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姜飞飞逃走了

“谁?”

萧玦的声音,已然带上了那男人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威压。

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纤弱的身影端着水盆,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准备伺候他。

是姜飞飞。

萧玦的瞳孔猛地一缩。

无数属于原主男人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他“看”到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如何将一个鲜活的女子,用药石、金针、与无尽的痛苦,一点点打磨成一件精致悦目的玩物。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次施虐时,那男人心中病态的满足与快意。

一股混杂着厌恶、怜悯与占有欲的复杂情绪,冲上了萧玦的心头。

姜飞飞是他的妹妹,即便在现代,他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并无多少亲近,但也绝不容许旁人如此践踏。

“以后,不用你伺候了。”他开口,声音比想象中要柔和许多。

姜飞飞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随即抬起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喜与受宠若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谢……谢主人垂怜。”

这副模样,让萧玦脑中瞬间闪过原主记忆里,她无数次被训练到媚态横生,刻意勾引的画面。

他心中那点刚升起的怜惜,瞬间被强烈的厌恶所取代。

“滚出去。”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收起你那套下作的把戏,以后,好好做个人!”

姜飞飞脸上的媚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煞白的惊恐,她哆嗦着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个头,便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石门缓缓合上。

……

姜飞飞一路跑回自己那间简陋的偏院,将门死死闩上,才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的脸上,再无半分柔弱与惊恐,只剩下死寂的冰冷。

他今天,是什么意思?

先是温柔,再是暴怒……这种喜怒无常,她只经历过一次。

那是她刚被带进这座大宅没多久,实在受不了那种将人活活改造成器的折磨,她策划了一次逃跑。

她以为自己成功了。

可就在她逃出城门,看到自由的曙光时,那个男人,就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等在官道中央。

他没有发怒,甚至对她笑了笑,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不听话的孩子。

他说:“飞飞,玩够了,该回家了。”

那一次,她被带回来之后,承受了她此生都无法忘怀的、地狱般的折磨。

他绑来了帮她逃跑的厨房哑奴,逼迫他在暴雨里鞭打她。

打到她体无完肤之后,再缓过来,让她鞭打那个哑奴。

姜飞飞不愿意,哭着求饶,

他就将她绑在椅子上,让她亲眼看着,那个曾偷偷给她递过半块饼子的厨房哑奴,被一寸寸地剥皮至死。

他甚至还强迫她,在他折磨那个哑奴的间隙,为他抚琴助兴。

又让她不停起舞,脸上还必须挂着他指定的、扭曲而僵硬的笑容。

直到哑奴失去声息。

从那天起,她就彻底绝了逃跑的念头。

可现在,他又露出了那种温柔。

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不,她不能死。

她要逃。

……

萧玦在密室里待了整整一天,才彻底适应了这具身体和脑子里那些驳杂的记忆。

他决定先去安抚一下姜飞飞。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萧玦的妹妹。

他凭着记忆,亲自下厨,做了一碗现代口味的肉粥。

当他端着粥来到姜飞飞居住的偏院时,闻到的却不是女子闺房的馨香,而是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院门虚掩着。

他推门而入,看到的是两具倒在血泊中的侍女尸体。

两名侍女脸上还保持着临死前的错愕。

她们的身体上满是伤痕,触目惊心。

手脚也被折断,摆成扭曲的不似人形的形状。

血腥而诡异。

而致命伤,则是她们眉心处那个细小的血洞,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利器从内部贯穿。

手段干净、狠绝。

萧玦一眼就认出,这是原主教给姜飞飞的独门暗器手法——“惊鸿刺”。

那个女人,跑了。

还用他教的功夫,杀了他的人。

“好……好得很!”

萧玦气得发笑,他将手中的粥碗狠狠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一股被背叛、被挑衅的暴怒,席卷了他全身。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声音冷得像是能冻结空气:

“鬼影。”

一道漆黑的影子,仿佛从地面的阴影里渗透出来,悄无声息地跪伏在他身后。

那人全身都笼罩在黑衣之中,不辨男女,身形如同鬼魅,气息若有似无。

“主人。”鬼影的声音,像是两块砂石在摩擦。

“去。”萧玦的眼神阴鸷得可怕,“把她带回来……我要活的。”

……

京城。

镇国侯府与安乐郡主府,只隔着一条街。

一边是朱漆剥落,蛛网结于梁上,野草从石缝里长出,在风中萧瑟。

另一边却是车马盈门,通明的灯火将半边夜空都映得亮如白昼。

青川的身影如同一抹融于暗夜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翻过郡主府高高的院墙。

他怀里揣着一个冰凉的瓷瓶,那是云承月用尽心力研制出的药,或许,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他躲在假山后,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曾经的大雍战神,镇国侯裴应见,此刻穿着最下等的仆役青衣,正跪在地上,用一块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通往主屋的白玉石阶。

他的神情,是青川从未见过的虔诚与满足,仿佛擦的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通往神祇座下的圣途。

青川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他发出声极轻的鸟鸣,那是他们之间独有的暗号。

擦地的男人动作顿了顿,抬起头,望向他的方向,眼神里却是一片空洞的茫然,没有半分波澜。

就好像,那声音只是风过林梢。

青川的希望,沉下去一截。

他不能再等了。

他闪身而出,低声喝道:

“侯爷!”

男人闻声,终于站了起来。

他看着青川,就像在看一个凭空出现的、肮脏的障碍物。

那双曾锐利如鹰的眸子里,只剩下冰冷的厌恶。

“你是谁?”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长久未曾与外人交谈的滞涩,“谁准你闯进郡主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