，立刻号令人宗弟子散往雍州各地，构筑结界和传送大阵，并联络投诚的天宗附庸协助，剿灭邪修在雍州附近安插的零星眼线。
大局已定。
“雍州已定，有劳诸位相助！”
凌白脚尖点地，腾挪百里，挥手间便是拨云见日，天晴如白昼。
他立于天地之间，双手合十，认真行下一个道礼，脚下，数千弟子亦亢奋难平，眼含热泪。
他们长躬及地，口颂凌白威名。
“凌白真人神威！”
“真人神威广布九州，真人收复雍州，立不世之功，当称九州第一金丹。”
“九州第一金丹！”
鼻腔满溢血腥恶臭，众弟子却甘之若饴，他们闭目深呼吸，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膛。
自玄宗分裂后，人宗在斗争中时刻处于劣势，二十载间失地无数，已到生死存亡之际。
身为与其绑定的玄宗正宗弟子，亦感前途渺茫，惶惶难安，如今，被众人视为精神支柱的凌白师兄丹成，并以一人之力协调多方势力，诛灭造化门总舵，全诛虎视眈眈的妖修，堪称力挽狂澜。
雍州彻底收复，往后可连同中原与青丘，九州攻守易行，就在今天。
同一时间，黑天空间。
巨龙悲鸣，金乌洒血，身长千米有余的穷奇法相在五道紫色雷霆的轰击下轰然堕入虚空，生死不知。
漫天风雪，金乌翎羽结霜，真火不再，三足断其二。
墨龙顽抗，甲鳞皮肉翻飞，龙角崩坏，右足齐根而断，已是强弩之末。
乾坤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