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不愧是当夫子的，口才真好
乐少言连退数步，与沈夫子拉开一段距离后，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被鲜血浸染的衣衫，随后又抬头看向沈夫子，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那双眸中却是完全藏不住那一丝感伤，她的确没想到，曾经一度视作好友，待任何人都是那样温柔的沈夫子，居然会丝毫不念及旧情，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阿言！”
直到听到穆清一道焦急万分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乐少言这才收回思绪，转头安抚慌忙朝自己跑来的穆清，道：“没关系，穆姐姐，只是一点皮肉伤，并无大碍。”
穆清也知现在不是关心乐少言伤势的时候，简单察看一下那伤口确实不深后，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转头看向沈夫子，道：“太傅大人，我们不想你误入歧途，也无意与你为敌，执迷不悟只会自取灭亡，悬崖勒马尚有一线生机，还请收手吧。”
沈夫子沉默片刻，只道：“我知穆姑娘你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但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吧？你们明明都有本事逃出天牢，却执意要来阻止我杀掉这昏君，那你们与我，也就只能是敌人。”
“夫子……”
乐少言看上去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沈夫子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小言，今天我必须代表沈家和这昏君做个了断，你不必劝我，我也不想与你刀剑相向，识相点，现在退去，看在昔日情分上，我不会为难你们。”
“不，夫子。”
没成想乐少言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要劝说的意思，而是直接说道：“我其实是想告诉你，你带来的那些人已经被我和穆姐姐尽数解决了，如果是想复仇的话，你已经失败了。”
乐少言的话音刚落，沈夫子面色骤变，惊道：“你说什么？！外面埋伏那么多人，你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部解决？！”
“说起这个，我还想问问沈夫子你是不是被骗了来着？到底是上哪找来的人，全都是滥竽充数的家伙，就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一点都不经打。”乐少言似是漫不经心地嘟囔了几句后，有意无意地扫视了一眼沈夫子身边剩下的那几个人，忽而一笑，道，“若是夫子不信的话，不如，我现在再给你演示一遍？”
不等沈夫子及其身边之人意识到这话是什么意思，乐少言倏地运起轻功，脚下宛若生风般，竟在瞬息之间，便握着守心剑来到了其中一人身侧。
那人感受到身旁袭来的攻击时，连忙拿起手中兵刃防范，不曾想却是被乐少言一个饱含内力的肘击猛地打中胸腔，随后倒地不起，而在这人身旁的另一人也随之反应过来，连忙朝乐少言发起进攻，乐少言随意一瞥，随即反手转剑，挽出一个利落的剑花之际，剑刃击飞那人的兵器后，便径直插入了那人的一侧肩膀。
迅速解决掉两人，乐少言仍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右手拔出那守心剑，而后一个转身，便是来到了另一堆人的身边，那几人见状连忙应战，试图群起而攻之，看样子应是想借着人数优势一举拿下乐少言。
不料乐少言出剑速度实在太过迅猛，导致这几人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柄染血的剑刃是何时出招，一个个的便是接二连三中剑倒地不起，虽性命无忧，却也都无力再战。
乐少言她…仅凭一人一剑就解决掉了屋中十来人，这还只是在一瞬之间发生的事……？
沈夫子终于意识到，或者应该说是，不得不承认，乐少言没有撒谎，穆清也没撒谎，刚才，自己之所以能防住那一剑偷袭，并成功进行反击，或许真的只是因为，乐少言她没有想将自己当成敌人来对付。
解决完屋内所有的敌人后，乐少言收剑回到穆清身边，随即再次看向面前陷入沉默的沈夫子，叹道：“夫子，女混子我不信佛的，却也记得你曾在学堂的教诲：‘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我的教诲？小言若是愿意听我教导，那么我现在同样可以教你，何谓‘最是无情帝王家’。”
沈夫子上一秒对乐少言说话时态度还算平和，谁知下一秒竟是突然指着那神情依旧淡漠的秦朝凤，难得的怒形于色，愤然指责道：“我沈家世代为官，哪个不是豪杰忠良？！几代人殚精竭虑，就为了这个大鸾，为了她们秦氏王朝，而她呢？！这个昏君完全没考虑过我沈家也曾劳苦功高，轻描淡写一句话，害死了我沈家上上下下多少无辜之人？！”
“乐少言，穆清，你们也是看到了夏仁的下场，就算是他夏仁不义在先，但他也是实实在在为这昏君的权势利益而干尽坏事，最后呢？到死都在为下令杀他的人背负骂名！”
“当然，若是觉得夏仁他是咎由自取，那就看点别的，不看夏仁，你们看看烟雨楼，看看楚家，看看你们的那位好友楚怀瑾，仔细看看这些忠于昏君的人都被逼成什么样了？！就连你们二人自己，不也才被这昏君打入天牢？现在还要救她，你们难道就不觉得，很讽刺，很可笑么？”
“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这些年我都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个昏君可是恨极了整个武林，她想要做的绝对不止是掌控武林这么简单，她想要的是让这个武林不复存在！你们二人皆为武林中人，倘若执意要救下她，恐怕最终也只会落得跟夏仁一样的下场。”
乐少言与穆清闻言皆是一愣，虽然两人确有想过，这位帝王过去所做种种有故意针对江湖武林的嫌疑，但还是没料到这位帝王竟还藏有这种心思？
两人下意识看向秦朝凤，像是都想从她的神情中读出点什么，可惜这位圣上始终面无表情，也不出声，让人完全摸不透心思。
看到乐少言和穆清因为秦朝凤的态度而有了些许动摇，沈夫子不禁暗自勾起了唇角。
果然，这昏君就是刚愎自用…永远不屑与人解释…即便性命攸关，还是连装都不装一下…也是有够傲慢…既然如此，就等着自作自受吧。
沈夫子自然不会想着要给秦朝凤收买乐少言与穆清的机会，立即又道：“还记得这昏君先前说过的话么？‘侠以武犯禁’，这就是她这当皇帝的对江湖武林最大的顾忌，是扎在她心头永远无法拔除尖刺。”
“小言，穆姑娘，我知你们二位都是讲大仁大义之人，会想救这昏君定然也是考虑到这个国家及百姓，可弱肉强食本就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皇位易主、王朝更替同样也只是顺应了优胜劣汰的天理，是在所难免的事。”
“你们就算不考虑自己，互相之间也该为对方考虑一下吧？即便是搭上彼此，也要救下一个一心只想要除掉你们的人，这么做，当真值得么？”
“更何况，你们应该很清楚，就算你们有武功绝学能解决这寝殿里外的人，后面可是还有大军压境在即，凭你们二人，真能保住这昏君的命？”
“我现在可以再给你们最后一次离开的机会，是生是死，仅在一念之间，你们可要好好考虑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