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养成记菜菜捞捞

骗子

骗子

经过几天跋涉, 邱高驰也总算率领大军及时到达了屏定关,此间他亦是一直同留在山谷之中那支保护梁宿宁的小队有书信往来,得知晏羲和终於被找到, 甚至还有一线生机,他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不少。

有了这个好消息,他也总算能率领大军安心作战, 虽是同他们远在千里,但邱高驰依旧周密地布置好了接下来的一切安排。

眼下晏羲和身受埋伏, 落了大伤,必是难以再支撑着赶到屏定关作战。既是如此, 倒不如让他先行回宫养伤,也以备来日后方支援。

此次邱高驰未曾半路遇到袭击, 军力又强, 战无不克,对战小小戎族自是不在话下,只是唯一令他不解的是, 他记得晏羲和出事前夕, 曾有亲兵向他汇报大军动向,他的军队分成了两路进军屏定关。

如今晏羲和亲率的军队於山谷中遇袭, 那杨副将率领的那队走水路的军队, 应是早已抵达屏定关才对, 为何这城中却并无那军队其中一人的影子?

有了晏羲和的先例, 邱高驰也不得不多虑一番,不知那队水路军是也遇到了埋伏, 还是发生了不测, 竟消失得干干净净。

莫非......

邱高驰心中升起了个最坏的想法,莫非是军中出了奸细?

不然怎会在大军兵分两路的第二天, 便遇到了如此周全的埋伏?

思及此,他眼神一暗,眸中是怎么也挥散不去的肃杀之气,声音亦是低沈非常,吩咐道:“查,务必查清杨副将一军去处的下落!”

*

而被邱高驰全力搜查的杨副将一军,早已归顺了晏明哲麾下,无他,只是被许了助他登基后的高官厚禄。

现如今的局势也确如晏明哲所计划的那般,晏羲和下落不明,京中大军皆由邱高驰所率领,抵达屏定关对战戎族,后方京中空悬,其军力难以与他多年筹备的私兵对抗。

况且晏文德昏庸无能,膝下的各个皇子除却最有威胁的晏羲和,其他更无非是几个软弱之人或稚子罢了。

朝中没有能主持大任之人,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於晏明哲来说,几乎是唾手可得,他又岂有放过之理?

除却自己已然可以雄踞一方的兵力,那上京牢狱中还有着一个掌握一切朝中秘辛的赵欣荣,只待他将此人也收入囊中,那必然能坐稳那高位。

时不我待,晏明哲当即将自己私养的亲兵部队召集起来,准备不日启程。

虽是前些日子与晏羲和经历了一番恶战,但好在痛失的那部分兵力还有杨副将的一队率领填补了上来,倒也不至於让他今日之计有所犹疑。

而那杨副将的一众将士更是一头雾水,他们分明是该现下已然与戎族激战以保卫家国,却是不知怎的就随杨副将一同加入了云昌王的麾下。

可不等他们细细思索出什么,晏明哲便开口,以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粉饰自己逼宫的事实。

“众将士听令,现如今形式紧急,内忧外患,京中大军被调拨前往边疆与蛮夷作战,可我方上京之内却有人包藏祸心,意图作乱,我等必将截杀作乱之人,以还天下太平!”

除却晏明哲亲兵的一干将士虽是依旧云里雾里,但听他所言也知形势大不t妙,便也皆顺从地听从指令。

但这其中亦有一二异样的声音,有几名杨副将所率领的将士问道:“何人敢这样大胆,竟趁我大封征战之机发动内乱?”

晏明哲既是已经有了蒙骗他们回京逼宫的打算,自是早已做足了一切的准备。

他很是自然地回道:“前不久丽贵妃因多年来犯下的恶事被打入冷宫,可她的家世被她这些年的天家富贵所养着,早就今非昔比。”

“如今京中军力空虚,本王亦是早已收到了丽家近来蠢蠢欲动的消息,只怕若是真的发生了些什么再动身,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现下前去护驾,是最好的抉择,否则待丽家发动,拥护丽贵妃之子七皇子登基,那岂非是将天家颜面踩在地上?”

丽贵妃与其一家狼子野心也早已不是一两日,这个理由倒也足够能让人为之信服,毕竟丽贵妃曾经那般风光,现下沦为冷宫废妃,又怎能甘心?

