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养成记菜菜捞捞

水泽

水泽

不等晏羲和及时想出个借口, 便见梁宿宁偏头问道:“那是什么?”

“宁姐姐,你知道的,我紧张你并非一两日的事情了。”他喉间一滞, 微微叹息,声音都放轻了许多,“自幼时就开始了, 不是吗?”

其实,哪里又需要什么借口, 他有何心性,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又怎会不知?

这些时日的接触以来,梁宿宁多少也能猜到自己大抵成了他的心结, 只是不想他竟这样放不下。

若是长此以往的这般折腾, 岂不是要把他的身体熬坏了?

她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何德何能让如今在朝廷上颇有几分话语权的皇子殿下,屈尊降贵地夜夜守候。

只是若真想消除他长达八年的心结, 又岂是一朝一夕的事?

心中所惦念的事一个接一个, 尽是与他相关,梁宿宁面对着他, 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只是他们二人这般相顾无言, 亦是让她稍显窘迫。

为了缓解尴尬, 她抿了抿唇,打算再去桌边倒杯水喝。

身侧之人果然t又先她一步, 晏羲和发觉了她的意图, 便长臂一展,而这次他却不必再蹑手蹑脚, 做贼一般了。

潺潺的水流声响起,他已经灌好了满满一杯水,送至了她唇边。

梁宿宁感觉到贴在嘴边的那微凉的杯子,显得倒比刚才更为手足无措了,她本就是想随便为自己找点事做,好能暂时逃避他一会儿。

谁知他直接把水倒好了,还送到了她嘴边来,她想不面对他都不行。

“怎么了?”见她不喝,晏羲和关切问道,“是觉得这茶有些凉了吗?”

他将杯子撂下,转身欲走:“我去为你寻些热茶来。”

这深更半夜的,哪里还有什么热茶?

他虽不睡,别的随从可大都睡下了,便是守夜的,只怕也在不停打瞌睡呢。况且他单是夜夜守着她,就已经精疲力尽了,她又怎么好再麻烦他?

梁宿宁忙拽住他的袍角,讪讪道:“我喝这个就好了,你不要再折腾了。”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他低低应声,那盛满水的杯盏又重新回到了她的唇边。做戏做全套,梁宿宁也只好微微张开嘴巴,将那杯子里的茶水一点一点吞咽下去。

只是他或许真的以为是她太渴了,喂起水来半点也不含糊,那水源源不断地涌入她口中,她根本来不及咽下,小半都顺着嘴角往下淌落。

流经下颌,脖颈,一路漫延而下。

不行了,她实在是喝不下了。

梁宿宁伸出手去推阻那杯盏,可这一伸手便碰到了他握着杯子的指节,两厢轻触之下,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手狠狠一颤,连带着杯中的水都撒出来些许。

“殿下......”

他究竟是来帮她喝水的,还是来帮她洗澡的?

她的前襟皆被水渍染湿,晏羲和面色一变,忙为她擦去水痕,说话也一副做错事了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宁姐姐,我......我并非有意的。”

他一时情急,一手握着被子,另一只手则为梁宿宁擦拭起来,他的指尖抚过她小巧的下颌,抚过她细嫩的脖颈,可再向下他却是如何也不敢的。

“宁姐姐,这......”晏羲和擡起眉眼看向她的脸,本想问问她有没有帕子。

可这一擡头,他才注意到她唇瓣上还沾染着些许晶晶亮亮的水泽,月色之下泛着莹润的光,诱人采撷一般,不设防地出现在他眼前。

眼下,他要说什么几乎忘了个干净,满心满眼只有她唇上的那一抹朱红。

是了,这里的水渍还没有擦。

晏羲和这般痴痴地望着她,鬼使神差地将手缓缓擡起,停在了她的颊边。而后,没有半分犹豫地触了上去。

她的唇瓣柔软又湿润,像晨间凝着薄露的蜜果一般,引人为之垂涎。

晏羲和的手指在她的唇上寸寸滑过,眸色也越发晦暗,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狼一般,眼中写满了欲念,冒出幽幽的光。

一片寂寂之中,梁宿宁似是能听到喉结滚动,吞咽口水的声音,只是他的手在她的嘴唇上来回摩挲,周遭也安静的吓人,让她在这个当口,一动也不敢动。

她有所预感,若是她动了,接下来可能会不知道要发生些什么。

可这样一直让他摸下去,也不是办法,再感觉到那手指再一次颇为克制的,在自己的唇瓣上擦过的时候。

梁宿宁轻咳了几声,适时出声提醒道:“殿下,你......你摸够了没?”

