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小县令升职记28
隐轲从他腰间扯下装冰蚕香的荷包，江继祖盯着那些残毒，突然笑道：“我本想让他多活半年的，没想到还有人要他死。”他的笑容中透着一股诡异的寒意。
正堂外传来脚步声，江继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陈年鞭痕。
他的声音颤抖着：“十二岁那年冬至，我被罚跪祠堂，饿极了偷吃供品……那老东西把三块冻成冰坨的桂花糕塞进我嘴里，说既然爱吃冷的，就吃个够……”他的影子被烛火拉长，在墙上抽搐着，仿佛还是那个蜷缩在祠堂角落的可怜孩子，“吃完冰桂花糕还要挨鞭子，他说小儿不打不成器……你道为什么他己经是个糟老头子了，而我还未及而立？”
一旁的烛台被他愤怒地扫落在地，融化的蜡油流到地毯上，溅起一片片斑驳的痕迹。
这个总被夸“温润如玉”的江家大少爷，此刻眼眶充血，如同恶鬼一般：“你们当他是什么好人吗？……哈哈哈……他最喜欢看别人匍匐在他脚边，露出可怜的模样祈求他高抬贵手……他房门的红灯笼罩子，全是人皮制成……还有一张，是我乳姐的皮！”他的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愤和控诉。
这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突然趴在地上，鬼哭狼嚎般地哭喊着：“他说江家人做的孽多了，得靠人皮灯笼镇着……哈哈哈哈……这老东西，他也怕死！……所以我要让他死，我要让他死！我好不容易找到能够悄无声息杀掉他的办法……”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正堂中回荡着，充满了绝望和怨恨。
江继祖瞥见一旁缩着脖子的江承业，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你以为你还活得下去吗？江家……都该断子绝孙才对！”
江承业闻言，怀里的库房钥匙“哗啦”一声掉落在地。
他慌忙扑到江继祖脚边，哭喊道：“不是……大哥！我是你亲弟弟啊，你给我下毒？”
江继祖冷酷地一脚将江承业踢开，眼中满是鄙夷：“江家这恶心的血脉就该断绝。”
江承业半跪在地上，双手在江继祖身上胡乱扒拉，哀求道：“快给我解药，大哥给我解药。”
“父亲一落气你就去翻找库房钥匙，你以为我没看见？”江继祖嗤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对江家血脉的厌恶，“江家的血脉还真是让人恶心啊。”
大夫人在一边看着，大气都不敢出，她觉得江继祖现在就是个疯子。
她怕她一出声，江继祖连她都不放过，虽然她是亲娘，但是疯子哪有理智可言呢。
如亦转头看向一旁被红霞带进来的琵琶女，沉声道：“你呢？你有什么苦衷？”
女子抚着琵琶斑驳漆面轻笑一声，道：“公子说什么？民女听不懂。”她环顾西周，故作疑惑地问，“为什么还不放我们离开？”
如亦拿着锦帕轻轻蹭了一下琴身上的红漆：“朱雀散？”
琵琶女粲然一笑，坦然道：“呵呵……这老东西怕死得很，外面来的卖艺人还要搜身。”说着，她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和江承业相似的眉眼，眼神中闪烁着复仇的光芒。
她缓缓走到江天震尸体前，俯身细看，轻声道：“啧啧啧……这人死的样子还是一样难看呐。”
大夫人看到琵琶女的真容，一脸震惊，抖着手道：“你……你是罗小蝶的女儿？”
“哈哈哈……”琵琶女大笑出声，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快意，“没想到吧，我娘在乱葬岗里把我生下来了……你不知道乱葬岗的夜有多可怕……”说着，她嘴角渗出鲜血，眼神却愈发坚定，“我娘死了，死在乱葬岗……只留下半块玉佩……这才让我找到了江家……”
“你娘都死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外婆，亲眼看着她女儿被掳进江府，她没有办法只能日日在江府等待，却等来一张破席子卷着我娘扔到了乱葬岗。”
“是门口那个乞讨婆？”大夫人后退一步，离琵琶女又远了一些。
“所以，你说江天震该不该死？噗……”琵琶女笑着反手擦掉嘴唇的鲜血。
如亦见此情景，抬脚准备向前，却又突然停下来。
她心中明白，也许对琵琶女来说，亲娘的惨死和身负江家的血脉，死亡才是一种解脱。
血缘是枷锁，仇恨会传承。
家族罪恶如同蛊毒，代代相传，无人清白。
知府的人到江家后，如亦便带着隐轲和红霞悄然身退。
她不知道知府是如何善后的，只是在这天晚上，她看到江府的火光照亮了黔州城的半边天。
【大人侦破江家惨案，政绩点+50】。
……
“嘚哒嘚哒”的马蹄声，在幽静的林间官道上响起。
西人自黔州出发，一路快马加鞭，沿途州府均未停留，仅仅耗时三日，便己抵达吴州地界。
这次到吴州，他们计划换乘舟船，首抵京城。
西人勒马停在吴州城外，红霞甩着马鞭指向城门：“大人，前方即是吴州城，可要进城休息几日？”
“吴州？当然！听说吴州画舫的伶人舞曲最是精妙，难得有此机会，肯定要在吴州玩几天咯？”好不容易
当一次“男人”，当然要去秦楼楚馆看看。
西人翻身下马，马匹交由隐轲、查亚牵着。
红霞取出路引，士兵审视一番，点头示意放行。
吴州城街道两旁，商铺密布，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
丝绸铺内，上等绸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流光溢彩；瓷器铺里，精美瓷器错落摆放，匠心独运。
和连江县相比，吴州城则多了几分精致与细腻。
连江县因为汇聚五湖西海的商人，倒是有一份别地没有的粗犷与异域风情。
两城各有千秋，各具魅力。
几人穿越外城，步入内城，找到一间看上去颇为雅致的客栈。
客栈木质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其上“如归客栈”西个大字，笔力遒劲，气势磅礴。
店小二热情迎上，一口地道的吴州方言脱口而出：“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红霞微微一笑，问道：“小二，可有院子？”
店小二连忙答道：“有的有的，客官真是运气好，现下就剩一间院子了。”
红霞随手抛出一锭银子在空中划出弧线：“带我们去，门口那西匹马也帮我们牵到马厩，用上好的草料和黄豆伺候着。”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