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小姐，你又要做什么？
是呀，尽力了。
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做的也就这么多。再多的确实管不了了。
可顾嘉月心里还是堵得慌，像压着一团湿棉絮，闷得人喘不过气。
她想帮帮那些孩子。
在这种天灾人祸面前，有时候卖掉孩子并非单纯为了换些银两，更多的是想给孩子一个活命的机会。
跟着自己只能一起饿死；而被人牙子买走，人牙子为了不让自己花的钱打水漂，总会给些食物和水。
若是运气好些，被心善的主家买去，或许还能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这都是万般无奈下的选择。
“我想把那些孩子都买下来。”顾嘉月低下头，声音压得很低，跟顾宇川商量着。
这事她觉得没必要告诉家里所有人。
说了他们只会跟着担心，甚至可能会想方设法阻止她。
但跟顾宇川说就不一样了，他上辈子可是玩政治的，心思缜密，办法又多。找他合计合计，总比自己一个人瞎琢磨强。
顾宇川听了这话，脸上竟没什么惊讶的神色。
他脑海里忽然想起上辈子太后娘娘最喜欢看的一出戏。
戏里的旦角，是个心地极好的女子，总为别人着想，甚至愿意牺牲自己。
当时太后怎么说的来着？
哦，圣母！
对，顾嘉月此刻的样子，真的太像那个无私奉献的圣母了。
“那些孩子不是一两个，而是一群又一群。”顾宇川放下碗，看着顾嘉月，语气平静的告诉她现实。“只要干旱一天不结束，这样的孩子就会源源不断地出现，我觉得你救不过来的。”
“可若是我不救他们，他们可能就会被卖到那种腌臜地方去。”顾嘉月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在这个时代，被卖到有钱人家当下人，其实已经算是一条不错的活路了。
可那些长得好看些的男孩女孩，大多会被卖到青楼楚馆……
顾嘉月不敢再想下去。
反正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多难都要去救下那些孩子。
顾宇川正想再说些什么，奶奶手里的筷子在碗沿上笃笃敲了两下，眉头皱着不满的说道：“你们两个不好好吃饭，在那儿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是不是觉得家里的饭难吃，想去外面吃山珍海味啊？”
两人连忙住了嘴，低下头闷头往嘴里扒饭。
顾嘉月因为心虚，连着往嘴里塞了两大口。
“咳咳咳！”饭粒卡在喉咙里。她猛地用力捶打胸口，想把饭顺下去。
这荞麦饭，实在太噎人了！
一旁的李氏赶紧放下碗筷，伸手帮顾嘉月拍着背。
顾知更也快步跑到厨房，端了一碗水过来。
顾嘉月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喉咙里的阻塞感才缓解些，整个人这才活过来。
刚才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看到现代的奶奶在朝着她招手了。
“奶，以后还是做个汤吧。”顾嘉月顺了顺气，带着点后怕说，“这样干吃，真的会噎死人的。”
顾宇河在一旁没敢说话，但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渴望，让人根本没法忽略。
奶奶还没从刚才顾嘉月差点被噎死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一听她想喝汤，忙不迭地答应：“好好好，以后就多做个汤菜。没有菜的话，就做鸡蛋汤、鸭蛋汤。”
“还好之前晒了些干菜，大嫂也腌了几坛咸菜和酸菜放着，到时候弄点干豆米一起煮，味道也不会差的。”二伯娘接话道。
自从她收养了张羊崽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脸上的笑容多了，也开朗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整天阴沉沉的，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以后的晚饭吃什么，顾嘉月却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手里有多少可以动用的银钱。
虽然康子打理的那几家店很挣钱，但她花钱的地方也多。
别的不说，光是学堂每日花出去的银两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为了节约开支，蔡嬷嬷每天江算盘打得啪啪作响，为此愁得头发都白了不少。
顾嘉月简直不敢想，要是自己告诉蔡嬷嬷要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买那些可怜的孩子，她会不会被气得当场晕过去。
算了，大不了偷偷把钱拿出来？
不行不行，要是钱不见了，蔡嬷嬷肯定会急死的。
……
不管怎样，好像都绕不开蔡嬷嬷，她怕是难逃被自己气到的命运了？
不管了，时间紧任务重，先去探探口风！
吃过晚饭，顾嘉月慢悠悠地踱步来到自己在学堂的小院。
此时蔡嬷嬷和花朝正在院子里，把花园里被晒死的植物一棵棵拔出来。
她们干得满头大汗，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一时间没发现顾嘉月的到来。
等顾嘉月走过去的时候，正巧听到她们在聊天，聊的也是干旱的事。
“听说县城外来了好多流民，”花椒一边拔着枯草，一边说：“他们好像知道咱们县里有水，都聚在城墙下，怎么劝都劝不走。”
“那可怎么办？”蔡嬷嬷直起腰，捶了捶后背，脸上带着担忧，“要是他们闯进来抢水，可怎么好？”
“不知道呀，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花椒摇摇头，“希望没事吧。”
“我看悬，都要死了那还讲究那么多？都会想着拼一把的。”蔡嬷嬷年级大，看问题比较长远。她总觉得若是仍由这些人聚在城下，总会出事。
“那怎么办？我们去告诉县令大人？”
“急什么？我们能想到的事县令大人会想不到？他应该会安排好的。不过咱们也不能放松警惕。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顾嘉月见她们聊得认真，半天都没发现自己，只好出声提醒：“蔡嬷嬷，花朝!”
花朝回过头，脸上露出笑容.“小姐，您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顾嘉月本来想摇头，可转念一想，又点了点头：“嗯，我有一点点事想找蔡嬷嬷。”
蔡嬷嬷正在用围裙擦手上的泥土，闻言说道：“小姐，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我过去找您就是了。现如今虽是晚上，太阳还是毒得很。您这一路走来，肯定热坏了吧？快进屋喝水！”
确实很热。
才走了几分钟的路，就觉得浑身是汗，贴身的衣服都湿透了，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进了屋，花朝连忙去端了一盆冰过来，然后拿着扇子把冰散发出来的冷气往顾嘉月这边扇。
一瞬间清凉的感觉包裹了全身，顾嘉月觉得舒服了不少，但还是连忙制止.“花朝快坐着吧，你现在可不是我的丫鬟了，怎么还能干这种活？让我自己来！”
顾嘉月抢过她手里的扇子，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拿着扇子一扇，两人都能感受到凉意。
花朝有些不好意思,左右看了看，又拿起不远处的另一把扇子跟着扇风。“那我去叫那两个小丫头来伺候小姐？”
顾嘉月又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她们在，我们说话还不方便呢。”
对于后来买的那两个丫鬟，顾嘉月没什么太深的感情。
正好这院子里人来人往的，索性就让她们在院子里候着。
她本来也不喜欢身边总有人伺候着。
看顾嘉月像是有要紧事跟她们说，花朝就不再坚持了。
顾嘉月把蔡嬷嬷也拉到旁边坐下。开口问道：“那个，蔡嬷嬷呀，您这里还有多少银子啊？”
一听到顾嘉月提钱，蔡嬷嬷立刻警惕地看着她。“小姐，您这又是想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