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 众叛亲离
其中要求废黜郭天霸公子位的言论不计其数。
整个郢都城笼罩在巨大的悲愤和恐慌之中，街头巷尾，人人唾骂郭天霸，视其为恶鬼。
……
深夜。
霸王府深处，一间奢华却凌乱不堪的卧房内。
郭天霸从一场混乱血腥的噩梦中猛然惊醒，一时只觉头痛欲裂，口干舌燥。
下午那场疯狂的杀戮，在他酒醉初醒的记忆里只剩下模糊的碎片。
“水……来人！拿水来！”
郭天霸嘶哑地吼道，声音在空旷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
无人回应。
“混账东西！都死了吗？！”
郭天霸见没人回应，顿时勃然大怒。
他挣扎着坐起身，却发现房间里一片漆黑。
往日里，无论何时，他卧房内外必定灯火通明，数十名仆役随叫随到。
可今夜，却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惨淡月光，映照着房间里狼藉的轮廓。
一股被冒犯的暴怒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反了！都反了！”
他咆哮着，赤着脚跳下床榻，踉跄着摸向墙边挂着的佩剑，“老子要杀光你们这群不听话的狗奴才！”
黑暗中，他看不清脚下。
刚迈出两步，就被地上一个倾倒的矮凳绊了个结实。
砰！
一声闷响，郭天霸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沉重的身躯砸在地板上，痛得他龇牙咧嘴，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入你娘的！哪个狗东西放的！老子要扒了他的皮！”
就在他怒火中烧，挣扎着要爬起来时，一点昏黄的光亮出现在门口。
一个佝偻苍老的身影，提着一盏豆大的油灯，小心翼翼地挪了进来。
“公子……公子有何吩咐……”
郭天霸一看到人，顿时神色一冷，抓起手边一个破碎的瓷片就砸了过去。
“老东西，府里的人呢？！灯呢？！”
老者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油灯差点脱手，哭嚎道。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您杀了老奴……这府里……可就真没人能使唤了啊！”
听到这话，郭天霸神色一滞，转而便愤怒了起来。
“没人使唤？老东西，我堂堂三公子，我还缺人使唤？！我看你是想死了！”
说着郭天霸拔剑便要砍了这个胡言乱语的老登。
“啊，公子饶命啊！”看到这一幕，老者顿时大惊，忙开口解释道：
“公子……您睡着后不久……府里的先生们就带头跑了……他们一跑，管事、护卫、仆役……全都乱了套……他们……他们抢了库房的钱粮细软，卷了值钱的东西……全……全都跑了啊！现在这府里……就……就只剩老奴一个了！”
“什么？！”
郭天霸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他们怎么敢？！我的十三太保呢？！我的霸王卫呢？！他们死哪去了？！”
郭天霸一把将老者踢倒，赤着脚就往外冲。
油灯微弱的光勉强照亮前路。
郭天霸跌跌撞撞地穿过熟悉又陌生的回廊、厅堂。
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值钱的摆设、字画全都不翼而飞，库房大门洞开，里面空空如也，连一粒米都没剩下。
往日里灯火辉煌、仆从如云的霸王府，此刻死寂得如同鬼域。
“人呢？！都给老子滚出来！”
郭天霸的咆哮在空荡荡的府邸里激起阵阵回音。
他冲进护卫营房，里面一片混乱，床铺翻倒，兵器架空空如也。
跑到马厩，他心爱的几匹红鬃烈马也不见了踪影。
如同蟒蛇缠绕般的窒息感涌上心头，让郭天霸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他堂堂楚国三公子，一夜之间，身边竟只剩下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仆？
“混账！叛徒！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所有人！”
郭天霸疯狂地嘶吼着，挥舞着拳头砸向冰冷的廊柱，拳头瞬间血肉模糊。
然而，环顾四周，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死寂回应着他。
他颓然坐倒在地，巨大的失落和恐惧将他淹没。
没有兵，没有人，没有钱粮……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公……公子！”
这时那老者走了上来，小心翼翼的凑近郭天霸。
郭天霸这才抬起头，有气无力的看向老者。
“你……你是谁来着，为什么别人都逃了，你却不逃？”
听到郭天霸询问，老者顿时露出一脸受宠若惊之色。
“启……启禀公子，我……老奴名叫老九，当初要不是公子给了老奴一顿饭吃，就没有今天的老奴了，老奴如何会背叛公子！”
听到他的话，郭天霸向来只有狂傲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感动之色。
“好，没想到本公子重金养了那么多人，结果最后却只有你这老奴留下了！老九是吧？本公子记住你了，你放心，本公子不会完蛋的，我要让那些背叛我的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而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霸王府的总管了，我保管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听到这话，老九赶忙磕头谢恩。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听着他谢恩的声音，郭天霸本能的就想掏出一块银子扔给他，结果却是掏了个空。
这让郭天霸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
……
郭天霸本以为自己虽然被府里的人背叛了，但只要自己想，随时都可以东山再起。
结果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
以往那些亲近他的文臣武将，如今都毫不犹豫的与他划清了界限，他亲自前去，这些狗东西甚至直接闭门不见。
不仅如此，就连他的母族宇文氏的人也对他的求助置若罔闻，连一百两银子都不愿意借给他。
这让郭天霸愤怒得想要杀人，可没了十三太保和霸王卫之后，郭天霸就没了以往的底气，每次都只敢放下几句狠话就离开。
被人冷落就算了，他连出门买点吃食，都会被认出他的人唾骂和扔烂菜叶。
放在以往，谁敢这么不敬，他手下十三太保瞬间就能将对方剁成肉馅。
可现在，这些人骂完就跑，他连追都追不上。