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骨【刑侦】北斗二娘

第231章 割了你们的舌头

从七岁到二十多岁的地狱生活,在过去那些年里的每一分每一秒中都让他如同阴暗的毒蛇一样,无论天上的太阳再怎么热烈和耀眼,身体里的血都是冷的。,卡-卡.小_说¢网/ ,追*最?新¨章?节,

可那些折磨他身体和灵魂的日日夜夜,用语言总结起来,竟然只有这么一壶茶的时间。

忽然间,秦时愿头脑空白,他在这个瞬间,感觉灵魂的那一部分被完全地掏空,整个人茫然,慌乱,不知所措中又有一股沉重的孤独将他包裹着。

在这么一个空白的瞬间里,他内心深处唯一的想法竟然是:让我死掉吧。

让我死掉吧,让我离开这个肮脏的,痛苦的,孤独的,找不到一点意义的人世间吧。

那股要将人的骨髓都要溶掉的孤独在这一刻将他吞没了。

好想死啊。

为什么要活着呢。

他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自己,只觉得周身一片黑暗,他看不到祝岁喜,听不见他的生硬,好像一片有一片的黑暗在扯着他的西肢百骸往深渊坠落。

“秦时愿。”

他好像听到了祝岁喜的声音。

“梅慎如。”

这好像也是祝岁喜的声音。

可他到底是谁呢?

他是秦时愿,还是梅慎如?

“梅慎如!”

祝岁喜加重语气叫着他的名字,紧紧捏着他的肩膀,“你看着我!你在干什么!”

他的眼睛明明睁着,可目光却没有任何着落点。\b_a!i`m¢a-s/y+.+c·o`m¢

祝岁喜的声音犹如一根丝线进入他的身体,顺着冰凉的血液一点点游窜,最终化作一枚尖针,刺进他冰冷的心脏里,裂缝出现的那一刻,他在难以言说的疼痛中也感知到太阳照在人身上的温度。

他猛地回神,茫然地盯着眼前的人下,眼里还带着难以抑制的惊恐。

“你怎么了?”祝岁喜惊魂未定,她拉着他的手,那双手此刻也是冰凉无比,掌心还带着冷汗,她声音轻柔,“你还好吗?”

“我没事。”秦时愿捞起茶杯,喝完里头的凉茶,“我只是有时候会陷入那种情境里走不出来,不过没关系,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祝岁喜忽然抱住他,她的胳膊紧紧地禁锢着他的身体,他如此近距离地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她的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那么轻柔的动作,却仿佛要将他心里二十多年来的痛苦一点点从身体里逼出来。

“不要怕。”她说,“不管你是梅慎如,还是秦时愿,我都会保护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不要害怕,只要在我身边,你就不用怕。?c¢q·w_a?n′j′i^a¨.!c\o`m-”

他这半生,那么愿意用生命保护他的女人早早的就离开了人世,自此之后,他的灵魂和肉体游荡在这个人世间,惶惶不可终日。

隔着这么久的时间,终究还是出现了一个人,她和那个温柔的女人一样,抱着他的身体,声音轻柔却也坚定地跟他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他忽然鼻尖一酸,眼泪无可抑制地浸满了眼眶,悲伤,委屈,喜悦……他无法形容的复杂情绪在他身体里冲撞流窜着。

这些年来,为了活下来,他在迫不得己下伤害过一些人,也费劲心思地保护过一些人,那些他伤害的,都想要他的命,还叫嚣着要诅咒他下地狱,临死前都在诅咒他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得好死,有一些他拼死保护着的,却在中途或最后不假思索地选择背叛他,还有一些,忠心耿耿地跟着他,因为他们相信,跟着他就能活下去。

真正护着他的,好像也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人。

他抬起胳膊回抱她,才发现祝岁喜其实很瘦,她的瘦是骨架瘦小,但她身上的肌肉却一点都不少,明明看着瘦瘦小小,但她却能无端地给他安全感。

她的声音,她的味道,甚至是想到她一定好好地活在这世上的某一处,他都能感到幸福。

或许是因为他们曾经相爱过,因为他一首都爱着他,是他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牵挂,是唯一一个,他毫无保留地,不求任何回报,也没有任何缘由,全凭自己心意去喜欢的那个人。

他们拥抱在一起,他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和她发丝上的味道,像漂泊的信徒找到了他的皈依。

“秦时愿,他是个即便身处在泥潭中,依旧很好的人。”他说,“他这一生,受到了太多伤害,身体和心灵的疼痛几乎每一天都在折磨着他,我们从他被活埋的时候认识后,他对我一首很好,觉得是我救了他。”

在那个地方,活埋是罗刹惩罚手下人最常用的一种办法。

他会把惩罚对象先关进幽闭室,每天定时定点,分六次去恐吓伤害里面的人,至于恐吓伤害的办法都由那些去执行任务的人自己想,白日里三次,夜里三次,每一次惩罚都会用镜头记录下来,罗刹闲暇时会拿来当放松的影片观看。

还有一点是,用过的手段,下次就不许再用了。

所以他手下那些人一首在绞尽脑汁想折磨人的办法,在那个地方,人不是人,是一个又一个的恶鬼,每一个人的灵魂里都烙印着无法被宽恕的重罪。

包括他。

在那个地方,秦时愿是不同于其他人的,因为他太干净了。

他无法被人忽视的干净,温雅,善良,在那个恶鬼遍地的地方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原罪,他们被他不可避免地吸引,又无法控制的嫉妒他,他们每一个人,都想把那个看起来格格不入的人拽入他们的深渊,让他跟他们一起沉沦,成了他们相互比较的成绩。

其中尤以罗刹为首。

时至今日,即便秦时愿见过着世上最肮脏的手段,依旧不敢想那些日子里,罗刹是如何折磨那个孩子的。

他听说过很多次他的名字,私底下,那些人都会带着戏谑和阴阳称呼他:小白花。

“那朵小白花又被带过去了。”

“那小白花,也不知道今天进得是谁的房子。”

“你管他进的哪个,你那么羡慕,你去啊。”

“去什么去,他好像做错事了,那位不高兴,要惩罚他呢……”

话音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说话的几个人全都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站着的男人。

“坟鬼回来啦。”

其中有个人谄媚地笑着,“罗刹说了,让你回来后就去找他。”

他冷着脸往罗刹所在的房子走,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转过身看向他们。

“再让我听到你们的嘴巴这么臭,我就割了你们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