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乔令妤落水
暮春时节花木繁盛,马车一路穿街而过,渐渐便有数不尽的苍翠绿意映入眼帘。
今日是谢韫一行人约好来丽湖边放纸鸢的日子,天高气清,本也是十分适合踏春的。
只是原先说好的轻松却临时折了腰。
因为乔府里来的不光有乔令妤,还有她那个笑面虎哥哥乔令卿并着其妻冯氏。
乔令卿往乔令妤身边一站,又将其半掩在身后,什么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了。
乔令妤下了马车站在白花如雪的湖边,捏了捏藕荷色裙裾,无奈笑道:“哥哥,你别只管我,你也带嫂嫂去玩呀。”
她心里真是叫苦不迭。
两三日前她收到谢韫的帖子还欣喜不已,且谢韫也在贴子里同她说明了除了他们夫妻之外,自己的哥哥谢右安也会一起去到丽湖。
乔令妤对他们兄妹都是熟悉,没什么顾虑就应承了下来。
哪知她的哥哥也知晓了这事,说什么今年春日也没有机会带嫂嫂出门,正好这个机会一起去丽湖边走走。
如今就变成了六个人,一起站在这丽湖边大眼瞪小眼。
垂柳凫水,桃花遍野,原是十分好的景致了,谢韫捏了捏裴时矜的手,又和身旁的谢右安对视了一眼,彼此眼里都有些尴尬。
很明显,乔令卿看出了点什么,不放心自家妹妹独自“涉险”,借着带冯氏出门这个由头顺带看护好妹妹。
谢韫抬手摸了摸鼻子,细想过后觉得也没什么。
她又不是要叫谢右安对阿妤做什么,虽的确存了相处的心思,可主要还是出来踏春的。
那总不能六个人就这么一直干站着吧?
想到这里,她晃了晃手中的青鸾鸟风筝,对着乔令卿和冯氏道:“乔家哥哥,我和阿妤手中都已经有纸鸢了,你可要去给嫂夫人临时买一只?正巧那头就有卖纸鸢的。”
乔令妤晃了晃手,手里是一只锦鲤样式的纸鸢,鱼尾红黄相间,彩带飘曳,漂亮极了。
谢韫手里这只则是这两天在裴府里裴时矜给她扎的。
青色的精致鸾鸟捏在她白皙如玉的指尖,鸟首下还被裴时矜装了一只竹哨,若摇晃着迎风飞起就会发出宛若鸾鸟鸣叫的轻灵之音。
谢韫赞他构思精巧,自然也对这只纸鸢喜爱至极。
乔令卿看了眼她们二人手里的纸鸢,冷哼一声牵起了冯氏的手朝着不远处卖纸鸢的摊贩那里走。
冯氏是个温婉美人,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见他还时不时回头望就抿唇笑道:“你将阿妤看管得这么严,小心她回去和你闹。”
乔令卿撇撇嘴:“我看这丫头是忘了先前许家的教训了,上回那两人大婚,母亲回去就同我说阿妤同那谢家哥哥看着关系不错,母亲没放在心里,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不能不管。”
那谢右安他今日一见,看着的确是个正人君子,只是先前那许如衍也是一派人模人样的,不多认识认识怎么能知晓真面目?
冯氏也明白他的顾虑,只摇头笑道:“那你也要把握好分寸,别扫了那几个孩子的雅兴。”
走到摊贩前,乔令卿让她自己挑选一只纸鸢,末了自己付了银钱,回去的路上就挠了挠她的手心,“你呀就是心太软,你也是想阿妤能有个好归宿的,我们替她掌掌眼怎么了?”
“那丫头恐怕都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呢,你我都是经历过来的,哪能看不出那谢韫的意思。”
冯氏瞧了一眼那处,唇边含笑道:“那裴夫人自幼和阿妤交好,也不是会害阿妤的人。”
见乔令卿眉毛一竖又要说话,冯氏连忙放软声音:“好好好,我知道了,等会我帮你多盯着些。”
乔令卿这才温缓了神色,侧头凝着自家妻子道:“我也有许久没有同你放纸鸢了,这次要不是阿妤的事提醒,我……”
冯氏笑觑着他:“那你今日也好好陪我就是了。”
两人又走回谢韫一行人身旁,就见那几人已经开始绕着线轴放起了纸鸢。
谢韫和裴时矜在一处,谢右安在他们身旁看着,反倒显得独自放纸鸢的乔令妤有了些形单影只起来。
乔令卿瞧了一眼,踌躇道:“你先陪阿妤去玩,记得离湖边远些,那边有一片花苑就很适合放,晚些我再和你一起。”
他看了同样孤身一人的谢右安一眼,冷笑道:“我去会会那个小子。”
冯氏无奈,又叮嘱了他一句注意分寸,便拿着手里气势汹汹的老鹰纸鸢去找乔令妤了。
谢右安看到乔令卿挺拔的身影朝自己走过来,不自觉心里有了一丝局促。
“乔大公子。”
“谢公子。”
两人打了个照面,一齐仰头去看空中的三只纸鸢。
“谢公子如今年岁几何?家在何处?”
谢右安一一答了,果然乔令卿又开始暗暗考较起了他的学业。
出乎乔令卿意料的,眼前这个年轻人倒不是囫囵吞枣,而是真的胸中有丘壑,说起自己年岁和家中情况时还有几分局促,说起学问上的事反而舒展了眉目对答如流。
就如那种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地就全然自信的那种状态,这样的神情,他在自己的父亲乔鹤远身上每日都能见到。
不得不说,乔令卿是很欣赏这样的年轻人的,可若是仅凭着这些就妄想能够得上他家妹妹,还有些不够格。
那头谢韫和裴时矜玩得十分开心。
谢韫着一身青黛长裙,裙摆绣着玉兰,跑动起来就如她手中捏着的那只青鸾鸟风筝一样,叫人移不开眼。
裴时矜不错眼地看着她,看她跑的脸颊红润,眉眼都透出了几分艳色,忙将她拉停了下来掏出巾帕给她擦汗。
她本就生得容色绝艳,今日的灿阳更照的她异常美丽,便是额间渗出的汗也隐隐折出暖光。
裴时矜目光平和,唇角也微翘着笑起来。
“都叫你跑得慢些了,谁还和你抢不成?”
谢韫吐了吐舌,将手中线轴推到他面前,献宝般道:“你要不要放试试?很好玩的。”
裴时矜皱眉,想也不想的摇头。
来放纸鸢的都是女子,没见到哪个男子还爱放这东西的。
他上一次玩也是母亲教他的,况且那时他还很年幼,并不会有人说他就是了。
谢韫不管不顾地将线轴塞到他怀里,盈着眉眼道:“你玩一会,我去看看我阿兄,咱们都冷落他不太好。”
毕竟也是她将人叫出来的。
方才她就瞧见乔令卿和自家阿兄说了会儿话,也不知说了什么,这会阿兄正独自仰头看着天上纸鸢发呆,乔令卿则是陪冯氏去了。
有乔令卿陪着冯氏,乔令妤自然不会缠着自家嫂嫂,有心想给他们留空间就自己跑得远了些。
她是知道她的哥哥素日很忙,鲜少有时间能带嫂嫂出府的。
这期间,谢右安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她,也看那只锦鲤在天上乘风飞翔。
乔令妤一边拉着轴轮一边跑得十分开心,藕荷色的裙裾都被风扬起,像一朵盛开的蔷薇一样。
因此当乔令妤不小心摔进湖里时,谢右安也是第一个发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