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献童求财
落入环境后的第一时间,乔青璃抛起铜钱试图看卦。
铜钱落地的刹那,周遭景象骤然扭曲。
整洁的院落像被揉皱的纸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座颓败的育婴堂。
木质回廊爬满霉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肉味,混着草木腐烂的腥气,呛得乔悠娩捂住口鼻。
后院的古槐竟长进了育婴堂中央,树干比刚才粗壮数倍。
枝丫穿透屋顶,在灰败的瓦砾间肆意蔓延。
七个孩童虚影蹲在树根处,正用指甲抠着树皮往嘴里塞,牙齿缝里嵌着黑褐色的泥土,嘴角挂着粘稠的汁液。
听到脚步声,他们齐齐转头,眼白处竟全是墨色,像被墨汁浸透的玻璃珠,让人心里发毛。
“他们饿了整整一百年。”回廊下传来女人的声音。
穿灰布衫的女人正背对着她们,手里握着柄锈迹斑斑的菜刀。
刀刃贴着小臂缓缓划过,鲜血顺着伤口滴进树根的裂缝。
黏腻,浓稠。
孩童们立刻抛下树皮,像争抢糖果般扑过去,在地上舔舐那点猩红,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乔青璃冷眼看着这一幕,没有出声。
站在一旁的乔悠娩攥紧护身符,指尖的温度骤然升高,被她自我伤害的行为吓了一跳。
“你在干什么?!”
林氏缓缓转身,脸上挂着悲悯的笑,眼角却淌下两行黑泪。
“妾身名为林氏……”
“民国时兵荒马乱孩子们活活饿了三天……”她抬手抹了把脸,血混着泪糊了满脸。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饿的没气,连口薄棺都凑不齐。”
她自顾自的说着,仿佛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乔青璃目光扫过林氏,又看向那些围着树根的孩童虚影,眉头微蹙。
这林氏的悲伤看着真切,可那股刻意营造的愧疚感,反倒透着不寻常。
她视线落在育婴堂东侧那间格外规整的屋子上,与周围的颓败格格不入,门楣上隐约能看到“庶务处”三个字。
“悠娩,守住门口。”乔青璃桃木剑在掌心转了个圈,迈步朝那间屋子走去。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陈旧的纸张味混着灰尘扑面而来,屋里摆着张掉漆的书桌,书架上歪斜地摆着几本账本。
最上面那本的封皮写着“育婴堂收支录”,看起来常被人翻阅。
手指拂过泛黄的纸页,“沙沙”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前几页记着些米粮开销,字迹娟秀,到了第三十七页,笔锋突然变得潦草。
“正月献童男一,得金五两;三月献童女一,得金八两……”
墨迹深处泛着暗红,像是用血写就,末尾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槐树图案。
从这里开始,越往后面,字迹越是狂乱不堪,也能窥见落笔之人的状态明显变得异常。
“所谓槐神赐金,不过是你用孩童精血喂树的借口。”
乔青璃合上书,转身时正撞见林氏站在门口,菜刀仍在淌血。
这一幕分明格外渗人,可乔青璃不慌不忙的抬眼和人对视,气场反倒是比这林氏更强几分。
“借着育婴堂收拢孤儿,每月献祭一人换取富贵,倒博得个乐善好施的名声。”
那些孩子一看魂魄就不对,就算是活生生被饿死,也不会变成如今的小鬼模样。
乔青璃的视线落在林氏那双诡异的脸上,结合自己刚才看到的账本,已然有了答案。
听乔青璃戳破真相,林氏脸上的悲悯瞬间碎裂。
她猛地扑过来,菜刀带着风声劈向乔青璃,“你懂什么!那些孩子本就活不成!”
乔青璃侧身避开,长剑顺势缠住她的袖口,手腕发力一沉,竟将那灰布衫撕下半截。
林氏的小臂暴露在空气中,腕骨处竟嵌着枚长命锁,本该刻着“长命百岁”的锁面被磨得光滑,锁链却像活物般缠进骨头里,链节缝隙渗出黑血。、
“这锁是用献祭孩童的胎发混银熔的吧?”乔青璃剑尖抵住她的咽喉。
“长命锁本该护幼,你却用来囚魂养树。”
七个孩子因此没了性命,只因为她疯狂的想法。
乔青璃面色更冷,手下动作也不再留情。
“哈哈哈……”林氏突然狂笑起来,脸像裂开的陶俑,从嘴角到耳根撕开道口子,黑血汩汩涌出。
“就算没有我,他们也早就被乱兵分食了!我给了他们安身之所,让林家富贵百年,有什么错?!”
她的吼声刚落,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古槐的根系如巨蟒般冲破地面,缠向乔青璃的脚踝。
树皮裂开无数道缝隙,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眼球,齐刷刷地盯着她。
林氏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裂开青灰色的纹路,与树根纠缠在一起,声音变得又尖又哑,“既然来了,就留下陪他们吧!”
孩童虚影们停止争抢,墨色眼白转向乔悠娩,嘴里发出“嘻嘻”的笑声,一步步朝门口围拢过去。
孩童的笑声像针一样,扎得乔悠娩头皮发麻。
她攥紧护身符退到乔青璃身侧,淡金色的光晕在身前铺开,将最先扑来的两个虚影弹开。
那些墨色眼白里映出她的影子,却在触及光晕时泛起白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保护好自己。”
乔青璃叮嘱,随即直接发力劈开面前的树根,清出一片空间。
她突然注意到那些孩童的脚踝有一抹鲜艳的红。
灰布肚兜下露出的细瘦脚踝上,竟系着圈暗红丝线,与古槐树干上褪了色的红绳一模一样。
更诡异的是,丝线的另一端顺着地面延伸,隐没在林氏敞开的衣襟里,像无数条吸血的蚂蟥。
乔青璃眸色一凛,她猛地矮身避开扫来的树根,长剑贴着地面横扫,灵力凝聚成的刃,瞬间将孩童与林氏之间的丝线烧断。
“啊——!”林氏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膨胀的身体突然像被扎破的气球般收缩,原本凝实的轮廓变得透明,能隐约看到背后纠缠的树根。
她衣襟里掉出些灰黑色的碎骨,混着暗红丝线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丝线断裂的刹那,孩童们墨色的眼白里竟透出丝清明,原先被驱使的动作也有了变缓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