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你再说一遍！
顾嘉月连忙将双手在身前摆得像拨浪鼓，“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了！学堂小院里本就有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平日里我都极少使唤他们，再添人实在多余得很。”
顾嘉月虽然每天都很忙碌，但他忙的那些事情，并不能假手于他人，每件都需要他自己亲手做到。其他人可帮不了他！
那四个下人常年守在学堂小院，跟着江陆离带来的仆从洒扫庭院、打理杂务，鲜少能得着顾嘉月的差遣。
她本就不喜身边有人寸步不离，总觉得像被无形的眼睛盯着。
“行吧。”二哥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强求，转而将目光扫过堂中众人，“你们呢？谁想要丫鬟小厮，尽管上来挑。”
大伯娘闻言眼睛亮了亮，手已悄悄抬到半空，却被大伯猛地按住手腕。他压低声音在妻子耳边磨牙：“傻媳妇，没瞧见娘的脸都沉得能滴出水了？还敢往前凑！”
大伯娘这才后知后觉地瞥见主位上奶奶紧绷的下颌线，顿时像被戳破的皮球般蔫了下去。
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不敢在奶奶面前造次，可是她的内心真的好想要一个下人伺候她啊。
他也想当个什么都不用做的地主婆呢。
哎，她只能收回渴望的手臂。假装自己无欲无求。
下人？呵，狗都...
“我要！二哥我要！”
狗不要我要啊！
顾宇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手中还拉着一个比他小上两岁的男孩。“二哥，我喜欢他，把他留下给我陪我吧！”
顾宇川看了过来，这个孩子他有些印象，好像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家中的亲人都在路上死绝了。
他能平安到这里除了运气之外就是亲人的守护了。
“行，给你留下当书童吧。”
能被带到这里的，顾宇川之前就已经筛选过，不会出现什么纰漏。既然小弟喜欢，那就留下来吧。不过是个孩子也吃不了多少。
但之后，看着每顿都要吃五个大馒头的小孩，顾宇川忍不住啪啪给自己两巴掌！
还首辅呢，居然还有以貌取人还取错了的时候！
丢脸！
“还有谁想要吗？”
顾家其他人也都纷纷摇头。
二哥早料到这般光景，脸上依旧带笑，“奶奶既把这事交托给我，不如就由我来分派？”
奶奶端着茶盏的手指顿了顿，幽幽叹了口气：“好，都听你的。”
他倒要看看你怎么安置这五十来号人。
“我如今是秀才身份，出门应考、会友总得有个小厮跑腿，便先挑个伶俐的。”
对于这一点家里并没有任何人反对，本来就打算给他买个书童的。
毕竟现在他的身份可不一样了，是秀才老爷呢。出门会友见客都是独身一人，连个跑腿的人都没有会被瞧不起的。
家里又不是没这个条件。
可是...“三个会不会太多了？”奶奶看着被挑出来的三个小子，心中的血忍不住倒流。
顾宇川笑了笑。“不多的奶奶，他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事要做。”
奶奶不说话了，读书人的事她不懂，只能用眼神询问站在一旁的顾嘉月。
顾嘉月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二哥说得对，三个小厮真的一点也不多！”
奶奶这才作罢。
顾宇川目光在人群里转了圈，指着个眉眼周正的婆子：“张娘子懂些医术，手脚又麻利，就让她照看爷爷奶奶吧。”
那婆子圆脸盘、福相耳，连忙从人堆里挪出来，福身行礼：“张氏，见过老夫人、老爷。”
爷爷奶奶活了大半辈子，一直以来只有他们给别人磕头的份，除了家里的小辈，哪里还受过别人的大礼？
奶奶慌忙起身将人扶起，掌心触到对方衣袖上的补丁，忍不住念叨：“好姑娘，我们老两口身子骨硬朗着呢，每日上山拾柴下河洗衣都不在话下，哪用得着人伺候？”
张氏僵在原地，眼尾悄悄瞟向二哥求助。
这一家人看着和善，她想留下来。
“奶奶，您跟爷爷年纪大了。”二哥正要劝说，却被顾嘉月拽了拽衣袖。
顾嘉月凑近奶奶耳边，声音压得极轻：“奶奶，二哥如今是秀才，家里若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日后同窗来访，岂不是要被笑话？”
这话戳中了奶奶的心窝子。
孙儿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到了嘴边的拒绝，硬生生咽了回去。
二哥趁机补了句：“嘉月还是学堂山长呢，将来学生家长上门，总不能连杯热茶都没人递吧？”
“罢了罢了！”奶奶拍了拍张氏的手背，“留下吧。”
张氏这才松了口气，垂手立在二老身后。
她瞧着老夫人虽严厉却心善，暗自打定主意要尽心做事。
有了奶奶这个开头，后面的分派就顺了。
每家都分到两男一女三个下人，厨房留了五个专管炊饮洒扫，余下的都派去田里，农闲时便去后山照看茶林桑林。
奶奶又开始叹气了。“这么多人，住哪里？吃什么？”
顾家的新家确实挺大的，但也一下子住不下啊。
但这些顾宇川早就想好了。“分给各房的下人就跟着住在房子里。其他的，我立马让他们在屋后搭个棚子住着。”
二哥话没说完，就被奶奶瞪了回去。“咱家没那磋磨人的规矩！”奶奶把茶盏往桌上一搁，“要盖就盖能挡风遮雨的茅屋，别嘴上说什么将就！”
她自己就是苦日子过过来的，最是看不惯有人被磋磨。
二哥连忙应下：“是孙儿考虑不周。”
奶奶这才放缓了脸色。
待下人都各归其位，退了多余的人，这事总算落定。
可五十来号人进了村，早被好事的村民看在眼里。
村头大榕树下，李盼娣望着顾家方向啐了口：“我就说嘛，咱们的钱准是被顾家贪了！”
旁边妇人纳闷：“咱们哪来的钱？”
“上月洪水，他们让把粮食搬去学堂，你家还回来的够数吗？我看少了足足三成！”
李盼娣压低声音，“村长说损耗？两天能吃那么多？还有那造纸坊，听说纸都被城里老爷高价订走了，给咱们的工钱才几个铜板？”
“不会吧，嘉月和村长都不是那样的人……”
“怎么不会？”李盼娣越说越激动，声音不知不觉拔高，“村长管着事，顾家老二掌着权，账又归老大家媳妇算，他们要贪，咱们能知道？”
村长媳妇端着簸箕刚从磨坊出来就听到有人嚼舌根。“李盼娣！你再说一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