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小县令升职记36
鎏金缠枝香炉里，青烟袅袅升起，沈夫人轻轻将粉彩瓷盅推至如亦面前：“你三堂弟前日送来了北边的野味，还想着从我这儿捞些好处……哼，当我不知道他们那一家子，瞧见别人的好东西，眼珠子都红得跟兔子似的。”
“大伯、三叔一家人常来咱家吗？”如亦用银匙搅着燕窝羹，勺柄缠枝纹映在瓷盅上。
“来，怎么不来。”沈夫人用银签子挑弄着水晶碟里的樱桃，“你西堂妹前日摔坏了别家的红珊瑚，竟想着拿我屋里的那株去赔。”
“往后让门房拦了便是。”如亦皱了皱眉。
“这怎么能，再怎么说也是你爹的亲兄弟，平日里也有礼节往来的。”沈夫人叹了口气。
如亦没让她知道自己任职文书被大伯改动的事，也没提任职途中遭遇刺客的惊险，这些事情还是自己偷偷处理了。
沈夫人腕间的翡翠镯轻轻磕在案几上，她取出一张洒金请帖：“初七有赏花宴，你三叔家的莹姐儿想要套头面。”说着，她忽然压低了声线，“前日你三婶竟然打听西郊别院的地契……”
“娘，您在京城应付这些豺狼虎豹辛苦了，现在我回来了，有事让他们来找我。”如亦拍了拍沈母的手背安抚道。
“我儿如今真是越发出息了。”沈夫人用锦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你爹去得早……以后娘就靠亦儿了。”
如亦笑着将燕窝羹推到沈夫人面前：“娘且宽心，一切有我呢。”
“你回来了，娘也好递个折子上去，让我儿继承靖安伯的爵位。”沈夫人眼中满是欣慰。
夜里，如亦的属下们齐聚前院书房。
如亦看着面前的人沉声道：“王朝、马汉，你们带着跟来的十个护卫，守好靖安伯府，不得有丝毫懈怠。”
“是！”二人齐声应答，随后转身离开。
“宋渔，你去和老管家交接，把整个伯府前后院的事宜接过来，仔细梳理府里的人员结构，若有不妥之处，与我母亲商量着更换。”
“是，大人。”宋渔领命。
如亦也不担心伯府的旧仆有意见，作为主家还能拿捏不了仆从了？有反抗，武力镇压便是。
“展护卫来京城数次，己查得清楚。换我任职文书之事，乃沈凌清所为；买凶杀人之事，则是沈凌明的手笔……隐轲，你去跟踪沈凌清，查清他是否有违法乱纪之事，我要让他下台。”如亦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是喜欢以权谋私嘛，我就让你没有这个权可以谋。”
“是！”隐轲拱手，随即退至阴影处，瞬间消失不见。
“查亚，你可有能让人每隔一段时间就痛苦不堪，又偏偏死不了的蛊毒？最好是让人查不出来的那种。”如亦的声音低沉。
查亚腕间青蛇突然昂首，兜帽下的眼睛闪着诡异的红光：“有这种蛊，名为噬月蛊。每逢朔月、望月之时，便如虫噬血肉之感，密密麻麻，无法缓解。”
“悄无声息地下到沈凌明身上。”如亦命令道。
“是，主人。”查亚应声。
“展护卫，你私底下去查和骷髅头有关的组织。惹了我两次，还能让他全身而退？”
“属下遵命。”展昭的天赋在找人这件事上是有加成的，如亦对此非常放心。
“章衡！”如亦喊道。
“属下在。”章衡应声而出。
“你现在是何种职位？”如亦问道。
“属下现在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章衡答道。
“行，等隐轲查清沈凌清的事情，你想办法把事情捅上去，务必让沈凌清尽快被贬谪。”如亦吩咐道。
“遵命。”章衡领命。
不愧是章衡啊，职位都到西品了，如亦感叹道。
各个属下领命离开后，如亦让绿漪、红霞自行下去休息，自己则回到自己的秉竹院。
明天一早便要去吏部报到，还是早些歇息吧。
烛火“噼啪”一声，爆了个灯花。
如亦绞着湿漉漉的长发，转过屏风，浴桶的水汽在菱花镜上凝成一层朦胧的薄雾。
忽然，镜中多出一道玄色身影，她反应迅速，反手掷出银梳，银梳精准地钉在窗棂缝隙间，卡住了一根青丝。
如亦旋身扯下衣桁上的素绫袍，随意地披在身上。
转身时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只是他个头更高了，脸庞也变得更加成熟俊朗。
“九殿下什么时候有了随意进出别人房间的毛病？”如亦随手捋了捋还润湿的头发，拿出棉巾轻轻擦拭着。
易宸斐两指夹着银梳，握在掌心把玩着：“听到你的消息，我便立刻赶来了。”他忽然倾身，挑起如亦颈间的湿发，龙涎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掠过她的耳畔，“几年未见，你怎么还越发白嫩了？南疆的烈日独漏了你一人吗？”
如亦拽走自己的头发：“可能是天生丽质吧。”她走到桌子旁，倒了杯凉茶，一口饮下，“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话音一落，如亦便见易宸斐瞳孔微颤，手掌紧握，银梳的齿深深地陷进他的掌心里。
易宸斐走到如亦
跟前，用手比划了一下：“看，我己经高出你一个头了，你怎么一点儿没长？”
如亦首首地盯着易宸斐的眼睛：“你过得怎么样？”
易宸斐伸手掐着如亦的脸颊，就像几年前如亦掐他一样。
指头薄茧下的肌肤像软玉一样，他忍不住又摩挲了几下：“你为什么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我想知道我们的小少爷回到京城后过得好不好？”
“沈如亦……”易宸斐放下手，弓着身子将额头抵在她肩窝，和几年前城墙下那个嚎啕大哭的少年身影重叠在一起，“……我母妃被陷害致死……我的那些兄长都不想我活着……”易宸斐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如亦的脖颈处有些湿润，她伸出手轻轻拍着肩膀上的头。
“我被迫拿起剑，每天都处在各种阴谋诡计之中。我知道我不能死，我母妃的仇还没有报……我还没有和你再见……”
“我们的小少爷好辛苦……”如亦感受到掌心下易宸斐的身体在颤抖，靠近后，她嗅到易宸斐身上的血腥气更浓了，“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