放眼望去,除却现在朝中能有可乘之机,也再无其他有利的机会了,如此一来,封国现如今当真是内忧外患,在一片腥风血雨中摇摇欲坠。

不止丽家,只要京中有异心之人,恐怕都会选择在这个时机动身,晏明哲搬出这个由头,倒显得他自己这个异心最甚之人,愈发冠冕堂皇了起来。

杨副将所率领的将士们虽心有疑虑,却也并未多说些什么,只纷纷向杨副将投去了些许探究的目光,见他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似乎现下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将士们见此也只好将这份疑虑压在心底,随着杨副将一同原路返回,回到京中护驾。

*

自军医将晏羲和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痕医治后,他那微弱的脉相便愈发好转了起来,梁宿宁守在他身侧也放心了许多。

一连几日,她皆是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困了便宿在离他稍近些的软垫上,醒了便为他换药擦拭,在他身边轻声细语地说些什么,好能让他知道她一直都在陪着他,这段时日倒像是回到了他幼时,他们还在冷宫里相处的那会子一般。

彼时他身子弱,时常大病小病接连不断,又总有噩梦惊悸的毛病,梁宿宁也是这样陪着他,在他耳侧柔声说些趣事,或是哼些耳熟能详的小调子,总能让他更安心舒缓些。

她这样事无巨细的陪伴,便是处在混沌中的晏羲和也能感知一二,他又是最心疼她的,几乎是听见了她的声音,便挣扎着想要醒来。梁宿宁每每为他擦脸时,总能瞧见他睫毛颤动,眼皮覆盖之下的眼睛似是也在微微滚动。

终是在一日天蒙蒙亮时,梁宿宁於睡梦中感觉脸颊旁边微微发痒,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触着她的脸,她尚且还睡意朦胧,只以为是自己头上的发带又垂落了下来,便探出手想将其拨开。

谁知抓到的不是柔软的布条,反倒是带了些清晨凉意的手指,她身子微微一颤,马上醒转过来,一睁眼便瞧见了晏羲和有些苍白的脸庞。

可他投在她身上的眼神中又夹着不加掩饰的爱意,梁宿宁楞了楞,一时有些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梦还是现实,直到他又以手触了触她的面颊,甚至还轻轻捏了一下。

她这才回过神来,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梁宿宁抓住他作乱的手,却顾及着他的伤情不敢太用力,佯装生气地嗔怪道:“你这个出尔反尔的骗子,还知道醒过来?!”

话虽是这般说着,可眼眶子里又悄然蓄起了眼泪。

“是我不好。”晏羲和动了动唇,只是他几日来喝不进水,嗓音嘶哑,似是吐出一个字都格外艰难。

瞧他这艰难的样子,梁宿宁再有什么气也都消了大半,忙转身装了满满一杯水,让他饮下。

便是喝着水,晏羲和的眼神也不肯离开梁宿宁身上半寸,缱绻又黏腻,怎么也瞧不够一般,倒让梁宿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只是他现下刚醒不久,还这般脆弱,四周亦是危机重重,保不定何时又将被敌兵伏击,她也不得不快些做好接下来的打算。

辽远将军已将他的顾虑和他的想法尽数写於信纸,交到了她手里,他打算周全与梁宿宁的所思所想不谋而合。

但到底也要问过晏羲和的意思,毕竟本该率兵抵御戎族的是他。

好在晏羲和亦是会审时度势的,他自是也知晓自己现下这幅残躯败体,便是真的到了边疆,也只会平添麻烦罢了,倒不如在其他更合适的地方来发挥自己的用处。

况且这处荒郊野岭,没有什么合适的药材,於晏羲和养伤无益,实在不宜久留,他们将接下来的路线敲定下来后,没几日便动身回京。

谁知半路上又收到了邱高驰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这般迫切的样子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由让梁宿宁与晏羲和二人俱是一凛。

本以为是与戎族的战事出了什么岔子,不想竟是辽远将军查出来的杨副将的下落。

信上写明了一切,那杨副将率兵与晏羲和一队分开后,并未按计划带兵前往屏定关护佑百姓,而是汇入了晏明哲的军队折返回了京城。

种种异动,足以说明他便是那个卖主求荣,甚至不惜置晏羲和於死地的奸细。

晏羲和将纸上字迹一行行看进眼中,手间却越发无意识用了力,将那纸张抓得皱巴巴一团。梁宿宁忙掰开他的手指,稍作安抚。

现下他还带着伤,不宜动怒。

“放心,有你在,那些贼人定不会得逞的。”她定定瞧着他,眸中尽是笃信。

她用自己的手代替了他手中捏紧的那信纸,他自是收着力道,不忍弄疼了她。她似是总能如温和的春风一般,化解他一切的躁郁不快。

而他也断然不能再让那些人,有任何伤害她的机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