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养成记菜菜捞捞

甜涩

甜涩

正如新官上任三把火, 梁宿宁坐上尚书之位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过往那条条不合常理,压榨百姓的律文尽数更改修补, 赋税劳役的征收更是减低了不少。

在她所做的努力之下,民间不少穷苦之人也有了喘息的机会,不必再过上变卖妻儿来换取温饱的日子。

为防止再出现贩卖人口而从中牟利的种种恶行, 梁宿宁将这一行径撰写进了封国明令禁止的律法之中,如有再犯, 严惩不贷,罪无可恕。

她顺利成为当朝第一女官之事, 亦是鼓舞了不少平民女子,有她开了先例, 旁的后起之秀的女子也不甘让贤, 纷纷投身于朝廷之中,贡献出她们所具有的一份力量。

善文者便考取功名以作文官,善武者便投身于军营以备战场厮杀, 她们皆不再是旁人眼中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柔弱女子, 她们亦不会比任何人差。

日子如水般流逝而过,树上的叶子也渐渐葱茏起来, 繁茂无比, 苍翠欲滴, 随着第一声蝉鸣的响起, 于悄然间便迎来了初夏,梁宿宁与晏羲和的亲事也越发临近。

自刘母知晓了晏羲和不顾所有人的阻拦, 也要许给梁宿宁正妻之位时, 她原先便是对他有再多的看法,也因他此举全都化为了乌有。

贵为皇室却许给一个乡女这样大的殊荣, 这是她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他能力排众议,娶自己女儿做他的正妻,便足以看出他对她的重视,梁宿宁能有这样一个好归宿,刘母也算是能放心许多。

而梁宿宁却开始有些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眼看着婚事越来越近,府中上下张灯结彩,处处都挂满了红绸喜字,尽显人间烟火,热闹非凡。

可她却无端生出了好多担忧来,她虽是满心欢喜地想嫁给他,慢慢地却也会担心,他对她这样好,万一嫁过去,他发现她不如他想的那般优秀该怎么办?

又或者,他想要的,她不能给他呢?就如那日陛下所说的,若是他能与前来和亲的沙硕公主结亲,那他不仅能得到沙硕部族的支持,还会为自己在夺储一事上受到莫大的助力。

而她,似乎什么也不能带给他。

梁宿宁脑中一直胡思乱想着这些,几乎是日也担心,夜也担心,好几次都被晏羲和有所察觉,但几次话到嘴边,她又不知该如何说出来,便也含糊着蒙混了过去。

但不解开这一心结的结果就是,她彻彻底底地失眠了。

门外声声叠起,不曾间断的知了声,让她不堪其扰。梁宿宁躺在榻上,终是有些忍不下去地掀开被子起了身,将微掩的窗子一把推开。

“能不能不要吵了?”她有些无奈地冲着声音来源嘟囔了一句。

吵得她心烦意乱,还怎么睡觉

梁宿宁本是无意一句,但谁知她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却奇迹降临一般的,那些嘈杂的知了声果然不再响了,不远处的柳树上还簌簌抖落下了不少树叶般大小的黑影。

起初她以为那只是些普通树叶,直到后面发现那黑影落得差不多了之后,不再有知了声响起,才惊觉那哪里是什么树叶,分明就是已经死掉的知了吧?!

“谁?!”梁宿宁下意识问出了声,等说完之后却又反应过来,能如此贴心的,又常守在她屋子附近的树干上的,还能有谁?

果然待她问完的下一瞬,便在层层交叠的树叶之间,瞧到了他的身影。

月色与枝叶掩映之下,她见到晏羲和立在树梢上,甚至已经不再遮掩自己的身影,他冲她遥遥一笑,而后跃下树梢,走到了窗子旁边,走到了她面前。

不知怎的,看见他就好似被贴了一张镇定符般,让她百般焦躁的心也放松了不少。

梁宿宁望着他,惊喜之意全然泛滥在脸上:“殿下怎的又做这梁上......不,树上君子?”

见她还能无所谓地调笑出声,晏羲和这几日里来的紧张也稍稍消散了些许,她近来总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他追着她问了许多次,却此次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既然他无法从她口中得到答案,那他便来自己寻。

“若不是为了你,我何必费尽心思?”他叹了口气,望着她眼下那淡淡的青黑,不免有些心疼。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她一连几日都不得安眠?她往常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梁宿宁扬着嘴角,为他拈去一片头上的树叶,听了他的话后,微有怔愣:“我?”

“不是你还能有谁?”见她半点也无所觉的样子,晏羲和不由吃瘪。

这世上,除了她,可再没有第二个人会让他这般劳心伤力了。

“今晚你也没睡好?”他长指抚了抚她的眉眼,再次问出了那句在心中想了千百遍的话,“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你......”

难道你后悔说要嫁给我了?

院中红绸飘摇,携着绿叶青草般清香的风,却好似吹不散二人之间的滞涩。

其实,这些天来梁宿宁日日紧张,胡思乱想,晏羲和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的煎熬不会少她半分,他们一日不礼成,他便要日日夜夜担心着,中间这么许多天会不会生了别的变故,会不会她答t应了他又后悔?

会不会......不想再回到那个令人生厌的深宫之中?

他很怕,每天都在怕,却又不敢真的问出来,若是问出来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那他该怎么办呢?她若是真的不想要他了,他又该怎么办呢?

