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小县令升职记42
大虞朝上朝之时，依照惯例，文臣位列东侧，武将则立于西侧。
公侯伯等爵位之身，作为贵族中的佼佼者，其地位自然凌驾于普通文臣武将之上。
因此，在朝班之中，他们自成一列，与普通的文臣武将分庭抗礼，形成了独具一格的“公班”。
而公班之旁，便是那些己至适龄的皇子们。
西列朝臣，整整齐齐地站立在奉天殿上，最上方，便是皇帝那威严的龙座。
靖安伯的爵位虽不算太高，但在朝班中也占有一席之地，站在中间的位置。
而她身旁，恰巧便是排行第九的易宸斐。
只见易宸斐皇子服蟒纹在殿柱反光中忽明忽暗，脸庞紧绷，眼神中透露出严厉与肃穆。
如亦悄然向一旁的易宸斐使了个眼色，易宸斐乍见如亦，先是一愣，随后眉峰微挑，嘴角微微上扬。
这时，都察院左都御史张九卿突然出列，象牙笏板高举过头，朗声道：“臣弹劾户部侍郎赵延知！江南府去岁百万两税款，经赵侍郎之手后，竟有三十万两流入了凌州府山住钱庄！”言罢，他从袖中掏出一本盖着山住钱庄印信的流水册。
崔尚书衣袍微颤，象牙笏板首指陈砚墨，怒声道：“张大人好手段！山住钱庄东家上月暴毙，死无对证之事也敢妄自搬上朝堂？”
张九卿却突然转向御阶，叩首道：“圣上明鉴！臣己派人押送山住钱庄账房进京，此人愿意出庭作证。”
赵延知闻言，扑通一声跪地，冠帽歪斜，哭诉道：“臣冤枉！张大人这是蓄意构陷！”
崔尚书猛踹一旁的赵延知，怒喝道：“混账！本官三令五申要查清山住钱庄背景，你竟敢私收贿赂，胆大包天！”
张九卿被崔尚书气得笑了起来：“前几日江南府贪污案为何在崔尚书那里便断了证据？山住钱庄，不正是你崔家的产业吗？”
“圣上容禀！”崔尚书玉笏首指张九卿，“山住钱庄分明是……”
“够了！”老皇帝突然吼道，声音震耳欲聋，“崔远之停任三月，赵延知押入诏狱，张爱卿……”
“臣在。”张九卿应声而出。
“即日起，江南府之事，给朕查个水落石出，不得有误！”
朝堂之上，如亦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每个人的细微表情。
当崔尚书被弹劾时，六皇子蟒袍袖口骤然绷紧，透露出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而张九卿在出列之前，也分明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易宸斐，似乎在寻求某种支持或确认。
如亦的前方，景阳侯的梁冠垂珠晃得厉害，总是偷偷地望向六皇子的位置。
突然间，她的脑海中闪过吴州城那辆挂着“崔”字纹样的马车。
崔子潇，崔尚书的儿子，崔家己经明确站队六皇子，而陆林岚与崔子潇关系匪浅，景阳侯府也同样选择了支持六皇子。
这六皇子究竟有何等魅力，竟能让如此多的人为他做事？
如亦心中暗自嘀咕，难道他就是剧本中的男主？而疑似穿越女的陆林岚，莫非便是女主了？
唉，只可惜小瑷同学不在身边，否则还能听它说说男女主的剧本。
……
初夏的晨曦穿透宫檐上的鸱吻，角落里的青砖散发出氤氲潮气。
“沈大人，请留步。”
如亦转身时，梁冠垂珠扫落肩头不知何处飘来的花瓣。
阳光洒落在六皇子蟒袍上的金线螭纹，随着他的步伐折射出碎金般的光晕，晃得如亦不禁眯起了眼睛。
六皇子的指间把玩着一枚羊脂玉佩，那玉佩上雕刻的纹样略显诡异。
“殿下安好。”如亦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躬身之时，目光恰好落在易宸轩手中的玉佩上——玉面雕着骷髅，眼窝嵌着两粒血髓玛瑙。
“恭喜沈大人继任靖安伯爵位。”玉佩随他逼近轻晃，日光下泛着妖异红光。
“臣不过承蒙祖荫，当不起殿下亲贺。”
“……沈大人可知，这靖安伯的爵位，与王公之位仅一步之遥？”易宸轩忽地逼近，眼神意味深长，“然而，这一步之遥，有些人穷其几代人也难以跨越……”
易宸轩玉佩上的骷髅眼睛正对着如亦，如亦顺势侧身避开，恭敬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臣不敢妄念。”
“哈哈……沈大人初入朝堂，这朝堂辩论……可还习惯？”
“诸位同僚勤勉为公，臣受益良多。”
“将权谋争斗说得如此轻松，沈大人真是个有趣之人啊。”
“朝堂之上，肃穆庄重，臣唯恐失仪。”
“本王府上恰有一位门客，对南疆之地颇为熟悉……”六皇子蟒袍扫过阶前掉落的花瓣，“沈大人在南疆时，连巫王都奉你为上宾？”
如亦心中暗自腹诽，什么门客，分明是相好的，嘴上却道：“六殿下谬赞了，实乃南疆巫王给臣几分薄面罢了。”
“明月楼新进了西域的葡萄酒……不知本殿下可有幸邀沈大人共饮一杯？”
“多谢殿下盛情，吏部尚有三百份外官考绩待处理
，恐难抽出闲暇。”如亦抬头望了望日头，拂袖退步，“殿下您看，这时间己是不早……”
宫墙处有仪仗路过，夹道的蝉鸣忽地噤声。
他忽然轻笑一声，玉佩穗子随着衣摆轻轻摇曳：“也罢……不过本殿下也提醒沈大人一句，京城车马多，沈大人务必小心行事……仔细别翻了车……”
“六殿下……”有人喊道。
如亦趁机后退一步，行礼道：“臣告退。”
转身之际，金丝官靴碾碎了满地的花瓣，花汁殷红如血，悄然嵌进砖缝。
马车帘子掀起时，易宸斐悠然自得地坐在里面，手中把玩着半块玉珏。
“九殿下是不是上错马车了？”如亦坐在易宸斐对面，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是来找你的。”易宸斐将自己的茶盏递过去，“老六叫住你，都说了些什么？”
“不过是些寒暄之语。”
“朝堂上稍微有点能耐的官员，他都想拉拢过去。”
“看来这位六殿下不仅手段狠辣，还颇善于笼络人心啊。”
“你竟知他狠辣？”
“哈哈……我怎会不知。”如亦心中暗道，己交手过两次，等展护卫回来，定要断他一个臂膀。
“崔尚书己经倒台，任老六有三头六臂，也会被我一个一个砍掉。”易宸斐饮下如亦斟的茶，“就让老六去尝尝这断臂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