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你怎么就能有这么多话要说
元宝儿一直都知道,乐少言是个脸皮厚度堪比城墙的绝世大无赖,但很显然,还是低估了她的下限,属实没想到这女混子居然能够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因为元宝儿“宁死不屈”,不吃乐少言与穆清用武力威胁的那套,这女混子便干脆换了个法子,请她穆姐姐用银针点了元宝儿的“笑穴”,关键是,向来以理服人的穆坊主竟然还真就同意了这种可以称得上是无赖至极的损招。
直到元宝儿笑到满地打滚不能自已,不得不告诉了两人那些东西的所在位置后,乐少言与穆清这才替她解了这笑穴。
等两人顺利取回衣物和剑,以及其他随身携带的东西后,乐少言和穆清私下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将元宝儿放了。
兴许是没想到会被二人就这样简单地释放了,元宝儿反而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急着离开,并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们两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明明刚才还在说要去为那皇帝效力,居然没想过要把我一起抓过去邀功?”
“哈?”乐少言则是表示,同样不理解元宝儿脑子里在想什么,“你既不是这次谋反作乱的组织者,又非参与者,把你抓过去,有什么用?”
元宝儿立即又道:“可你刚才不还说什么你我都是大鸾人,那话意思不就是想把我带去,让我为大鸾而战。”
“但是刚才不也是你自己说的吗?你既然都无法感同身受‘国为家’的理念,又怎么会想为大鸾而战?你都不情不愿的,那我还带你过去做甚?万一带你过去后,你反水投敌,那岂不是成了我们自找的麻烦?”
乐少言打心底地觉得元宝儿真是莫名其妙,哪有人赶着让别人逼自己做不想做的事啊?
虽然乐少言自认为说的已经非常直白了,但元宝儿看上去还是不太放心的样子,估计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怕两人这次会轻易放过她,其实还是跟先前对付夏仁时一样,是在算计点什么。
踌躇片刻后,元宝儿还是决定刨根问底,想要问个明白:“那你们就这么放了我?也不想着报仇了?”
“报什么仇?孙一姑娘的么?那仇不是早就已经报完了?”乐少言特地掰着手指算了算,确认无误后,才道,“二十八条人命,外加一个夏仁,全部陪葬,一个不落。”
元宝儿明显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乐少言并未将自己纳入仇人名单中,良久,又看向穆清,眸中仍有着一丝忌惮,悻悻问道:“难道,穆清会不计较我先前几次谋害你的事?”
乐少言这下彻底语塞了,只感觉这元宝儿怕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非要被迫害一下这心里才踏实是吧?
穆清看了一眼已经很不耐烦的乐少言,当即无奈叹了口气,耐着性子接话说道:“你还没明白么?我们跟你一样,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倘若你不干出伤天害理、殃及无辜之人的事来,不管你想效力于谁,仅仅只是为了活着的话,我们便没资格指摘你、审判你,亦或是强迫你做什么,更不会对你怎么样。”
听到穆清这么说,元宝儿总算肯放下心来,临走之前,却还说了句:“即便如此,我还是讨厌你,乐少言。”
“那就讨厌呗,讨厌女混子我的人多了去了,你讨厌我,那是你的事,跟我又没关系,所以也没必要告诉我,只要你不作恶,随便你想怎样都行。”
乐少言看上去压根就不在乎,随口回了一句后,便转头看向穆清,笑道:“已经准备齐全了,我们走吧,穆姐姐。”
穆清则是回以一笑比,并点了点头,很自然地牵起了乐少言的手,道:“嗯,走吧。”
“穆姐姐,等解决完这一切,我们一起远走高飞,浪迹天涯~怎么样,好不好?”
“好,那以后,小女子就跟你女混子去江湖上四处混吃混喝了,可要多多关照呐。”
“一言为定,有本姑娘罩着,肯定能带穆姐姐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
果然,自己最讨厌的,还是这女混子明明什么都得到了,却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身边还能有一个一直肯陪着她、支持她、只会在乎她的人……
…命运这般…究竟凭什么…
望着逐渐远去消失的两人身影,元宝儿忽然没来由地感受到内心陡然生出一种落空感,就像是压在心口上的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突然被放下了一样。
元宝儿立于原地良久,而后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紧紧蜷缩着的双拳已然在不经意间缓缓松开……
*
此时此刻,皇帝的寝殿,秦朝凤像平时一样端坐在屋中书桌前,即便那位沈太傅突然之间携着兵器带着人马闯了进来,这位帝王却仍稳若泰山,没有丝毫慌乱着急,甚至就连那手中练习字画的笔墨都未曾停过。
“逼宫在即,陛下还有如此雅兴,真是好定力。”
沈夫子见状,不禁冷声一笑,又道:“莫不是,早在当年领兵打入皇宫强行逼先帝退位时,陛下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也会迎来这么一天,才会这般坦然?”
秦朝凤闻言,这才放下手中的纸笔,悠悠抬眸看向面前的沈家小女儿,淡然笑道:“不愧是沈家的后人,知道的还不少呢?再说说看吧,你还知道些什么?”
“陛下是打算和臣多说几句废话,方便拖延时间等待援兵么?”
沈夫子对此嗤之以鼻,只当秦朝凤是在强装镇定,如今大局已定,任谁来都别想扭转乾坤,更不可能再有人能有本事救驾。
“这就是你的临终遗愿么?常言道,死者为大,便如你所愿,说给你听吧…我还知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随着话音落下,沈夫子猛然抬手,其身后众人纷纷拿起手中的兵刃,二话不说就朝着秦朝凤冲去。
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寝殿的窗外突然射来数十根银针,且根根缠着纤细的丝线,一部分径直射中了那些人脖颈上的几处穴位,直接将人射倒在地,还有一部分则是射在了寝殿的柱子上,而那些缠绕在银针上的丝线,恰好挡住了剩下那些人冲向秦朝凤的路径。
“千丝毒线?!”
沈夫子当即一惊,刹那间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骤然转身并拿起手中的剑鞭,恰到好处地接下了其身后乐少言偷袭的一剑。
两件兵器携着双方内力碰撞对峙,乐少言自然也感受到了沈夫子的功力,不禁露出了一个牵强的苦笑,道:“沈夫子,你我好歹也是在伍仁村一起相处过两年,夫子明知我爱找人切磋武艺,怎么从未与我透露过你还会武功这事儿?真是太不厚道了。”
“小言…”
沈夫子看到眼前的来者时,几乎是下意识呢喃出声,却是这一声再熟悉不过的称呼,竟叫乐少言有片刻地失了神。
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沈夫子自然是对乐少言的状况有所察觉,当即抓住机会,趁其不备,手中剑鞭毫不留情的再一挥,乐少言闪躲不及,锋利的鞭刃划破半空,伴随鲜血飞溅,乐少言的衣衫上已然多出一道扎眼的血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