他什么也不敢问,只日日都在祈求着,过得快些,过得再快些。见不到她,不能真正拥有她的每时每刻,与他而言,都是煎熬。

“难道什么?”梁宿宁被他轻抚着,舒适地微微眯起双眼。

瞧着她如此,晏羲和淡淡笑了笑:“没什么。”

就算后悔,也晚了。

“大半夜的,站在外面。”梁宿宁摸了摸他身上的衣服,恨铁不成钢地斥了一句,“要说你多少次你才肯改?”

虽是已经到了初夏,可夜里终归还是有点凉意的。白日里热,他穿的本就单薄,现下入了夜,若不顾及身子,早晚会被他折腾得染了风寒。

梁宿宁抓着他的手,忙让他进了屋。

只是他这一进了屋子,便开始不老实起来,反手一拽,将她纳入怀抱之中,紧紧搂着她,餍足道:“只要能与你快些成亲,与你同塌而眠,我便不再需要这般辛苦了。”

他是真心实意想与她早日共结良缘,谁知他这话一说出口,却明显感到怀中之人蓦地一僵,刹那间,一直深埋于心中的不安再次如浪潮般翻涌而来。

晏羲和面色微变,稍稍和她拉开了些许距离,垂眸盯紧了她的脸:“怎么了?”

感受到他的警觉,梁宿宁忽地有些不敢去看他,徒劳地张了张嘴,一时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原来面对这场期待已久的婚事,他们二人都会接连变得怯懦无比,生怕这只是海市蜃楼般容易消散的幻梦。

她这躲闪模样,无疑更是令晏羲和认定了她心中有鬼,他不由带了些强硬的姿态,捧着她的脸,迫使她直视于他,又低低重复了一遍:“怎么了?”

见他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梁宿宁沉默了一阵,没能拗过他,便垂了垂低落的眉眼,有些颓然地开口道:“你真的要娶我吗?或许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呢?”

“而且我似乎......什么也不能带给你。”

她这一句话,便足以化解他心中的全部紧张与不安,晏羲和终于展颜一笑:“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你能安然完好地嫁给我,那便是我毕生所求的。”

除了她以外,他什么也不要。

“就只是这样?”梁宿宁擡眼去瞧他,仍旧有些不敢相信这样好的他,就这般轻易地送上门来了。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好像她也确实不曾为他做过什么,便是这门亲事,也是他主动求来的。若不是她,只怕她还会如上一世一般,就连自己的归宿也难以做主。

望着她仍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晏羲和大概知道或许他说什么,用处都不大了,索性便直接以行动来证明。

他半阖着眸子,垂头吻来,两片温软湿热的唇紧紧相贴,陡然升温的热意驱散了不少夜里的寒凉。

他这般吻了过来,有几分突然,梁宿宁不由微微睁大了眼,还没有从方才的那试探中抽离,一时呆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不过很快便什么反应也由不得她了,他指骨分明的手指覆在了她眼睛上,霸道地引着她共赴沉沦。

他们耳鬓厮磨,双唇相依,彼此纠缠不休,寂静的夜中,微有喘息声越来越大。

梁宿宁的唇瓣被他吮吻在口中,他便如骤然得到了蜜糖的孩子般,不管怎么□□都不得满足,一定要在口中榨干那最后一丝甜味,让她完完全全染上他的气息。

直到感觉到晏羲和的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另一只手的指尖好似正不断绕上了她的衣带,想要寻个缝隙得以让他大快朵颐。

梁宿宁这才警醒,赶忙从他那愈发深入的吻中,抽离开来。

“啪”的一声脆响响彻在房中,晏羲和有些委屈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宁姐姐......”

他嘶嘶轻抽了几口气,本就不稳的气息在此时更添蛊惑之意。梁宿宁揽着自己的衣角,看着他的视线满是戒备,毫不客气道:“你想干嘛?!”

晏羲和抚了抚自己被她拍红的手背:“我想看看,宁姐姐背上的伤好没好。”

“是......是吗?”梁宿宁话里有些磕巴,倒是她不小心把他的心思想歪了?

“宁姐姐以为我想干什么?”瞧出她神情的不自然,晏羲和好笑地凑近了她的脸。

两人近得似是方才相缠的热气又扑在了她脸上一般,让梁宿宁迷蒙地有些头晕目眩,她脑子都慢了一拍:“我......我没以为你想干什么。”

这话颇有几分欲盖弥彰,连她自己都不信。

“哦——”晏羲和拖长了调子,话间满是揶揄,“好,没想干什么。”

“你,你给我少说两句吧!”梁宿宁咬牙切齿。

总觉得他这三两句,倒越描越黑了,他心思向来坏得很,若非他以前就那般做过,她又怎会想歪了?

反正,都是他的错就是了。

“那......让我看看你的伤?”晏羲和眉梢微挑,眼尾一扬,讨价还价道。

“不行。”梁宿宁攥紧了衣领,对着他如临大敌一般,她太了解他了,给一点甜头便会得寸进尺,真让他看了,万一又弄成上次那难以收场的画面该如何是好?

“不给看?”他又确认了一遍。

换来的是梁宿宁毫不犹豫地点头。

“好。”晏羲和无所谓道,转头绕开她,坐在了她的床榻之上,“不给看,我就不走了。”

梁宿宁:“?!”

她亦步亦趋地跟到他身边:“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