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对峙
等下了课，楚闻漪没有拖堂，直接宣布下课。
回到办公室，江清音此时还在忙着备课，也是，刚开学这几天，没有哪个老师是不忙的。
楚闻漪将课本放在办公桌上，一手拿起手机，一手拿着被子喝水。
她发现，最近嗓子更扛不住讲话了，等着有空时去买点润喉糖。
等滑开手机，里面琳琅满目的消息让她有些摸不准。
特别是，单是楚宁月一个人就有99+的信息。
楚闻漪吞下水，选择消息较少的——林挽沁。
林挽沁：【月月跟你说了没？我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快啊。】
林挽沁：【放心吧啊，身为你姐呢，肯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楚闻漪一脸懵地点进聊天界面，又一脸懵的退回来。
她看着表姐提到的楚宁月聊天框，有些不情愿地点开99+。
她从最初的消息开始看，没想到第一条就震碎了她的眼睛。
【完了姐！爸妈知道了！】
楚闻漪的手指不断滑动着屏幕，神色越来越凝重。
楚宁月在叙述事实的中间不断夹杂着歉意，楚闻漪嘴角一抽，恨不得将着杯子里的水换成酒。
只是，看到最后一条：【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会来承担火力的，放心吧！】
楚闻漪叹口气，她无力地靠在座椅上，她心中确实计划着要给父母坦白，但没想到这才出门不到半个月就出了幺蛾子。
她什么都还没准备好。
对了……
她偷偷看眼正认真工作的江清音，心中摇摆不定。
清音呢？她准备好了吗？我要不要说呢？
算了，等晚上回家再说吧。
她又点进楚母的聊天界面。
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给她介绍了一个新的相亲对象。
这个楚闻漪知道，在楚宁月发来的消息中，她知道父母给她物色了一名新的。
这部分她直接选择忽略。
第二部分则是，楚父母对於自己谈恋爱这件事非常惊讶，还说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楚闻漪擡手揉揉太阳穴，不回消息估计也不是个办法。
她想了想，最终打出一行字：【还没准备好告诉你们，再等等吧。】
果然，消息一发出，就收到了对面的连环轰炸。
【那我看看你男朋友长什么样子？有照片吗？】
【什么工作的？家住哪里？……】
【识人得眼精啊，别像你妹那样，交的都什么人。】
【……】
楚闻漪有些疲惫，不知道该如何回覆。
过了一会儿，她再次感受到手机的震动，是江清音发来的消息：【你看起来不太好，怎么了吗？】
楚闻漪：【说来话长。】
楚闻漪：【等回家告诉你吧。】
江清音看着消息，轻轻抿唇，但对方既然说了等到晚上，那就依着她吧。
————
晚上，下晚自习。
楚闻漪和江清音并肩往停车点走去，一路上江清音看着楚闻漪心事重重，好几次欲言又止。
就在前不久，楚闻漪受不了父母的逼问，直接草率地出了柜。
发出消息的那一刻，她就接到了楚父的电话，张口闭口的都是不可理喻。
这让楚闻漪还挺惊讶，居然没有骂出脏话来。
她走到无人的地方，试图和对面解释，但解释无效，他们根本听不进去楚闻漪的任何语句。
最终，她实在受不了，受怕地挂断了电话。
而现在，楚闻漪的手机还处於关机状态，她没有心思去理那些有的没的了。
楚闻漪下意识往主驾驶那走去，手刚触到车门，就感觉到一只带着温热的手覆盖上来。
她偏头看去，看见了江清音的满脸担忧。
“我来吧。”
她点头。
也是，以这种状态开车，还是挺危险的。
“好。”
说罢，楚闻漪便转身往副驾驶走去。
江清音不忍，待楚闻漪坐好，并把安全带系好后，她开口：“要去吃烧烤吗？好像我们还没有一起吃过。”
楚闻漪疑惑，她深知面前的女人是非常不喜欢吃油炸食品的。
除了她回家的第一个晚上，江清音吃了油炸食品。
不过那是情有可原，那现在呢？
似是想到什么，楚闻漪扯出一笑：“不吃了吧。”
“我真的没事，不用这么担心我。”
江清音眉头一皱，随后又松开。
“心情不好的话，回家给我说说吧。”语气很温和，似乎在尽力安慰她。
江清音发动了汽车，楚闻漪偏头看向窗外。
心里的烦闷压得她喘不过气，但还是答应了江清音。
路途中。
楚闻漪不断拿起手机，看着黑屏，思绪万千。
车内一度沈默，江清音也不知道该怎么戳破这种氛围。
重逢以来，除了那次江清音的表白，让二人冷静了一段日子，后来再也没有这种情况。
江清音瞥到她开机了手机。
只是，手机一开机，就开始“嗡嗡”的震动。
估计是有许多消息。江清音想。
楚闻漪有些恼地点开消息，无一不是父母的不解和埋怨。
她是想过父母不接受，但没想到反应会这么激烈。
她忽略了这些杂音，退出界面，才发现楚宁月也给自己发了消息。
【完了姐！爸妈说五一要来你们那儿！】
宛如晴天霹雳，楚闻漪深呼吸：这不就是要面对面打压了吗？