再多的水也都被他擦干了,他还在擦什么?

她的声音一出,晏羲和这才于怔愣中回神,如梦初醒一般松了手,只是他却忘了手中还捏着个杯子,那杯盏应声坠地,平地惊雷般的响起“啪”的一声脆响。

这声音惊动了二人,却也惊动了睡在隔壁的刘母。

门外很快便响起了刘母带着困倦的声音,她打了个哈欠,便要推门进来查看情况:“阿宁,你醒了?可是有什么不便吗?”

屋外是关心女儿的慈母,屋内是惊慌失措的他们。

这夜半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是大为不妥,纵使梁宿宁与晏羲和他们自己知晓他们什么也没发生,可被别人看到了,也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的,哪怕那个人是她的阿娘。

而且,梁宿宁身上还有一片颇为可疑的水渍,更是让她无从辩解。

慌乱之下,她只好推着眼前的晏羲和,想把他藏起来,可她什么也瞧不见,便是心急也毫无用处。

梁宿宁看重她如今的这个母亲,晏羲和自然也想在她面前留下个好印象,此前让梁宿宁受了眼伤,刘母对他的那些好感早就不剩什么了。

现下若是真的在屋中发现了他,只怕会以为他是个浪荡轻浮之人,再也不会放心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他。

可刘母已经堵在了门口,他不能翻窗越出,只好寻到屋中的衣柜,整个人都钻了进去,胸腔起起伏伏,自方才抚上梁宿宁唇角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就没正常过。

梁宿宁在外面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在刘母推门而入时,她忙收敛了脸上惊慌的神色,扯了扯唇角,率先开口:“阿娘,吵醒你了?”

刘母见她自己一人立在偌大空旷的屋中,不由有些心疼,走过来扶住了她:“若非隔壁屋中的那轻榻太小,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想你独自宿在这里的。”

原先她身体无恙也就罢了,可她现下身患眼疾,刘母怎么能真正放心?

“我自己没事的,阿娘。”

梁宿宁方才听到响动,就猜到晏羲和定然是躲在了狭小的柜子中,她不敢想象若刘母真的不慎发现他,会是怎样一个局面,便也急急忙忙地说自己一切都好,想快些把刘母打发走。

可越是想要什么,便越是得不来什么。

譬如眼下,刘母一走近才发现她脚边落了一地的碎瓷片,登时困意消了大半,声音也难得严肃起来:“还说没事,瞧瞧这满地的碎片,你若不小心摔倒了,栽在这上面可怎么办?”

“我......”梁宿宁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反驳。

可惜屋中没有笤帚之类的洒扫工具,刘母也只得先将这地上的碎片收拾到一边的角落,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放心。

“不行,你这屋中有那般尖利的碎片,实在让我不能放心,我今夜便先陪着你吧。”

总归黎宇已经睡下了,他一睡下,便是天塌地陷也与他无关,更让刘母挂心的,还是患了眼伤的女儿。

“什么?”

刘母此话一出,梁宿宁颇有些失态地回问道。

“怎么了吗?”她这样子都把刘母吓到了,还以为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妥。

“没......”梁宿宁干巴巴道,“阿......阿娘你这般累了,不必再把精力耗费在我身上的。”

“你这孩子,只知道心疼我,半点也不知道心疼自己。”刘母望着她身后的床思忖了一番,“也罢,我今晚跟你挤挤便是,如此也不算劳累了。”

她都这样说了,梁宿宁也彻底哑口无言,她勉强地在面上挂出了个分外僵硬的笑:“既然这样,那就委屈阿娘了。”

心中却在为晏羲和默哀,可怜的三皇子,今夜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了。

她们二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也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晏羲和的耳朵里,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心下倒是没有方才蹦得那样欢腾了。

可指尖上的那抹温软,像是一点一点刻在了手上一般,让他的脑中心中全是她。

晏羲和微微一动,将手放到了自己唇下,若是他以唇相触,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柜子中方有梁宿宁的衣物,充斥着的全是她的气息,他擡眼望着这狭小逼仄的空间,心中却不无期盼地想,到底什么时候他才真正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有她呢?

她会愿意接纳他吗?

会......像他喜欢她那般,喜欢自己吗?

他真的已经,一刻也不愿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