她手指一顿，断断续续地才发出：【知道了。】
回到小区，江清音看见楚宁月一直在她们门前来回踱步。
她看眼楚闻漪，又看眼楚宁月，语气尽量温柔，问：“月月，你怎么在这？”
“嫂子。”楚宁月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后就打招呼，快速进入正题，“我找我姐有点事。”
江清音点头：“进门谈吧。”
随后就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帮楚宁月拿下客拖，然后转身对二人道：“你们先聊，我先去洗澡。月月，桌上有水果，随便吃。”
楚闻漪擡眸，发现江清音眸中带着些许惆怅，这股神色如一把钝刀，割得她遍体鳞伤，痛彻心扉。
刚想开口说什么，江清音却只留下一笑，转身离开。
楚闻漪顿时哑口，但念着楚宁月还在这，就先换了鞋，把门关上。
楚宁月坐下沙发的第一句话却是：“姐，你还没给嫂子说？”
楚闻漪手中剥橘子的手一顿，随后再次开始动作：“没有。”
她低着头，墨发遮挡了她的神色。
“你这样闷着，不是让嫂子也很难受吗？”楚宁月有些急，下意识地往她身边靠。
“……”
她看出来了，一路上江清音的情绪也受到她的影响而有些低落。
“我会说的。”楚闻漪有些沈默。
楚宁月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姐姐，故作轻松道：“嗨呀！多大点事？对了，表姐已经在爸妈那边疯狂输出了。”
“哼哼，就按照表姐的实力，拿捏爸妈，那岂不是轻轻松松？”
楚闻漪哪里听不出来她口中的安慰？但也意思的笑了笑，算是回应。
楚宁月正打算再说什么，楚闻漪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看眼来电人，眉头轻蹙。
随后，她故作轻松地对楚宁月说：“好了，今晚就先这样吧，你先回去，我接电话。”
楚宁月无奈，也只得点头。
待妹妹离开，她才接起电话，走向阳台。
“喂？妈。”楚闻漪有些心惊胆战，毕竟今天已经被骂了一下午，如果还来，她可能真的有点遭不住。
“小漪啊，我和你爸商量过了，决定和你谈一谈。”对面传来妇女的声音，有些苍老却有力，有些不容置疑。
楚闻漪楞了会：“嗯。你们想谈什么。”
比起之前的不听她说话，已经好很多了。
“你是怎么想到和……和一个女人谈恋爱的？”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楚闻漪如实回答，此时脑海里尽是上学期开学前一天晚上江老师的两面性。想此，她感觉心中的阴霾被剥开了些。
“但是，相处了下来，我就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恋爱对象。”
“妈，我问你。”接下来的话，她有些不知道如何说。
楚母听见她的说辞，有些恼怒，但尽量压制了下来：“你说，什么。”
“如果我嫁给了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过得并不开心，这样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吗？”楚闻漪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有些颤抖的声色。
“你不处一下怎么知道合不合适？你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幸福？”
“不是，妈，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楚闻漪深吸一口气，“这不是试不试的问题。”
“哪里不是了？你和那个女人不也是试出来的？既然女人可以，怎么男人就不行？”楚母的声音开始急切了起来。
“妈，您先别激动。”楚闻漪有些头疼，“我有点不明白，现在国家都允许了，为什么你们不允许？我们一没偷，二没抢，是光明磊落的在一起的。您们又为什么一定要阻拦呢？”
彼时，电话那头沈默了。但不过一会，楚父的声音传来：“你说你光明磊落，那你现在敢马上告诉全世界你和一个女人谈恋爱吗？！”
这时轮到楚闻漪沈默了。
是啊，她还没有勇气昭告天下。
毕竟，老师这个敏感的职业……
楚闻漪正想着如何回覆这个难题，却感受到自己的肩被轻拍，她偏头看去，却见江清音还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一手拿着毛巾擦拭着。
“我和叔叔阿姨说说吧。”
江清音的声音给了楚闻漪一种安全感，但她又害怕自己的父母伤到对方，有些犹豫。
江清音擡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拿过手机，轻声说：“先去洗澡。”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